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年轻人,做事儿不要那么着急 ...
-
出于某种直觉,秦粥后脖颈突然发冷,他立马止住话题,抓起放在手边的佩剑,飞快起身想跑出去。
大门在他站起的那一瞬,咣当一声合了个严实。房间变得昏暗,秦粥有些看不清谢敛的脸。
呵,一声轻笑,打破了冷凝的空气。一阵布料的轻微摩擦声响起。
秦粥屏住呼吸,听觉被放大到极致,摩擦声后紧跟着书页的哗啦声,同样轻轻地,仿佛有清风不轻易间吹乱一页书似的。
大师兄,秦粥张了张嘴,想叫谢敛,可惜没能出声。
他也不知如何时候,就僵硬的站着。
唉,又一声轻叹响起。
“你以为我要伤害你?”谢敛问,声音在安静的环境里,非常有穿透力。
秦粥低头,他承认自己刚刚的反应过激,那可是大师兄,把他从食涂手里救回来的大师兄。
听谢敛这么说,秦粥为刚刚的行为感到愧疚,他挠挠头,更不知该如何道歉。
如果是以往,谢敛根本不会为难秦粥。但今天,他就想看秦粥委屈的样子。
这种行为很恶劣,谢敛嘴角挂着笑,灵台神魂却严肃地一点儿表情都没有。
“对...对不起。”秦粥小声说,“大师兄我不是故意的。”
但谢敛没有给他回应,直到他踏上灵舟,和同门弟子一起前往器宗的时候,谢敛都没给。
秦粥先慌了,他一直站在舟尾,眼睛眼巴巴地看着太清的空港,那里很快就被迷雾灵气环绕遮挡,再看不到人影踪迹。
而谢敛,正在三长老那里检查伤口。
“还行,死不了。”刚闭关出来的三长老瞥了一眼谢敛的伤口,漫不经心地说。
谢敛抬起自己受伤的手,手上的纱布早就去除,手背上三条伤口并未恢复,伤口向外翻着,切面似乎正在向外扩散些许黑色的雾气。
如果仔细看,隐约还能看到一圈圈类似铭文的特殊符号,符号原本应该是连贯的,现在却被伤口破坏。
“多长时间能好?”谢敛问。
“少则半个月。”
“不行,还要更快。”谢敛说。
三长老原本正在鼓捣他的炼丹炉,好长时间没用,看上去都钝了,但更钝的合该是面前人的脑子。
“年轻人,别成天想着速成。告诉你半个月,就是半个月。”三长老直起身,去药盒里取材料。
谢敛看着伤口,缓缓说道:“三天,最多三天。”他抬头看向三长老。
三长老转身,胖乎乎的身体同时一震,他用力合上药盒,对上谢敛的眼睛。“就不该听师兄的,当初把你留下。”
他的眼神危险极了,看向谢敛也极为不善。
他手里开始积聚火元素,周围的空气被热量炙烤,渐渐升温。
在火焰即将挣脱三长老的手掌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徒儿姚琴,拜见师父!”
三长老看向门外,随即又看向谢敛,仿佛知道了些什么似的,冷哼出声。
又过了很长时间,长到姚琴弯腰拜见的姿势出现明显晃动时,三长老的殿内终于传来声音。
“出去。”他对谢敛说。
谢敛踏出房门后,姚琴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谢师兄。”姚琴欲言又止。
但是谢敛并没有理她。
他走的很快,转瞬就离开三长老所在的坐忘峰,回到了自己的清峰。
峰顶,是谢敛一人的寝殿,此时除了门前修剪草木的弟子,再无其他人。
他踏进房门后,靠着墙缓缓划到地上,那只裹着纱布的手,现下早已被鲜血染红。
滴答。
谢敛把头埋进臂弯,任由那只手随便流血。
血滴在地上,很快便汇聚在一起,颜色也有鲜红逐渐转向漆黑。
黑色,是三长老最讨厌的颜色。
此时,坐在舟尾的秦粥,因为小舟行驶速度过快,很快便眼前一黑,不省人事。跟去凑热闹的祝迎迎,连忙招呼师兄把人拖进小舟中部的厢房里。
房间里只有一张固定在舟体的床,秦粥就算是躺着,也晕晕乎乎,很难去思考。
放在怀里的小书,持续闪烁光亮,直到剩余灵气被消耗完,才彻底安静下来。
器宗侧峰一处巍峨的殿宇里,乔一守看着手里迟迟没显示回复的小书,有些着急起来。
他蹲在自己炼器的大型工作台前,拿着小锤子无意识地锤砸放在寒冰上的长剑。
长剑通体亮银,每被锤砸一次,剑身就会亮一分,好看极了。
可惜,现在唯一能欣赏它的人,正在走神。
走神到哥哥乔一攻站在身后,都没感觉到。
乔一攻抽走长剑,让乔一守的锤砸落了空,常年练就的手感让他瞬间抬起头。
“我这把灵器要是被你砸烂,以后就不要用那件神造了。”乔一攻抬起长剑,左右查看。长剑很给面子的流光一闪,表示自己还很健康。
但乔一守急了,他连忙夺回长剑检查,生怕哪里真的出问题。
神造是一件祖师爷留下锻造神兵利器的大型神器,器宗只有天赋卓绝的人才能用,他自己资质还算可以,但一门心思都在鼓捣类似小书这种小物件上,所以在器宗内部的锻造排行榜上靠后。
按理说,他根本摸不到神造的边。但他哥乔一攻,常年第一,能够使用神造的时长多到数不清。把时间匀给弟弟用,再正常不过了。
当然,前提是哥哥愿意。
“哥,真没坏!”乔一守把长剑还给哥哥,略带忐忑的解释,“我刚刚就是一时走神,这不马上就要集训了。”
集训还能让你这么心神不宁?乔一攻接过长剑,随手把剑放回了剑鞘里。
长剑收回剑鞘,发出转瞬即逝的嗡鸣,似乎有些不开心。
这把剑的剑鞘也非常漂亮,和剑身一样通体银白,但又在一侧细细雕琢了繁复的玉兰花纹,再仔细看,还能从花纹里发现浅刻的铭文。
剑温润内敛犹如贵公子,但内里却像是被束缚的锋利利刃。就像他的主人器宗魁首那样。
利刃划过手背的滋味并不好受,尤其是在人还清醒的时候。
谢敛刚刚被划伤,重新刻过铭文的手,已经不再流血。
一切潜藏的涌动,似乎都被重新封印了回去。
——
直到小舟停泊在器宗地界,秦粥也没能缓过精神来。
他精神恍惚地跟着祝迎迎下来,乔一守老远就跟他招手。“这里!”
秦粥拿自己的剑当拐杖,支撑了半边身子,走几步歇一歇。
因为今天不仅太清的人到了,横山书院的人也到了,不少有朋友的器宗弟子都出来迎接,搞得宗门前的空地上挤满了人。
器宗人群里,一个矮个子,穿着灰衣、毫不起眼的外门弟子见状,悄悄地挤出人群,一路小跑回宗门。
横山书院一身浅黄色长袍,一人手持一把扇子或书籍,看起来斯文极了。太清的则全体穿着弟子常服,淡青色长袍。
器宗的弟子倒是接地气的很,深灰色短打,手腕、脚腕扎进,看起来很是干练。
三波弟子原本泾渭分明,不一会儿就黄黄绿绿地融在一起。乔一守也小跑到了秦粥的身边,身后跟着个高个子头扎黑色绑带的少年。
“我说你是怎么了!发消息也不回?”乔一守问。
他个子不高,和秦粥差不多。头发淡金色,脸圆圆的,白白胖胖的看着比秦粥还小一点儿。但论年龄,秦粥还是要小一些。
秦粥抬起手,从怀里把小书拿出来,这才发现封皮变回了太清戒律。
两人相顾无言,乔一守把人请回了自己住的峰。
“我走不动了,朋友。”秦粥虚弱地的说,整张脸因为晕舟而惨白。
乔一守把刚掏出的飞舟又塞回储物空间里,“就一次坠舟,至于后遗症留到现在,谢师兄太娇惯你了,要是我哥,早把我提溜到舟上摔他个七回八回了。”
他虽这么说,但还是招呼自家师弟,换了辆轻便的三轮车。
车子内部宽敞,坐下几人绰绰有余。
原本和横山的小姐妹叙旧的祝迎迎也跟了上来,“我可不是跟屁虫,临走前,大师兄让我看着你点儿呢!”
他们离开后,人群里又一个穿着灰色短打的杂役弟子悄悄离开,方向和前一个似乎一致。
“真如此?”
离开的杂役弟子出现在一间闲置侧殿里,“是的,他看上去像重伤未愈,脸色很苍白。”
“嗯,你去干活吧。”
杂役弟子听话的离开,侧殿的大门吱呀作响,惊动了一旁古树上的蝉,蝉发出烦人的嗡鸣声。
声音带着穿透力,从侧殿传到了乔一守的守望峰。
小师弟拿出一枚戒指那般大小的接收器,很快,接收器传来了刚刚那人说话的声音。
“我就知道这孙子不安好心!”乔一守猛拍桌子,像是气急了。
秦粥倒是眼前一亮,“你竟然把这玩意儿也弄出来了,太厉害了!”
他接过小师弟手里的接收器,仔细端详。接收器整体漆黑,顶端两个小触角,底部是个圆,因为刚传输完信息,器身还隐隐发烫。
“那是,你也不看我是谁!”乔一守自豪地说,他正打算再吹一波牛时,突然想起这个点子还是秦粥的。
咳咳,做人呢还是要谦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