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2、暗夜童话曲2 ...
-
暗夜童话曲2
治疗无用使我心情沮丧，我尽量避免在齐双面前表露我的负面情绪，可她是个敏感的人，很快就发现了我状态不对。
那段时间她经常来我的公寓，在我下班回家后做饭给我吃，陪我玩游戏，但我总是心不在焉。
后来有一天，我们一起去超市采购，准备回家时突然下起暴雨，我的车下有一只烟黑色的小猫躲雨被她揪了出来。
我们带着小猫去宠物医院，医生告诉我们这是一只波斯猫，应该是走失了，而且得了猫瘟。
医生劝说我们收养小猫，告诉我们有一些主人在宠物生病后为了避免治疗的费用会丢弃宠物。
小猫治好之后被我们接回家，小小的生命给我们平静的生活带来了不一样的温馨。
看着逗猫的她笑得那么开心，我的心里生出了一丝坦白的勇气，我们的生活中还有那么多可以让我们快乐的事情，或许，如果我跟她直说，告诉她我身体的真实状况，也许这隐疾不会成为我想象中的阻碍。甚至，告诉她那些有关于弥业与我之间，以及或多或少牵扯到她的纠葛，哪怕听起来如同天方夜谭，她是不是会相信我？
我酝酿了好几天，等到她生日那天，吹熄蜡烛后，我想要说出有关于我的一切。
在我开口前，她又问出了那个问题，她问我究竟要不要和她在一起。
她问的那么真诚，眼睛里带着光，说完后绕过桌子靠在我的身上让我抱她，在那样赤裸的目光下，我原本准备好的话卡在喉咙里，逐渐一点点的烟消云散。
我的不回应与僵硬令她再一次地对我失望，第二天她一早收拾东西回了学校，我抱着猫坐在沙发上，无言坐了一整天。
那段时间我们之间的关系陷入某种冰点，她没有主动联系我，我浑浑噩噩地上班，也没有主动联系她。
冰箱里的菜坏了，没有人拿出来做，家里的衣服被我堆在换洗篮里，回家后不开灯，我常常站在阳台上抽烟抽上一整晚，猫扒着我的裤子一声声地叫唤。
一个月后，我看着镜子里胡渣满脸的自己，眼里布满血丝，我决心要找她说清楚。
我开车来到她的学校，停在校门口，买了她喜欢吃的炒栗子，栗子的温热透过纸袋传到我的手掌心，我想起她剥不开炒栗子时用嘴咬得狰狞的样子，下意识地笑出声。扎紧纸袋的口子，不想让炒栗子凉掉，我拨通她的电话号码…
几声嘟嘟嘟的响声后，她一直没接电话，心里忐忑的我却忽然看见她从学校门口出来，旁边跟着一个男生，两人往小吃街的方向去。
我的脑袋嗡地一下，脑子没有做出决断，身体却抢先动作下了车。我远远地跟着两个人，他们走过斑马线绕过树丛走进喧闹的街市。
叫卖声充斥我的耳朵，我紧紧盯着他们，他们没有进入哪一家排档，而是走出小吃街进了一家西餐厅。
我站在离西餐厅十米远的地方站了很久，悄悄走到门口玻璃处，看见她坐在沙发上，而那个穿着黑衣服的男生，正坐在餐厅中央弹钢琴。
我站在门口看了许久，直到那个男生忽然抬头看向玻璃窗这边，似有若无地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我眯起眼睛想看得清楚些，那个男生却已经回头不再看向我这边。栗子已经凉了，我转身往小吃街那边回去，随手把那袋炒栗子丢进垃圾箱。
回到家，我发现电脑开着，在黑暗中发着幽幽的光，猫站在电脑桌子上盯着屏幕。精疲力尽的我走过去，看见电脑屏幕是我的那些病历药单还有我查找治疗的资料。
我立刻关闭了界面，这些资料我都上了锁…
我忽然想到齐双离开的那天早上神情冷淡，难道她看见了这些？
我的心发凉，如果是她，确实有可能打开，因为密码是她的生日。
我早就在心里潜意识地想要对她坦白，如果有一天她无意中找到了这些资料…她想看，轻易地就能打开密码锁。
剑网三的登录界面在我没有操作的情况下自动跳出，弥业出现在游戏界面，他敲了一个响指，我立刻被拉进了游戏里。
“你最近对我的警告熟视无睹，怎么，又想反抗了？” 他站在离我大概十米远的地方，说话声音却好像贴着我的耳朵。
“我让你看着她，可你似乎不愿意好好执行命令。”
“你以为你的身体还能治好，痴心妄想。”
“你就是想靠这种方式折磨我和她？让她和我这样一个阳/痿又不能生育的男人待在一起，你想用这种方式同时折磨我们，是不是？” 我的声音变得尖锐而扭曲，如同地狱里的恶鬼。
弥业居高临下地眯了我一眼，留下一句：“一个礼拜之内让她回家。”
我没有听弥业的命令，一出游戏就把电脑砸了，连同我的手机也砸了。电话卡被我折成两半丢进了马桶冲进下水道。猫瑟缩在角落里颤抖。
第二天我去营业厅办了新的电话卡，买了新的手机，连原来网络上的社交账号都一起全换了。
可不到三天，我下班回家时却看见齐双坐在沙发上，手里抱着猫。她看见我进来，立刻站起来看着我，我们对视良久，她开口说：“你回来了。”
“嗯…”
“打你电话不接销号了，微信注销了，□□也没回。”她看似平静地说。
“电脑呢？”
“电脑坏了。”我撒了谎，“卖废品卖掉了。”
“猫身上很臭，你不给它洗澡？”齐双幽怨地说。
“我现在给她洗。”我过去想抱猫。
“我已经给洗过了。”
“哦。”
“饭做了，吃饭吧。”
“好。”我往餐桌走过去。
饭桌间的沉默让我并不好受，她在我打破沉默前开口问我：“你难道没有任何话想对我说？”
我放下碗筷，说：“有。”
“你说。”她补充了一句，“你说什么都可以，我都信你，我都接受。”
“能不能让我组织一下语言。”
“好。”
我坐了片刻，走向房间的柜子，打开箱柜里最底层的病历本，坐在床边斟酌了会儿，再次决心地说出一切的缘由。
“双…”
“额…嗯，现在吗，我现在有事，能不能下次…不要再见面了…就这样吧…不想联系了…就这样吧……你！你……到底要怎样…我马上来…”
挂了电话，她站起来带着歉意对我说：“师父，下次再说可以吗。”
我僵在门口，提前背着手把资料藏到了身后，我对她点点头，“好。”
她很匆忙地起身，到了玄关口仍然回头说了一句，“你在家里等我好不好。”
“好。”
齐双走了，那些病历被我丢在桌面，猫踩在上面，我对猫喊了一句：“双双。”
它“喵”地一声回我一句，我喊一句“双双”，它就回我一句，就这样循环了很多次，我抱着猫在沙发上睡着了。
半夜十二点的时候，我被手机铃声吵醒，是一个陌生的号码，犹豫半晌，我选择了接听。
“喂？”
“呵呵。是周和叶先生么？”
“你是？”
“哦，有事情找找你呢。”
“什么事？你是谁？”
“我，我是谁不重要。我在龙珠寺后山等你，哦对了，你的徒弟也在…等你。”
“师父…”
“双双！”我蹭地一下从沙发上坐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周先生，等你来呢。”听筒里又换成了那个男人的声音，“不要开车，不要坐公交。坐黑车来，那种电动三轮车，你知道的吧？”
“你…？！你要干什么？你到底是谁？”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不要伤害齐双！”
“放心，你来了，我不会伤她的…不要存在侥幸心理做无用功，你明白的…这个世界有些力量不是寻常人能理解的…你应该最清楚了吧？”
寺庙晚上歇的早，到了山脚这边一路无灯，我用手机的电筒照着狭窄的水泥路往山上去，手机已经没多少电了。
我心里忐忑万分，弥业，我第一个冒出的想法是弥业，可是他已经进入游戏的世界，难道他通过游戏夺舍了其他人的身体。
不应该，不可能，当初他与我共存时，我们两人都不好受，尽管我那么虚弱，他也不能轻易吞噬我的灵魂。而且他还要折磨我和齐双，他不会这么快要我们死。我想不通，还有谁，到底还能是谁。
我一边往山上走，我用手机打开了游戏云端，输入剑三的账号密码，将手机调成静音。如果，真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刻，我就带齐双进入游戏的世界。
当我见到了那人的时候，却令我大吃一惊，靠着微亮，我认出了眼前的人，是那天和齐双一起去西餐厅的男人。
“齐双呢？”我让自己镇定下来，观察周围，确定没有看见齐双，“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哦？她在哪里呢？”
对方咯咯咯地笑了几声，嘴里说话的音调竟然是齐双的声音，我后腿几步，身后就是悬崖，“你？！！”
“哦…我就是齐双，你相信吗？师父？”
我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黑暗中的男人用着齐双的语调和我说话。
“哦…她呀…她爸爸很久没见到她了，刚才好像说要见见她。嘻嘻嘻。”
“哦对了，你知道的吧？她的爸爸呀，好像…脾气很不好呀。哦对了，你知道的吧？她胸口有一道疤，好像是她爸爸打的，是用什么打她的，我想想…嗯…好像是碎了一半的啤酒瓶，嘻嘻嘻。”
我感到毛骨悚然，“你…你到底是谁？！”
“我呀？我刚才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
毫无预兆地，一把匕首从黑暗中刺出，锋利的刃口刺中我的胸口又瞬间拔出，我从悬崖上坠落…
坠落的过程中我被山壁上斜生出的树干托住，使我没有从直接摔个粉身碎骨，可心脏受了一刀又撞在树干上面，大量的鲜血从口中喷出。
我用我仅存的意识扒住树干，颤抖地掏出手机点击保存录音，双眼已经模糊地看不清手机屏幕…在意识彻底消失前，我进入了游戏里。树干摇摇欲坠，我的身体最终也坠入那无人的深渊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