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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幽风古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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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我做好了一些心理准备,然而还没到幽风古墓,仅仅是在上山过程中,我已经打了不知道多少个寒颤。
不知何时何处开始弥漫的幽绿瘴气充斥视野,似有若无的凉风吹得我频频耳后发凉,我甚至觉得有时会听见这里专属的那种让人脊背发凉的背景音乐。
“我说了这地方邪门,你们还不信。”守卫大哥捂着口鼻,含糊不清地说,“幸好提前喝了点明神茶。”
“茶肆里的茶水有特殊作用,是吗?” 我从腰包里拿出面罩给自己戴上,这是我衣柜里的面部挂件,刚好派上用场。
“你不知道?” 守卫终于发现不对劲,“新【居民】?”
“对,算是吧,第一次来。”我说,“很多都不懂呢。”
“你的【师父】是谁?” 守卫看了眼道长又看了眼毒经,“他们两都不像。”
“我没有师父!”我说,“是星剑带我进来的。”
在我说完这句话后,守卫扭头对道长打量了好一会儿,直到道长被他打量得浑身不自在,刻意抵拳咳嗽了几声,“事出有因,是个意外…”
“什么意外?”守卫像个好奇宝宝以试探的语气询问道长,眼神一直不移开。直到道长发现不能用其他话题转移守卫的注意力,便开始朝他解释:“叽萝在现实世界卷入了幻境,那人对她穷追不舍,不得已我才…”
“幻境?”守卫没说话,我倒是由道长的一番话想起来此前现实世界发生的事,“那是【幻境】?假的?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如果我那时候被抓住了会怎样?”
“原来如此。”守卫点点头,“被强行拉入幻境,精神容易遭受重创。但是一般不会发生被迫卷入幻境这种事,毕竟现实世界你是存在于□□中的。除非…你的精神力太低,而且对方知道你的弱点。”
“弱点?”我稍觉得惊讶。
“是的,你当时经历的幻境,一定是能让你崩溃的景象,以你心中最大的弱点让你感到恐惧。”守卫说。
“是么?我的弱点我自己都不……等等,难道我得罪了谁?可我不记得自己得罪了谁。”我在听了守卫的话后细想难道自己有什么仇家,转念又觉得不太可能,这都21世纪了。
“不一定是你得罪了谁,当然也有可能。你要知道,有些伤害是没有理由的,但是对方这么做,一定可以得利。” 道长听见我的自语,提醒我,“我本来不想暴露你是个【新居民】的身份,但你自己刚才已经说了。不过这位看起来是个【好人】。” 道长朝守卫笑了笑。
“为什么不能暴露我是新居民?” 这个世界的规则实在太多了。
“刚才守卫已经向你解释了一些。弱点,不能让别人知道你的弱点。【新居民】的身份,意味着这个人身上全是弱点。不懂规则。武功太弱,你也可以理解为精神力不够强。如果没有【师父】的引导,有可能成为其他人的【养料】。我做不了你的【师父】,所以你最好快点想起自己的【介质】后离开。”
“【养料】又是什么?【师父】?一定要有【师父】?” 我简直被道长说得一头雾水。
道长叹了一口气,“不管哪个世界,都是弱肉强食的世界。不排除有守卫这样的【好人】,很强且不会蚕食他人的精神力,可并不是人人如此。在这个世界有很多非中立地,也有一些神秘的地方,如果你不慎在那些地方被【杀死】,没有人会知道。吞噬他人的精神力,可以让自身变得更强,这就是【养料】的作用。所以通常情况下,来到这个世界的居民,最初都有一个将他引入的【师父】来告知他世界的规则,并带他修炼到能自立为止。而且,没有引路人,你觉得有多少人能完全依靠自己发现这个世界并找到进入的方法?”
“那你这完全是不负责啊!大家都有师父,我没有!我找不到【介质】回去怎么办?” 我听完道长的解释情绪激动,没看到前面凸起的石块,把自己绊了一跤。
摔在地上的我感到又疼又委屈,积压了许久的情绪像即将炸裂的气球,脆弱的我甚至没有立刻爬起来,而是任由自己的脸埋在沙土里发出啜泣声音。
我的行为让道长和守卫面面相觑,谁也没料到我会突然哭出来。片刻后,低沉冷静的声音说:“起来。我陪你找。”
我微微抬起头,看到那双稚嫩的小手,上面戴着银饰,毒萝朝我伸出了右手。我略微吸吸鼻子,把自己的手放在她的手心,小声地“嗯”了一句,小到我觉得她应该没有听见。
“我有时候闲着没事,你要是不介意…”守卫大哥也朝我露出笑容。
然而没等他说完,我看到他身后出现一张倒挂的绿脸正悄然无声张口朝他的脖子咬去,“后面啊!!!”
我突变扭曲的惊恐让守卫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几乎不带犹豫地把手中的梅///花///枪朝后面反手掷地一击,同时跳跃到半空中。而那张顶着绿脸和零散脏污头发的“人”动作同样迅捷,脚尖一钩树杈一百八十度旋转换了个方向又隐匿回树中。
我们四人瞬间警铃大作,道长拔剑,我抽出挂在后背的轻剑,毒经把长笛放在嘴边召唤灵蛇。四周安静得诡异,森森然之感萦绕我的心头。刚才那“人”除了脸是绿的,还有眼睛,硕大而混浊,没有焦点,嘴唇乌紫,怎么看都不是一般的人。
毒经召唤灵蛇嗖地一声溜上树,不待片刻连续三声尖锐的叫声从密树上传来,噗通地一声灵蛇从树上掉了下来,溅出一摊腥气血雾,而灵蛇的尾巴卷着的,就是刚才那张绿脸人。他一看到自己被我们四人围攻,二话不说张口咬向灵蛇的尾巴,把灵蛇的尾口咬出一个口子迫使灵蛇放开他。
“嘻嘻嘻。” 狡黠的笑声还带有一丝诡谲,“呜啊呜啊呜啊。”他又瞬间如同野兽一般仰天长啸。
我们四人不知他为何这样做,他佝偻着站在原地不动,我们一时间也没有应对的法子。
然而准备以不变应万变的办法,似乎对于这次的境遇不太有效果。因为很快,我们听见周围树丛草地接连传出簌簌作响的声音,一道道黑影冒出,一个又一个绿脸、黑脸、蓝脸的“人”出现。他们都皮肤粗糙,泛着荧光一样的肤色却又给人一种黑骏骏的感觉。他们身上破烂的衣服让我直觉这些不太寻常的人在这个地方待了很久。甚至在几个看起来异常兴奋的人靠近我们身边后,我在他们身上闻见了腐烂的肉糜的味道。
毒尸。我脑海里不由得蹦出这两个字。
最先没有按耐住的是守卫,他把手中梅花枪往前一递,平地横扫大喝一声:“横扫千军!” 在他右前方十几个状态诡异的尸人被他扫向半空,接着他双腿发力跃起,凭空滞留以极快的速度连刺十几枪,那些尸人全被他刺穿肚子,连带着肚子里的浓黑血浆四处喷溅。
道长也在守卫出手时铺出气场将气场内的尸人定身再接连攻击近距离的几个尸人。
毒经的灵蛇受伤,她召唤出金蟾,这金蟾比普通的金蟾大了好几倍,上前伸出舌头一卷把尸人吸入腹中,不待片刻又把几具尸体呕吐出来,被吐出的尸体身上裹满黄澄澄的液体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不要粘上那些黑色液体!”我对守卫大哥说,“你看我的手。” 我举起在黄泉海时被粘液腐蚀的手背,上面还残留黑色的凹陷印迹。
“明白!”守卫大哥立即撤退十余步,转而握住梅花枪的中部呈半蹲姿势高速旋转梅花枪,又是我见过的那一招气流攻击。但这次与上次不同,气流在守卫大哥有规则的缓步移动中成旋转的无死角攻击,以我们四人为中心,周遭形成飓风一般的龙卷风,处于中间的我们安然无恙,而四周的尸人全部被劲风席卷上天,越来越高直至只剩黑点。等这螺旋飓风消失时,四周又恢复了平静,只不过周围的树木草地全部看起来惨不忍睹被连根拔起。
静立片刻,我松了口气,“太厉害了吧!守卫大哥…”
“糟了!” 毒经突然大喊一声,我还没反应过来突然被金蟾一口吞进了肚子!
“什么情况!”黑暗中,我左手摸到了一只皮手套,金蟾的嘴里拥挤潮湿。
“别趁机揩油。”是道长的声音。紧接而来是翻天覆地的旋转滚圈和如同暴雨一般的声音,隔着金蟾的皮肤咚咚咚传来。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被反复的颠簸撞击弄得晕头转向好一阵后,毒经拨开金蟾的嘴巴透出外面的光亮,我们跟着她陆续爬出金蟾的肚子。
眼前的景象,用世界末日形容不过如此。天空灰暗阴沉,土地坑坑洼洼全是黑色的液体腐蚀后残留的痕迹,空气中那股糜烂的臭味和绿色的瘴气让这里变得越发令人作呕。那些尸人身体爆裂后四散的脓液,被龙卷风高速卷到空中后又下坠成了一场尸雨。
金蟾已经彻底死了,它的身体表面被溶得只剩一片薄皮,眼睛都被溶出两个空洞,这场尸雨下得再久一点它便撑不住了,我们所有人的下场就是如此。
毒经一把抓住守卫衣服前面的铁甲,“你差点害死我们!”
守卫看着我眼前的景象也惊得愣了一会儿,“对不起。。”
“那里是…”道长浅浅的自语吸走了我的目光,这座山被尸雨溶解了不少土地,弯曲的山路变成平地,在不远处,我们看见了石制的高楼的顶端。灰黑的石砖,与这里此刻的天象几乎融为一体。
毒经没有揪着守卫继续责问他,而是选择放开了他,“走。”
守卫大哥长长地吐了口气,顺带吐了下舌头,对我无声地唇语:“幸好得救了!”
我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跟着毒经和道长往前。
很快我们就走到了那城墙一样高的石门前,门被打碎了,零零乱乱的石头满地,路上我们没有看见一个人。石门后漆黑一片,仿佛无底深渊。
“这就是幽风古墓?”我率先打破了寂静,在这幽幽的灰色气氛中,我这一句话显得特别大声。
“应该是了。” 道长说,“谁还有火折子?”
“我有!”守卫立马应声,颇有种将功赎罪的积极,他从腰袋中拿出四支火折子全部点燃分给我们。
我们一行人踏入这幽深中,道长打头阵,毒经随后,最后面是守卫,我处于中间。过道并不宽敞,顶多容纳三人并行,我们选择了一前一后行进。
“棺材?”路过第一个转角时,我看到大约两米高处横立着一口木棺,四周的石壁长出深绿的青苔类似物,看不太真切。
“前面。”打头的道长往前一指,我们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前方两边墙壁上钉着许多木制棺材。
“难怪传说这里有鬼。” 守卫说,“这些棺材有什么用吗?”
“有人。”毒经幽幽地说。
“谁?”
“在哪?”
“我靠!别吓我。”
“不在这,在前面房间里。”毒经伸出手,幽暗中几只紫色蝴蝶悠悠落在她的手心,“做好准备了。走。”
毒经的这一句提醒让我们三个心中紧绷住一根弦,没有任何人说话,直到拐过几个转角走到中央房间门口前。
道长挨着墙壁转头对我们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便回头向房间里探看。
果然有人。
几个穿着襦裙的女人在里面缓缓地小碎步绕圈,她们绕着的全是棺材,跟墙壁上一样的木制棺材。里面打着许多火把插在四周的墙壁上,与其说照明,不如说是增添了一丝诡异的氛围。一口大缸在边上冒着热气,火柴烧得正旺,我怀疑这里越发浓烈的臭气就是这缸里的东西发出的。
我咽了口口水,扒拉着毒经袖子的手有些颤抖,连腿都觉得汗毛直竖发痒。静静地观察了好一会儿,我想换个姿势,目光一撇看到一只硕大的老鼠正扒着我的右腿张嘴,我瞬间惨叫一声右脚乱踢把老鼠踢在了一边的墙上。
而这一声尖叫让我们四人的位置暴露了,里面碎步的女人齐齐回头往门口的方向看过来并抽出几把大刀和大锤。
事已至此,避无可避,道长率先上前,剑尖直指最前面的女人,一个剑冲阴阳的快冲,那个拿着大刀的女人腰身一软躲过这一剑直接手持大刀劈在道长的剑上。
道长的剑被压住,他定睛一看,这居然是一个男人!这男人扎着女式羊角发髻,两腮在这么幽暗的火光下都发红,这到底是用了多少脂粉!更可怕的是,他胡茬没剃干净的人中下面的嘴,涂着妖艳的口脂,这么一对比十分违和,这一看让星剑瞬间觉得眼睛要瞎了,惹得他在臭味下更想呕吐了。
看道长的剑被大刀压制,守卫疾突上前,梅花枪的尖端捅向那张不男不女的脸,在近距离看到这张奇怪的脸时,守卫也忍不住顿了一刻。就是这一停顿的间隙,旁边其他的女人手持大锤挥来,守卫右旋梅花枪卷住大锤的链条用力一抛,把那个女人摔出去撞在墙上。道长也在此时回神,就着被压在地上的长剑为支点一个回旋踢,踢在那张不男不女的脸上。
“好耶!踢的好!” 我忍不住喝彩。
而这一声喝彩立马给我招来一堆仇恨,两把大刀对着我飞过来,毒经一把揽住我的腰腾空躲过,她的后背幻化出蝴蝶的翅膀,翅膀包裹住我,和她一起身体变得透明消失在其他人眼中,落在墙壁上突出的一块砖头上面。
“你!你!竟然踢我的脸。”那不男不女的人在地上翻了个跟头后指着道长骂街,那声音让在场的我们四个人一阵恶心。不光是那张脸,他的声音都透着一股不男不女的味道,活像夹着屁股装成女人说话的男人却提不高声线,故意翘着舌头在说话。
星剑再也受不了这个不男不女的人,周身泛起蓝色剑气凝聚,想要一个八荒把对方拍晕。
守卫自行会意点了个头,也不管星剑有没有看见,转身就去对付其他的女人。
不男不女的人在看到道长身边剑气凝聚时,后空翻拾起两把大刀硬生生对着道长狠劈出两道粉色刀气,道长一惊,扶摇躲过。
不男不女的那人接连变幻招式,与道长保持一定的距离进攻,道长无法近她的身,只能躲避。那些招式招招狠绝,有点霸刀的意味,却都是远程攻击,而且劈出的刀气都是粉色的。他的腰肢扭来扭去,身形鬼魅,招式疾风电雨,配上那身粉紫色的长裙,活像个秀姐。
“下去了。”毒经轻声在我耳旁说完,搂着我跳下砖墙,落在一处被打斗间劈烂的棺材旁。她拿起被劈成多截的棺盖一角,里面竟然躺着一个喵哥。喵哥闭着眼睛毫无生气,脸色发白,乍一看像个死人。当毒经伸手想探一探喵哥的身体时,一道粉色疾光直击过来,我们不得不撤手躲过这疾光,而不幸的喵哥被这疾光击成了碎块。
“哈哈哈哈哈哈!” 不男不女的人击中喵哥后发出得逞的奸笑,干脆放肆地四处乱砍,动作跟按了快进键一样,弄得到处石块和尸块乱飞。
“妖人,停手!” 守卫大哥已经解决了其他所有杂兵,几步冲向那不男不女的人,周身带起一阵旋风,势不可挡,风驰电掣,破开对方为阻止他前进劈出的粉色刀气。刀气被破开的一瞬,不男不女的人明显一滞,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道长一招八荒归元刺穿了他的肚子,守卫的长////////////////枪重重地拍在了他的脑袋上。
也许是被拍成了脑震荡晕了,也许是被道长的八荒干掉了,那人跪在地上,双刀跌落,翻了个白眼,直直地倒了下去。
“结束了。” 星剑长吁一口,累得擦了擦额头间的汗水。
铛地一声从我旁边传过来,毒经用地上的长刀撬开了仅剩的没有被打碎的棺材。我歪头往里面看了一眼,一个穿着驰冥校服的纯阳成男,“这里有个道长幸存了。”
星剑听闻收剑往我们的方向一看,瞬间瞳孔紧缩,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跪在了地上,一手扶着棺材边沿一手探向棺材里道长的脸。
只看他的眼神我就懂了,这个人一定是他要找的【星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