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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亲人 ...

  •   隔着电脑屏幕,段祁恩只看到警察的嘴在一张一合的跟段树苍说着什么。周遭很吵,有头发凌乱的大婶指着自家男人的鼻子破口大骂,时不时还混杂着孩子尖利的哭声、喝醉酒的大汉揣着啤酒瓶一下一下的砸着办公桌、更有甚者情绪激动却会被马上制止直到发不出一丝声响。

      段祁恩双手插兜双腿交叠坐着,心脏在极速地收缩、舒张,他屏住呼吸,试图抑制这不规律的躁动,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慢慢流下,止都止不住,他不自觉的往黑色塑料椅缩了缩,抬头望向那脸上挂满不耐的中年男人,眼眸深沉。

      “等等等,你他/妈除了让我们等还有别的说辞?!”青年的声音低沉而坚决,全身的血液从脚底上涌,脖子涨的粗红,因起身的动作过大,那黑色塑料椅被掀翻在地发出一声钝响,有好奇的人朝这边看去,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高挑的墨发青年手紧紧的攥住面前人的衣领,那只手握的极紧,青筋暴起,还未等中年男人有所反应,一嗔拳就罩面袭上他的鼻梁,男人顿觉眼前一黑,头一沉竟人仰马翻的跌坐在地,在他身边的两名同事见状便立马上前擒住段祁恩,将他的胳膊反扣在身后压到桌上。

      “放开!”一双深陷的眼眸中翻腾着喧嚣的火浪,直盯着身后的人,可他越是挣扎扣着他的手越是收紧,箍得他生疼。

      “黎警官,怎么解决?”同事凑到中年人跟前附身问道,眼睛却一直往青年的方向瞟,中年男人冷哼一声,横眉竖目,他指了指身后的位置,同事立马会意,将段祁恩一把拉起便朝小房间走去,动作很是粗鲁像对待十恶不赦的犯人。

      身旁的消瘦老人虽连连自语,惊吓不已,却半点没有平日的受气样,冲上前就抓住那人的衣袖,想将压住孙子的手臂扯开,见状,便有其他警员围上前来将老人纠缠的手拉开。

      “别担心,您先回吧。”段祁恩清亮的嗓音穿过人群,清晰的传入老人耳中,他只能在人群的夹缝中寻觅老人的身影,看到老人欲言又止的担忧表情,还未来得及开口多说一句,就已经与老人拉开了好一段距离。

      他想说,您回去注意安全,却不料,老人可能再也听不见了。

      段祁恩在有记忆开始就是一直跟着段树苍生活,他的父亲是个烂人,他知道他名叫段誉,是段树苍老来得子的宝贝,他的奶奶也正因这次生产而不幸离世。

      段祁恩是段誉和不知姓名的哪位小姐生的野/种,段誉因脾气毛燥没少得罪人,可万万不曾想到那人后来还沾染上了毒/品,在段祁恩印象中段誉从未尽到他作为别人的儿子更是一位父亲一星半点的责任。

      在他小的时候曾透过门缝冷眼的望着段誉吸着鼻子嘴边还挂着口水跟讨债似的翻箱倒柜,这种时候段树苍总会走过来与他说:“别看了,一会就找人把他送去戒毒所。”

      那时候,段祁恩在段树苍的眼中看不到一丝生息,仿佛溺进不死之海。

      那人言罢便将房门掩上,把那道渗进来的微弱灯光隔绝于外。

      在那之后,段祁恩再也没有听过关于段誉的半点消息,段树苍带着他离开了老家,从此相依为命。

      段树苍在年轻的时候就一直待在部队,之后转业也收入颇低,仅够维持温饱,那三十万是他毕生的积蓄,是他辛苦大半辈子亦想留给段祁恩的——这位老人最后的价值。

      殊不知,这场不幸把本就贫苦的爷孙两更是推向崖边,稍有不慎便会坠入深渊。

      茶余饭后,人行道上多了许多出来散步消食的居民,他们看到一位老人正痴傻地指着路边每间店面的牌匾,嘴里还不知在念叨着什么,最后竟停在一家银行前一动不动。

      就见一位身形窈窕的女士背着旅行用的单肩包走了出来,里面像是放了大量现金,引来好一阵瞩目。

      女人踩着小靴走向路边的摩托,摩托上坐着一个男人,男人带着头盔看不清长相,此时,那人正朝女人不断地招手,女人见状,便加快了脚步向男人走去。

      就在女人坐上后座扣好头盔示意男人开车时,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一个身影已然来到女人身后,女人只觉得有人在扯她肩上的单肩包,她心头一紧,像做了场噩梦般,恐惧在不断滋长,她连声呼喊道:“老头!你放手!”可段树苍竟发了疯似的拉扯女人的单肩包,口中唾沫横飞:“你把三十万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

      “疯老头,滚开!!”

      车上的男人早已不耐烦,扯着嗓子吼道,并大力地夺过单肩包,可段树苍不肯放手,一下便被人拉倒在地伏于摩托旁边,单肩包的拉链在过大动作的拉扯中爆开一条缝隙,有几张鲜红的钞票从里面滑落,男人看也没看将拉链拉好就扬长而去。

      鲜红的钞票被风带起卷到了马路中央,老人跌跌撞撞的爬了过去捡起钞票嘴里还不断喃喃:“钱…我的钱…钱…”可笑的将钞票死劲往怀里塞。

      “小心!”

      一声惊呼夹杂着一道强光破空而来,没有任何闪避,段树苍就像只脱线的风筝,被撞出几米远,滚烫的鲜血绽放在车前窗上,离了主人便没了生气,流出的鲜血跟手中的钞票一样,红的艳丽,红的惊悚。

      “快…快叫救护车!”现场一片混乱,当担架把段树苍抬上救护车时老人已经气息薄弱,随时都会离开这人世。很快警察也随即赶来,肇事者被压上了警车。

      刚还一片的混乱,此时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就像是被消除了记忆,只剩下马路上一摊半干的深色血迹被来往的车辆碾出一道道无情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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