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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长梯门入鬼森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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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霜被顾檀从铜镜中放了出来,不知使用了什么手段,让她被暴露在人间的阳光下不被侵蚀。
她看着他,真一言难尽。
“一尺深红胜曲尘呐......”高程合呢喃的念道。
“天生旧物不如新啊......”吟霜接着他口中呢喃的半句感物新起。
这是吟霜留给高程合最后一封信里的最后一句话,一尺深红胜曲尘,天生旧物不如新。
这是她自己唯一一封也是最后一封写给高程合没有得到回音的信。
高程合一幕幕被封藏的记忆,快速的从脑海里破土而出,疼痛而又忘怀。
他想起来了一点一滴,从相遇,相处,相知,到互爱,以及她的死讯。
是他对不住她,高程合掩面痛哭。
高萧忆默默的让所有下人退去,他有点紧张,有点不知所措,面对这种情况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偏偏心里很是着急。
他求助的看着顾檀以及陆长鹤道;“父......亲......”
话还没有从口中说完,顾檀对他笑笑轻声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们父亲的禁咒已经失效,还在痛怀着过去属于他的往事,放心,有陆道长在,我们的父亲都不会有事。”
高萧忆听到此处,深深的看了顾檀一眼,对上他的笑容,有点奇怪以及心虚的撇开了眼睛,便又望了望自己的父亲便走了。
他知道,他在那里其实也没有什么用。
顾檀看到他离去的背影,缓缓道:“我的好道长,你有发现奇怪的问题吗”
“禁咒失效。”陆长鹤看了那高程合正在掩面痛哭的背影道。
“禁咒?失效?”吟霜低喃道,又恍悟般皱了皱眉。
“原来原来啊。”吟霜长叹道,对于往事对于现在的故人,已经像烟一样飘渺,模模糊糊飘远随去,都携风随走。
“禁咒除非有解咒方可失效,鬼解了此咒。”陆长鹤轻轻的看着高程鹤掩面泣哭的背影淡道。
突然,一股难闻的腐骨味在周围慢慢散开,像是一具被抛尸的荒骨被随意扔到阴潮的土里,慢慢的腐烂发臭,令三人眉头一皱。
陆长鹤轻轻的扫视了周围,最后目光落在高程合身上。
顾檀看着那所谓自己的父亲,微淡一笑,闻味单手拖着下巴,漫不经心的玩弄自己的丝发。
高程合突然转身,眼睛泛红的阴沉将那顾檀死死的看着,又诡异一笑,张嘴露出尖牙,似乎想把眼前这人就此咬碎!直直的冲向顾檀!
“城主,小心!”吟霜见此,却已经来不及。
陆长鹤眼疾手快,随手拔剑挡在顾檀面前,又施咒将他定格在自己面前,回旋一踢,将他踢倒在地上。
“嗯......”吟霜看着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的高程合,原本想说些什么,但他极端的红眼让她止住了。
她发现,不对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要与高家势不两立!”一阵尖锐阴森的女声从高程合的身体里愤恨的说着,一咕隆的又从地上站起,发了狠心的又再梭到顾檀身后此伸出厉爪朝顾檀攻击去!
陆长鹤见此,单手捏住了高程合的脖子。那夺舍高程合身体内的女鬼若隐若现,嚎叫了几声,又在短短的时间内,分离了高程合身体,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向后踉跄了几步。
一身残破的白衣,全身上下都是大大小小的窟窿洞,一双红眼愤尽酸楚与痛恨直直的看着顾檀以及陆长鹤。
仿佛有点不甘心,便大笑了几声,白影随隐去,逃之夭夭。
腐骨烂肉的味道消散在房间中。
陆长鹤剑收手松,高程鹤软绵绵的倒在地上。
“有趣有趣。”顾檀对于刚才的突发事情仿佛心不有余的朝陆长鹤笑道。
陆长鹤走到顾檀面前,拉起他的手反反复复的查看他是否有受伤,与其说是检查,不如说是想拉着他的手捏一捏。
顾檀对于他的行为,笑意更深,直勾勾的看着那张不温不怒的脸上,那双认真的眼睛。
“......”吟霜。
人还躺着呢,你们倒是先掉进温柔涡里面去了。
“果然如此,不过,鹤道长,怎么把那女鬼放跑了。”顾檀笑道。
“跟着她又跟多的发现。”陆长鹤道。
随后,陆长鹤捏了一会儿顾檀的手便松开,又将那躺在地上的高程合拉起扶在肩上,将他放倒在床头。
“他,还好吧。”吟霜道。
她皱起的眉头让她的关心无处可放。
“那鬼想夺舍他的身体,横冲直撞的让他身子受损,但,禁咒就此被解,你会得到你想要的答案,呐,戴在手腕上,好好的在跟他最后的一刻钟相处,毕竟此红绳只会让你现身一刻钟。”顾檀道。
那条红绳不知从那里拿出,拿给吟霜。
吟霜看着手中的此物,垂脸沉默。
“走吧,鹤道长,我们还有事情要办呢。”顾檀轻挽着道长的手,一起关门离去。
当时他的白发还没有满头,所承载的是年少的语深轻狂,把她骗了半辈子进去。
高程合疲倦的睁开了眼睛,先是呆呆的看着床账半久,歪头一瞥,看到那梦中的人儿,站在自己的面前朝自己笑了笑,他哭了。
“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哭哭啼啼的,快起来,真的是。”吟霜坐在他身侧,又瞧他不起身,便也躺了下去,与他对视。
“你不起就算了,那我躺着,就你最烦了,还要顺着你来,你才行。”吟霜笑道。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你,你出了事情,我,我很难过,是我的娘,是我不好,没有及时阻止到她......”高程合紧紧的抱着她,嘴上一遍又一遍的道歉。
强势了半生,他闭着眼像个孩子一样的道歉。
“不哭了不哭了。”
“我很自责,我的娘说,你跟别的人跑了,我很伤心,不务家事,到处借酒浇愁,我就找人想办法忘记你,因为你对我的影响太深刻了,在我娶妻生子后,我的妻子难产临死前让我到她的柜子里找到一封信
那时候,我才知道,有一位曾经我很深爱的姑娘,因为身份原因家里人的不允许,她离去,我的娘骗我说她自愿跟着其他人走了,让我自愿遗忘,继承家业,其实,是把她悄悄的害了。”
“对不起,我不该忘记你,不过,看到你没有事,我,我很高兴。”
“傻瓜,你啊,不可能一生都倒在我身上,看到你有了三个孩子,其实觉得很高兴,因为,没有谁会看着自己喜欢的人痛苦半生,虽然有时候我也很酸,但是,我也不因该要求我们的感情一定得到结果,因为我们面临的东西是我们无法用感情来承受的。
你有了家业有了爱你的妻子,还有几个儿子,当初,你是对的,如果愧疚,就好好的爱你自己和你的儿子们。”吟霜释怀道
“我无法原谅自己......”
“陈姑娘的事吗,哎,谁一生不会遇到几个让自己心动的姑娘,在那种情况下,你的选择是对的,我原谅你了,但你原谅你自己才是最大的救赎。我走了,我会一直看着你们”吟霜笑道。
“你要去那里......”
“回去吧,有人在等你。”
“谁在等我,我都这个年纪了,谁会等我”
“岁月不分长短,你也被别人所需要着......”吟霜身影渐淡笑着离去。
在高程合痛泣不成声的怀中,她离去了,仅仅在他手上留下了一条红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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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檀与陆长鹤顺着那腐骨烂味,穿过了高府一条条小石路,东转西弯,来到一处隐秘小林子里。
此处寒鸦息枝,阴气萦绕,将小林子团团的包围住。
如果是凡人,只觉得阴森寒冷,其实对于修道者来说。
他们所看到的黑雾其实是一个又一个的怨鬼在游动飘荡。
“他们看上去像是被困在了里面。”顾檀道。
“有阵法。”陆长鹤在自己和顾檀身上施了施咒,便横手紧紧的抱起顾檀在怀中。
“呀,道长这样我会很害羞的。”顾檀脸不红心不跳的看着鹤道长的侧脸打趣道。
道长的体温真是炽热,又可靠又实在。身旁一个个怨鬼都漂浮在原地,用阴森森的红眼看着他们。
顾檀漫不经心的从陆长鹤脸上移开,随风慢扫视着他们,仿佛这些入烟飘渺的东西无法入他的眼里。
一种危险感压在众鬼的心房上,直转身头,抖抖的退避三舍,隐匿在寒气凌人的长竹腐叶里。
“道长,你又发现什么奇怪的点吗。”顾檀双手从搂肩的的姿态慢慢若有若无的攀上了陆长鹤的脖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摸捏着,脸上的表情非常的正儿八经。
“皆是女子,豆蔻约到华信年华。”陆长鹤答道,眼睛看了看那正儿八经的顾檀,便用手捏了捏顾檀的位置。
“干啥呢,光天化日之下,众鬼都还看着呢,老不正经。”顾檀笑道。
“嗯,却是不正经,那里。”;陆长鹤直直的看着前方的一位姑娘。
顾檀顺着陆长鹤的眼神看了过去,见瞧得一位白衣破纱豆蔻之龄的姑娘,满脸血迹纵横,手腕与脚腕处烂肉见骨,应该是身死化魂没有多久。
她朝他们两人微微的咧嘴而笑,用手指了指旁边纵竹下其中的一只看起来很普通的竹笋,便化作烟散去。
是何等的原因让她没有执念,轻飘飘的回之一笑转生而去。
顾檀叹了叹,陆长鹤走到那处,看了看,一脚踩在上面,那笋竟然化成为陆长鹤脚下的沙砾躲在暗处的众鬼皆缩了缩脖子,仿佛那强悍不漏的力道,踩得不是结界门锁,而是他们的脖子。
果然简单粗暴,顾檀想着。
这堆纵横交错的高竹相互缠绕成一个圆,织成结界。
“好大的手笔,有意思,走走走,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宝贝。”顾檀从陆长鹤怀中缓缓而下,拉着陆长鹤的手兴奋奋的走入结界,两人瞬隐结界中消失不见。
他们看着眼前的石梯长长的隐匿在黑暗中不见尽头。斑驳青苔满横的墙上只有几盏油灯在柔弱的发着虚光。
顾檀这时有点郁闷,他对这种盼望不到尽头的东西颇感烦躁和隐隐切切的害怕。
顿时想探宝贝的心都被着摸不到底的长梯给搞碎了。
陆长鹤看到他脸部笑容被僵的一动不动的神情,又看了看脚下的阴森森的楼梯,又与刚刚的兴奋做对比,隐隐的知道了解了什么。
他半弓着身子,将顾檀二话不说的捞在了自己背上道;“石梯窄,地上脏。”
顾檀征了征,脸微微的发烫嘴上又不老实的道:“啧啧啧,道长你这么温柔,我都要动心了呐。”
“阿安,你的背可以容下我的流浪吗”那股声音时而模糊,时而飘渺遥远。
熟悉的感觉让陆长鹤微微停住,想确定一遍什么轻轻的问道:“什么。”
顾檀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以为他没有听清楚自己刚刚的话,便再次笑吟的说道“这阴寒闭室,微灯跪燃,我可怕的很呐,可要背紧我”陆长鹤闻道,手紧紧的加了力度。
他们在长梯步步慢行,墙上那几盏悠灯微微的燃烧,闭室内,寒气逼人丝毫没有温度。
长梯终是到了尽头,一所石门入眼。
顾檀眯了眯眼,这间闭室,这入石门下所想掩下的是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顾檀随之从陆长鹤背上而下,随带牵起他的手,慢慢的推开那门。
灯光瞭亮刺眼,让他们眯了眯眼睛,随后被掩下的东西一切入眼。
空间极大的墙室内,摆着各种铁制刑具,上面不知沾满了多少人的鲜血而发黑。
仿佛看到一个个在上面受刑的人承受着怎样的痛苦,它们静静的安摆在一排排的墙上,却鲜活的告诉来者,沉阴的寂静中,这里被罚逝着的活人一个也逃不了。
陆长鹤紧紧的握紧着他的手,两人向里面一一探究而去。
细微的听到有人的呻吟,弱小却又承担着极大的痛苦。
仿佛用最后的力气吟哑哑的发出最后一点声音,急切又恐惧。
顾檀顺着声音源探去,那最里面,是一张红帐幔纱的床。
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各有同悟,遍一起走到床前,将轻缈的幔纱一揭。
是一位姑娘,全身被一层纱裹着,那里面被裹着的身体,七紫八红,没有一处是完整的。双手双脚用锁链紧紧的捆着,手腕与脚腕处被磨破了一层皮而隐隐的发红着。
她森森害怕的打着颤抖,一双泪眼被恐惧覆盖着。
啧啧啧,姑娘家家,被摧残的如此地步,是何等的丧心病狂呐。
顾檀冲那姑娘笑到,正要说些安慰的话时,一双宽大的手覆盖住了他的眼睛。
他笑的更加有意思,便用手将陆长鹤的手微微向下拿开,露出一只眼睛斜斜的看着他,含情外露,入骨思心。
此时,就听的铛铛两声,陆长鹤将那锁链斩断。
那姑娘瑟瑟的抱着自己残摧的身体缩在床一角。
“别害怕,我们偶到此地,阴起寒盛,便过来瞧瞧,如此,姑娘,到底发生了什么”顾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