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明灯》自途说

17、第十七章 半生情长揉江水

　　高程合苍老了，不在似年少般有着热血和属于天涯海角甜蜜的诺言。

　　他老了，在人间有了三个孩子，她成游魂在飘荡，带着一个孩子，执念让她和她的孩子等了一年又一年，现在，人在眼前，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么讲，是啊，明明有一大堆的话语想要诉述想要逼问想要一切的答案，可是。

　　她好像等倦了，时间冲刷了一切，现在，她觉得知不知道已经不重要了。

　　窗明几净，花落数载，迎面来的微风让她闭上眼睛陷入时间的漩涡里，去忆起被落了灰的昔年。

　　高府曾经堆金积玉，富甲一方，吟霜因家里平困金钗之年而被买入高府做丫鬟，端茶扫地干粗活的小姑娘。

　　她特别喜欢看书，因她的爷爷是当地考了半辈子还没有考进进士的童生，后来越考越没有了那股劲，索性呆在家里有时间给吟霜讲讲故事。

　　幼年受爷爷影响，对爷爷口中的故事充满了好奇和期待，可惜家中贫困，书资匮乏，有的一两本早已经被吟霜翻烂了，里面的内容以及填满不了她对其他故事的向往，便随着母亲到各小巷街上买花。

　　每当无人光顾之时，便会跑到那乌衣巷那里，听着那里的说书先生讲故事，生活在难在苦了点，但对于她来说，一日偷窃点点时间，听听故事，便也满足了。

　　那时的高程合少年热血，有着躁动跳玩之心，每日他都会把教书先生气个办死。

　　每当那先生问他问题，他都能从中挑刺，挑骨头。

　　“为何当歌对酒时，才能月长照金樽里？”

　　“诗人自是饮酒对月发出的感慨，哼。”

　　“诗人为什么要对月发出感慨？”

　　“......”

　　“月亮又不能回答他”

　　“......”

　　先生表示此子聪慧过人，不是他等人能教上的，便说着客气的辞语，换了一批又一批的先生，可把高程合的父亲给气死。

　　他那一次又气走了一位先生，被他父亲光去了上身，跪在雪地里，被父亲的皮鞭抽打着，又被罚跪半个时辰。

　　“棍法教育才能教育你的不良习惯！好好跪着！给我跪半个时辰好好反省！”

　　小雪飞飞，终是狠了点，少年的身躯上一条条交错的青痕，跟雪一样，刺骨寒冷。

　　吟霜当日正时轮到她扫雪的时候，四处无人，估计他的父亲认为，会有人偷偷的给那不听话的逆子送暖送衣的，要教训就狠一点，不然难以叫他悔悟。

　　高程合觉得，他的父亲越是这样施压他就偏偏不如他父亲所愿，处处逆着他，试图找到自己的尊严。

　　富家子弟可真是过的比他们还要苦，繁荣的家族后每个人都有相应的责任，但也不应该原本读书的乐趣，变成施压的魔咒。

　　看着雪地里那单薄的身影摇摇欲坠，她偷偷的找来了一碗姜汤，端到他的面前，此时的他，已经神智不清了，他看到有抹身影，低吟焦急的喊着少爷少爷，又感到嘴边放了一碗热乎乎的东西，他没有力气贪恋的低饮了几口，感觉身子慢慢的又重新感觉到了什么是温度。

　　那是他们的缘分和相遇，少年被雪给刺伤，是那么容易碎，碎在飞雪里，碎在无声的反抗中。

　　她来了，她会挑动他的心悬，会雪中送花，送来春日的暖阳，带着点点希望。让他做事，读书有了方向，有了牵挂。

　　他的爹娘是严禁高程合对其他姑娘产生爱慕，其因是，在此刻读书好男儿郎的年纪，不允许他把注意力放在其他事物上，更不要说是与那家姑娘来往了。

　　对于自家的丫鬟婢女，他的爹娘还是有个放心，自她们进府以来，首先是一直强调着 ，自己内部的事情要做好，少爷如果有要求尽管去做，满足他，但一定切记，不可与少爷说上半句话，否则，贵府已经容不下你们，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接着她们那群姑娘牢牢记着那叮嘱的话，又觉得，自己怎可能配的上高府的那位少爷，身份卑微，难以抬头。

　　就这样，他们彼此进步彼此欣赏，又彼此爱慕着对方，偷偷瞒着所有人相爱了两年久。

　　直到高程合的及冠之年已到，他的爹娘为他安排了一门婚事，另一个富豪家族中，想必是通过双方结成亲家，来达成以后商业的需要，可高程合心里只有吟霜一人，怎可能还娶他人为妻。

　　便处处找着借口不愿见那陈府中的大小姐，虽说早有耳闻，此女文雅端庄，才艺精通，面若桃花娇美，但还不足以让他上心，因为，他心里已经有吟霜一人，心眼小的只能装下她一人。

　　后来，高程合的父亲发现了他们之间的事情，很是大怒，便将她赶出府中，就她一婢女的身份，她配吗？

　　在吟霜最深刻的记忆中，虽然被赶出府，但他们还是以书信来往，传达相思苦，平相思啊。

　　她就以买花为生，虽然清苦了点，但心里每日还是甜滋滋的，直到后来，他写的书信渐渐少了，都从少化为无，她感到有什么大事发生很是担忧。

　　吟霜有了身孕，她将这份喜事通过书信传给了他，但逐渐的等待中，书信无回，等来的却是他娶陈府小姐的婚礼。

　　她像往常一样在各巷街上买花，红帐周挂，锣鼓喇叭声四起，是那家少年郎逢喜而来，娶谁家被心念已久的姑娘。

　　可是他逢喜事骑马从她身旁踏去，娶的是陈家的姑娘。

　　她是难以置信，闭家门不出，又是逃避又是迷茫。

　　再后来，高程合的父亲找到此处，向她说明了一切。

　　原来，再她走之后，陈府的陈小姐进府，打算进一步培养感情，开始，高程合是拒绝的，他一直避见陈小姐。

　　可是，慢慢的，他爹娘给他们制造的机会多了，他开始了解了她，也真是如传闻一般又文雅又多才，性格温婉，又通情达理，做事情很有主见，不愧是陈府的小姐，从小受的教育就是不一样。

　　渐渐的有了感情，但他始终放不下吟霜，他一直在逃避着她，也逃避着陈小姐，他认为，自己实在是太渣了。

　　“高公子，我听闻了你的事情，我明白你的苦恼，我很抱歉，但是，实话告诉你吧，你的个人儿女情在家族繁华荣耀面前是微不足道的，我们出生在这里，享受着比他人还要享受着的生活，无论是环境，教育，还是见识与认知，我们都比他们高，在这一切的背后，我们背负着的是家族的繁荣，我们联姻，成为亲家，也无非是高府和陈府的荣耀，如果你跟你心爱的吟姑娘在一起，你只享受的了短暂的甜美，等你的痴情一过，朱颜容老，你要为了高府忙上忙下，你还会像当初一般一心一意的待吟姑娘吗。

　　用个人情换家族的半生延续，不值得，高公子，我也心慕与你，有我们家族相互照顾，我相信，我们的感情会细水长流，对彼此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熊和鱼，安能兼得？为我们自己谋取利益最大的才是最好的选择”陈小姐对高程合道。

　　是啊，比起容貌才华吟霜不及她半分，况且，陈小姐出生富贵受到的教育岂可是吟霜奋斗半生可比的？

　　情长和家族，他选择了后者。

　　银霜了解此处，不禁落泪，是啊，岂可是她可比的，她都懂，为了不让自己伤心，不让他为难，她打算离开此地，带着还未出世的孩子，离开这里，她相信，她会过的很好。

　　她乘着马车，路过荒嵇山时，遭人暗害，她被一剑穿心，迷迷糊糊的听的话，让她心寒。

　　“完成了，.....跟......高程合......禀报......去。”混乱又难以置信，她被抛尸扔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