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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鞭笞 ...


  •   郑鹏觉得,燕展翎这些日子变的有些不一样了,以前总会怔怔出神,郑鹏同他讲话他也经常听不到,这段日子,他的目光明显有了神采,整个人显得轻快了不少,变得更加熠熠闪光。

      这段日子,陈弯弯滞留在平乐,她虽带不走燕展翎,但每晚都会偷偷潜入公主府同他讲讲话,每次停留的时间不敢太长。饶是如此,燕展翎也感到心满意足,他比平常任何时候都更加盼望夜晚的到来,在这个危险的敌营,每一次和陈弯弯的相会都异常温馨,这个原本让他厌恶无比的公主府,也因着陈弯弯所在这短短的日子里而有了温情。

      怀远公主看到燕展翎的变化,也认为他慢慢从悲痛中走了出来,人总要向前看的,不是么?

      这天,陈弯弯又来了,她告诉燕展翎,所有的安排都已妥当,华宁和尚乐看到了哥哥托人带给她们的书信,今晨将会随同参星教一行人离开。在书信中,燕展翎承诺两位妹妹,让她们先走,自己一定会去找她们,诸事成竹在胸,只是需要时间,并叮嘱她们一定要听弯弯姐姐的话,万望珍重云云。

      分别在即,燕展翎心中充满了不舍,这一面过后,不知还有没有能够再次相见的机会,然而理智告诉他,陈弯弯多滞留一天,危险便多一分,虽然已经红了眼圈,可他还是尽量的克制自己的情绪,平静的向陈弯弯道别。

      陈弯弯临走前,抱了他很久,要他答应,一定,一定要活着见她。

      第二日早,就有华宁、尚乐院中的守卫急急禀告公主,两位空桑余孽不见了,就这样凭空消失了,一起消失的,还有一位侍卫首领。

      怀远公主大怒,下令严查。

      结果很快下来了,是通过每天早晨进入公主府运送蔬菜的马车,平时都要盘查一番的,偏生就在那当口,侍卫首领大喝一声:“什么人?有刺客。”几位侍卫看过去时,果见一道黑影,身法极快,眨眼间便跃入了府内,侍卫们大惊失色、呼呼喝喝的一拥而上,搜查多时,却连个人影都没发现。

      怀远公主出了身冷汗,觉得这刺客真要有心杀她,怕也不是全然没有机会,当即命令彻查公主府,同时加强城门守卫,所有进出城的一律严格盘查。

      她也没有闲着,带着一队亲卫径自来到了燕展翎住处。

      见到燕展翎后,怀远公主问:“今日卯时,你的两位妹妹被人救走了。展翎,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燕展翎闭目不语。

      怀远公主冷笑:“我还当真是小瞧了你,就在这平乐城,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你居然还有这般本事?”随后她悠悠然的坐下,命人为她倒了杯茶,不紧不慢道:“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两个黄毛丫头而已,跑了就跑了,能成什么气候?最重要的还在我手上,不是吗?”

      不过她很快笑不出来了,搜查的侍卫到是没有找到什么物证,但是翻出来的东西更刺痛她的眼睛。

      是一封又一封的信件,它们寄不出去,只是写信之人自己排遣情绪时所书。她一直认为燕展翎性情寡淡,但看到那一封封或缠绻、或热切的信件,件件饱含了相思之情、关切之意,足足一百多封。生活中事无巨细的一切,他都不厌其烦的和对方分享:园中的荷花开了,景色很美,可惜缺少了共赏的人;身边新来了一个侍从,讲的故事很新奇有趣;府中的狸花猫下了几只小猫,每只的颜色还各有不同。一封封看去,怀远公主终于意识到,燕展翎从来都不是情绪内敛,他很暖也很和煦,只是对象不是自己。也终于意识到,那名叫陈弯弯的女子,到底在燕展翎心中,占据了怎样的分量。

      燕展翎也微微心惊,他有段时间不曾写信了,毕竟那个人他最近经常能见到,这些信件,他平时妥帖的收拾在箱底,没想到今天却被翻了个底朝天。

      “继续搜。”怀远公主咬牙道。

      郑鹏在一侧,看着怀远公主越来越苍白的脸色,苍白中微微的透出一丝狠戾,不由的暗暗心惊。

      很快,那尊白玉小像也被翻了出来。

      怀远公主春葱般的手指轻轻摩挲过那尊小像:“呵,陈弯弯,我还以为是什么绝色佳人,这样看来,展翎你的眼光也不过如此。”

      “传我令。从天牢中押解出百名空桑余孽,斩,立,绝。”怀远公主一字一句道。

      “公主,是否先请示过陛下。”一边的亲卫有些犹豫,然后他看到了怀远公主的眼神,立即噤声不说话了。

      燕展翎大骇,他慌忙跪下:“公主,求您不要。他们都是无辜的啊!”

      那尊白玉小像狠狠的砸向了他,砸中了他的额角,鲜血瞬间涌了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睛,顺着他光洁的额头一路流下,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下。

      那尊白玉小像也被摔的四分五裂。

      “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怀远公主凄惨的笑了一下,抽出了一只鞭子,劈头盖脸的就向燕展翎打了去。

      她手上一点儿都没留力,每一鞭下去,都是皮开肉绽。燕展翎死死的咬着牙,他没有再求饶。

      怀远公主疯了一样,一鞭比一鞭更快,一鞭比一鞭更狠,嘴上还在骂:“贱东西。你和陈弯弯两个,真是婊子配狗,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你既然这么贱,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那我就成全你,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你不要怪我。”

      鞭子已经舞成了鞭影,燕展翎倒在了地上,他被抽的浑身血肉模糊,不成人形,样子十分凄惨。很快,他开始大口大口的咳血。

      郑鹏见势不好,再这样下去,燕公子哪里还会用命在。不顾心头的恐惧,他扑在怀远公主脚下,紧紧抱住了她双腿。

      “公主息怒,息怒。”郑鹏挨了两鞭,痛的龇牙咧嘴,他更是涕泪横流,哭的十分动情。

      “燕公子是您最在意的人啊,这么多年了都没有变过。现在他做错了事情,受那妖女蒙蔽,公主不是帮助他迷途知返,而是要打死他。燕公子死了,您会后悔的,一定会后悔的。世间再无这般颜色,这个人了,从此以后,他的一切公主都再也看不到了,公主殿下三思啊。”

      怀远公主狠狠的挣了几下,郑鹏只是豁出去了似的,狠狠的抱住她不撒手,旁边的侍卫婢女们都看的呆住了。

      良久,怀远公主脱了力般,鞭子从手中落下,她呆滞的眼神向燕展翎望去,人已经趴在血泊中,一动不动。

      “着太医,为燕公子诊治。”怀远公主只是嗓音沙哑的说出了这句,随即,步履摇晃的离开了。

      郑鹏将燕展翎扶回后,整整两日两夜,燕展翎只是躺在床上,水米未进,无论郑鹏怎么安慰他,他始终双目紧闭、一言不发。

      第三日,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他缓慢的起身,浑身的伤口一牵动就是撕裂的疼,他却并不在意,只是端过了郑鹏送来的粥,艰难无比的小口吞咽着。

      一碗粥还未喝完,怀远公主来了,手上还捧着一个金光灿灿的匣子。

      她满面春风的走了进来,这样的美人儿,步履轻快、长袖翩翩,原该是让人感到满室生春的,可郑鹏已不太敢直视她。

      “展翎,身子可好些了?”怀远公主问。

      “托公主的福,一时半刻的还死不了。”燕展翎淡淡的回。

      “你啊,还在跟我怄气对不对,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礼物。”公主笑的很甜蜜。

      燕展翎没有理她,依然在喝粥。

      怀远公主笑了笑,走到他面前,揭开了盖子:“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燕展翎只看了一眼,手上的碗就掉落在地上,随即他转过头去,呕吐了起来。
      匣子里的,是一颗鲜血已经干涸的人头。

      刚吃到胃里的粥已全部吐了出来,燕展翎趴在地上,全身都在剧烈的颤抖,他依然在干呕,苦水胆汁都翻了出来。

      怀远公主惊异道:“我是觉得,展翎久居公主府,一定会思念亲人,尤其是两位妹妹又远行千里之外,所以我特意将展翎的二伯请了来,怎么,展翎见到自己的二伯,竟是不开心吗?”

      随即又道:“如果这位不能让展翎开心,要不然,我再换几位?”

      燕展翎咬牙,低低道:“姜怀远,你够了。”

      “不够,怎么会够。”怀远公主咯咯的笑:“展翎终于也体会到心痛的感觉了呢。”随即她咬牙切齿,狠狠道:“那你呢,在这个公主府,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夜夜和陈弯弯那贱人厮混,你可知,我又有多心痛?”

      燕展翎嘴唇苍白,惊疑不定:“她怎么会知道,难道弯弯被抓了?”

      “那个小贱人,溜的到是快。我们追查到她的落脚地后,已经人去屋空。若不是富祥珠宝行的掌柜舍不下这么多年打拼下的产业,没有与她们同行,被我抓了个正着,我又怎么能知道,这些日子里,你都背着我做了些什么好事?”

      “燕公子。”她又俯下身子,苦口婆心道:“不要再一次又一次的挑战我的底线了,我,已经快对你失去耐心了。”

      说完这句后,她冷冷的看了燕展翎一眼,便离开了。

      良久后,郑鹏才打了个寒颤。

      接下来的日子,每况愈下,燕展翎每次被公主召见完后,总是新伤添旧伤,公主府的下人们因着公主,也对燕展翎刻薄起来,吃穿用度都被一再缩减,虽然也有于心不忍没有加以欺凌的,也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在这冰冷的公主府,两人格外的孤立无援。燕展翎不再听一千零一夜的故事,他劝郑鹏另觅他处,毕竟陈公公很喜欢他,觉得这个年轻人手脚勤快又有眼色,但每次都被郑鹏断然拒绝。
      日子一天天的挨着,在夏末近秋的时候,怀远公主二十二岁的生辰到了。

      公主生辰,自然是要普天同庆的,怀远公主也邀请了很多人,其中还有她在江湖上的不少朋友,很是热闹了一番。生辰宴过后的数日,众人还留在这里恋栈不去,白日里四处游玩、饮酒赋诗,月上时夜夜笙歌、丝竹管弦之音夜夜不停。

      这日晚上,众人正饮酒方酣、宾主尽欢。公主府昔日一门客兼谋士借着微微的酒意,忽然问道:“听闻昔日云榕二王子在公主您的府上?坊间都传闻这位二王子姿容绝世,真是让人好奇,好生想见见呢。”

      “对啊对啊。”众人七嘴八舌的纷纷附和:“历来只有女子艳名远播的道理,是怎样的美男子能让见过他的人都念念不忘呢。”

      怀远公主微微笑着:“坊间传闻,可能夸大了些。见见到也没有什么打紧,断没有敝帚自珍的道理。陈公公,请燕公子。”

      众人都轰然叫好,唯有中间一名穿黄衣的少女,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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