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1、第九十章 ...

  •   白妧歪着头想了想,赵霈老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谁人见了都要避让三分,怎么还敢往前凑?
      她刚要答话,老太太又严厉道:“你想仔细了回答。不许唬我,这事关系着以后。若他小小年纪便内宠颇多,也算不得什么良配!”
      “祖母。”白妧可怜巴巴叫了一声祖母,眼睛眨巴,眼见就要盈满了泪花,她又开始施展她擅长的撒娇,在老太太身上扭来扭去像颗牛皮糖。
      “少插科打诨!”老太太这回却并不买账,非要她说个清楚。
      眼见今天这一关是逃不过去了,白妧只得正经回答:“眼见不一定是真,耳听也未必为虚,世人都传说这位新上任的赵王残*暴不仁,也有说赵王宫中多内宠,可从没有人替他解释半句。”
      上一世的她是江良野的妻子,可她却感受到自己的心在向赵霈倾斜,然而那种情形之下,不论是出于道德还是理智都不允许她有所偏移,她没有办法正视自己的感情,认为自己感知到的情感都是扭曲的、错误的,所以那时她才会纠结难当。
      世上最可怕的事就是一个人无法面对自己的情感,她的认知开始前所未有的崩塌,她整个人的精神世界也随之毁灭。
      现在她可以毫不避讳对赵霈的感情,这也是她好不容易才能正视的情感,少女明眸婉约,坦白却不羞涩,她爱赵霈,并且能接受他的一切。
      她缓缓说道:“宫中那些御嫔都是前任赵王留下的,只因为她们为了家族进宫,无宠无子,出了宫便没有活路才一直留在宫里,名义上是宫妃,实则和赵霈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崔氏眸光突然闪了一闪,她突然想起寒山前几日在跟前时曾说过赵国的事,言谈间曾涉及赵国的傅相被贬和一众宫妃被逐出,说赵霈此人冷面冷心,翻脸便能对扶他上位的傅相下此狠手,最绝情的是他还亲手给傅相用刑,他说是笑谈,倒也不难说是寒山想给崔氏一个警醒。
      崔氏不知该信寒山,还是信自己认识的那个赵霈,按理说寒山并不知道白妧被掳,不会无缘无故攀诬赵霈,他在京畿念书,消息来源也广,自然不会胡编乱造,他口中的消息实则算不得离谱。
      她便问白妧:“听说他原本是要和傅家结亲的,那个傅太后也是他的嫡母,怎么一夕之间他便将傅家搞垮了呢?那他以后又该仰仗谁呢?早前那个使者来时又说得不够清楚,到底是谁将你掳了去?”
      白妧生气道:“正是要说这个呢。就是那个傅家,原本傅家小姐是说亲给赵霈的哥哥,可他哥哥死了,他们又想将傅小姐说给赵霈,实则是看赵霈年纪小好控制,赵霈不同意,他们便想方设法设圈套去害他、污蔑他,灾情时谣言四起可不就是傅相的杰作吗?”
      “好在赵霈的哥哥深知傅家作恶多端,生前收集了许多傅家贪污、傅太后干政的证据,他在位时没能推翻舅舅和母亲,便将这些证据全数数留给了赵霈,所以赵霈才能这么快联合他父亲留下的老臣,将傅氏一举扳倒。”
      老太太将信将疑看着她,“想必这些都是他对你说的一面之词,你现在爱慕着他,又被他做王上的威风迷惑,自然觉得他是好的,他说什么话你都信。”
      都是过来人,见得多了,怎么会不了解陷入情爱的小女子心思,一说起赵霈她眉间止不住的得意,就好像他是她的杰作一般,总觉得对方什么都是好的。
      只有白妧止不住的担忧,看来祖母对他印象是真不太好,若是上次赵霈到楚丘的时候能正正经经去拜见一次,会不会情况好一点?至少让祖母见见他,也好过总是从旁人口中知道他要好一些吧。
      白妧有些泄气,又忍不住想替赵霈分辨几句:“他从前就住在隔壁,咱们都认识他,怎么能因为他做了王上就总是怀疑他的真心呢?我觉得他好,又不是今日才觉得他好,他就是好,谁也比不上。”
      “他是用剑戳了那个傅相,可当时是傅太后不愿意说出我的下落,他也为了逼问她,无奈才出此下策。难道为了救我做的错事也不能原谅吗?”
      见老太太不答话,白妧只得上前摇了摇她的手臂,“祖母……”
      老太太却没好气地说道:“这你是如何得知的?他倒是一点儿不避讳你,什么都肯告诉你。”
      “这不是他说的,这些是孙女亲眼看见的。”
      白妧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她还记得赵霈提着剑摇摇晃晃走到她的面前,原本双眼无神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扔了剑,满脸的惊慌失措,他是怕吓着她,怕她被血腥沾染。
      从见面开始,他便一直对白妧说着抱歉,抱歉让她受了苦,抱歉令她害怕,抱歉许多许多……
      可是他不知道,他根本不需要抱歉什么,只要他肯开口解释一二,两人之间根本不会有误会。
      赵霈不爱解释这个毛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改一点,旁人诬了他一百句,他却懒得解释一句,若不是遇上白妧这个凡事都要刨根问到底的性格,只怕当真与他说不上三句投机的话。
      崔氏倒有些好奇白太后的事,于是便问道:“他与他那个嫡母关系不好,那和生母呢?你见着那位白太后了吗?她待你如何?”
      白妧猛然间想起回程时的种种猜想,关于白太后,她还要去印证一些事情,如果她的猜测是对的,那么白氏和赵霈之间的误会也将迎刃而解。
      说来也是愁人,这母子俩都是一个性子,生性不爱解释,也不理会别人怎么误解自己,什么都闷在心里。
      “见了几次,太后娘娘对我很好。”
      崔氏点点头,愁又上心来,兴许白妧说的好只是基于人家的礼貌,这孩子心眼粗,对旁人的好坏自然不能分辨。
      说到底她最关心的还是白妧将来要面对的“婆媳问题”,原本两人身份悬殊过大,二来白妧做事又没什么章法,若是将来再不得婆母喜欢,她即便是如愿嫁给赵霈日子也会很艰难。
      白妧心想,赵霈和谁的关系都冷冷淡淡的,他和嫡母的关系也就那样了,和生母也马马虎虎,可这话她不敢说,生怕老太太又误会赵霈是个冷面冷心的人,将来不知冷不知热的;更不敢说赵霈对他母亲心有芥蒂是因为白太后自小给他下药,到时候老太太又不知该怎么想这母子俩了。
      她重新依偎到老太太身边,温声说道:“赵霈此人如何,祖母大可以问父亲、九叔,还有白朗,还有我母亲,他们都认识这个人。赵霈自小不得父母宠爱,八岁上又流放济阴,和他母亲没什么感情,他也曾说过很羡慕我有一个这么好的母亲。”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虽然话是对老太太说的,可白妧却在悄悄看崔氏,见她没说什么,可嘴角到底带着笑意,她就知道,这个马屁算是拍对了,母亲这关算是过了。
      母亲认识赵霈,也了解赵霈的为人,只要她弄清楚这件事和赵霈无关,自然不会再迁怒赵霈。
      可是祖母那边就稍微难一点了,祖母从没见过赵霈,一开始的印象便是白妧因为他处理朝堂不利卷入绑架之中,这个初印象着实不怎么样。白妧心里着急,也不知该怎么扭转一下,叫祖母知道赵霈其实是个很好的人。
      果然老太太说道:“我自然会去问,用不着你教我。路遥知马力,你慌什么?”
      她哪里在慌,白妧被噎了一下,只得讪讪的应是。
      说着老太太忍不住叹了口气,神色也有所松动:“家里人无一不为你担忧,你年纪小,咱们无非是怕你被人骗,白白荒废了青春。”
      白妧忙点点头说知道了,“孙女明白。”
      正要开口替赵霈说几句好话,门外有妈妈来禀告说,寒家六公子听说小姐从楚丘回来了特意前来探望,此刻公子已经去了花厅。
      寒山来了!
      寒山在白家来往多次,她竟没有一刻像此刻这般庆幸寒山的到来,白妧整个人顿时松泛下来,心知终于要结束这场审问。
      老太太大概也听说过这个寒六郎,她的目光转向崔氏,崔氏忙解释说年节期间寒山已经来过几次,大有不见到白妧不罢休的姿态。
      老太太额间沟壑纵横,她此刻又深深皱着眉,问白妧:“你怎么看?”
      白妧心中咯噔一下,老实说现在她也没想好该怎么打发寒山,只得老老实实回答:“孙女不喜欢他,一定和他说清楚,往后……就算不是赵霈也绝不是他。”
      老太太哼了一声:“你倒是个有骨气的。凭他什么寒家高门大户,他母亲那个做派我不喜欢,还没与他家如何呢,她倒在外胡说八道起来了。”原来是崔氏将寒夫人试探的话都转述了老太太,老太太很不满意寒家的做派,再者也未想过将白妧嫁入世家,规矩大、人际关系复杂。
      听她这么决绝,崔氏倒觉得可惜了,几番相处下来她竟觉得寒山其实也不错,她不过是长了颗燎泡那孩子便忙前忙后,倒是上心得很。她忙说:“往后的事往后再说吧,你要记得你这些日子不是在左婴,你是回了楚丘老家。”
      白妧疑惑地看了崔氏一眼,结合先前玉氏说过的话,她顿时明白母亲到底觉得她和赵霈不实际,这话的意思恐怕是要站寒山的队了。
      想到自己回了家也没来得及洗漱梳妆,就要被撵去见寒山,谁叫他是全济阴唯一一个每天都在关心白妧到底有没有从楚丘回来的人;其实想想也无所谓,她对寒山无意,便不计较自己邋不邋遢了。
      辞了老太太一出门便看见小苔胖嘟嘟的身影,她眼泪汪汪扑上来叫着小姐,白妧看她,许是真的担心吧,她竟连嘴里的糖果子还未嚼烂吞下去,一张嘴差点喷了白妧一脸。
      “好了小苔,我没事,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她抱了抱小苔,感觉这丫头又壮实了些,想必也不是很担心她。
      小苔瘪着嘴看她,抽抽搭搭说不出话来。
      白妧拉着她往花厅走,路上突然想起她两块糖糕将自己出卖的事,一想觉得不对劲,便问小苔:“赵霈的事,你对老太太说了多少?上次他去楚丘的事你也说了?”
      小苔的头登时摇得像个拨浪鼓,她疯狂的否认:“不是我说的,小姐,我去楚丘这些日子老太太是问过我,可我什么也没说。老太太原本说小姐丢了,要打死我,可到底也没打。小姐你放心,我知道老太太都是吓唬我的,我真的什么也没说。”
      哈!她就知道,小苔对她一向忠心,从不将她的事往外吐露半个字,怎么这回反倒什么都说了呢。原是祖母故意诈自己的,让她觉得小苔什么都说了,好叫自己也老老实实说真话。
      诶,要说老奸巨猾,还得是这个老太太……

      白妧和小苔站在花厅门口,被花厅里的情形惊掉了下巴,这是什么情况……
      原来妈妈丫鬟们知道刚到家里的白天竹是左婴来的医师,虽是为了谈生意而来,可最近会住在家里,一想到免费的医师可以看病,便都跑来找白天竹问诊把脉,一时间竟将花厅围了个水泄不通。
      白天竹此行为了崔氏和白朗的病而来,却不能明言,只有通过身边的人替他造势,才能一步步得到崔氏的信任,否则崔氏怎么肯无缘无故服用他开的药。
      这种方法虽然缓慢,但不能说没有效果,而如今他们也只能用这个办法了。
      白妧看见白朗和寒山被众人挤到角落里,连对话都要忍不住加大声量,咋一看又挺可怜,又觉得莫名的好笑。
      她叫了一声“白朗”,寒山闻声立时转过头找她,眼神中满是掩饰不住的欢喜。
      他迎上来笑着说:“妧儿,我才与白朗说起,你路上辛苦。”
      白妧点点头,被掳之前寒山是派人来找过她,原说忙完家中和族中的事便来看她,可她一去便是半个多月,害他白白等了这么许久。
      她本就是是心思坦荡之人,旁人在为她担心,她却在左婴玩乐了大半个月,立时觉得自己愧对寒山这份赤诚。
      白妧忙问:“寒山。你近来可好?在京畿念书还习惯吗?”
      “我一切都好,京畿的学堂管教比玉海书院更严些,先生也有许多是闻名遐迩的大家,讲经论著颇有见解,使我获益良多。”
      寒家有人在宋国朝中做官,寒家在京畿也置有宅子奴仆,他念书算不得清苦,只是咋然间离了舒适的环境有些不习惯罢了。好在时间一长,能将心思收回放在学业上,倒也在学业上突飞猛进。
      京畿的学堂早已开学,可他待在家里多日赖着不肯走,原因无非是还没见过白妧,还想和她好好说会话。
      白朗却在一旁流露出羡慕的眼神来,不久后他便要成婚,然后开始跟着九叔管理百奇的庶务,去京畿念书这样的机会,这辈子怕是不会有了,更别说考科举和出去游历。
      白妧却没注意到白朗的神情,只觉得一码归一码,就算是心有愧疚,她和寒山也聊不上几句,这些看似家常的问话实则也是她搜肠刮肚才想出来的。
      寒山也觉得奇怪,方才还不觉得厅中吵闹,此刻白妧一来他便觉得那些问诊的、把脉的喧哗,令人心烦。
      午后阳光正好,他一晃眼,花厅外的庭院里有只小黑猫晒着太阳,软绵绵的“喵喵”叫,可爱极了。
      “你看它。”
      寒山见白妧目光落在小黑猫身上,便主动带白妧出了花厅,引着她一起去逗那小黑猫。
      小苔取来小鱼干喂黑猫,齐妈妈见了又不高兴,叉着腰嘟嘟嚷嚷:“定是隔壁院子荒废了,什么野猫野狗的都跑来了,在旁边呆着还不知足,竟还到这家里来!小姐怎么还喂它,你越喂它就越不走了。”
      白妧只装作什么也没听见,要说这猫可比寒山有意思多了。
      真如齐妈妈说的那样是隔壁跑来的,她倒觉得亲切,只是猫觉得她不亲切罢了,给它吃的它也不理,只拿眼睛睥着白妧,神情倨傲得很;可白妧一转身,它又用头蹭她的鞋面,乌黑的眼珠子骨碌碌望着白妧。
      早春吹拂绿叶的风变得温柔,日头也暖融融的,白妧晒着太阳,十分惬意。
      说起隔壁院子,白妧又想起赵霈,赵霈也老爱穿一身黑衣,也是时而冰冷时而热忱,可不跟这只猫伢子一样吗?
      将猫看做赵霈,逗弄起来就更有意思了,白妧玩得不亦乐乎,寒山却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是在一旁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也不知是听说猫是隔壁来的,还是白妧一直不大回话,寒山面上开始有些不悦。
      寒山忍住不打搅她,还讨好似的哄她:“我婶母养了只通身雪白的波斯猫,眼珠子是蓝色的,叫声可温顺了。你若是喜欢,明日我便抱过来给你玩儿。”
      白妧抬起头,少女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有些透明,她眼中有些许抱歉:“不了,我觉得这只就挺好的。”
      主要还是觉得这猫像赵霈,她当即决定要养这只猫,就看黑猫本尊愿不愿意,毕竟它一直很傲娇。
      寒山被她拒绝,顿时有些泄气,他自问已经使尽了浑身解数,可仍然不见白妧正正经经看自己一眼,他心中像是堵了什么东西,难受极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91章 第九十章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