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被反派带跑偏了》鱼小词

64、第六十三章

　　回避了她充满期待的目光，赵霈还是觉得坦白比较好一点，他小心翼翼扯下一块细嫩的鸡肉喂到她的嘴里：“你再品品。”
　　“怎么了？”白妧见他目光躲闪，便下意识仔细分辨了鸡肉的味道。
　　这，这个略带一点甘甜的味道，倒像是楚丘小有名气的“胡记”烤鸡的味道，她曾与二娘细细研究过胡记的口味，皮酥肉嫩，还裹着一层薄薄的酱汁糖衣。
　　她顿时语塞，看了一眼手里的鸡翅，立刻明白自己似乎拍错马屁了。
　　赵霈头也没抬，“品出来了？”
　　更确定了，她顿时如同泄气的皮球一般，“到底怎么回事？”
　　还能是怎么回事，赵霈晃了晃手里的鸡架，“这鸡……是我买的。”
　　他进了楚丘城已经饥肠辘辘，还好楚丘白家不算难找，他不敢贸然进去，只好在街上买了些吃的，又换下一身雨渍汗渍的衣裳，收拾停当这才越墙进去找白妧。
　　方才是怕鸡冷了她吃不惯，特意架起烤一阵，没想到她误会了。
　　白妧努力想挽回一点颜面，继续犟嘴：“可醍恩台那次……”
　　赵霈为了避免往后天天被她使唤做饭，只好无奈承认，“烤鱼配料是现成的，鱼也是海壁叫人提前腌制的，我只不过帮忙翻翻火而已。”再说了，当时那么多厨下的人在那里，怎么可能让鱼糊了叫王上难堪？
　　没想到他这么爽快就承认了，白妧正要说话，他继续说道：“不过做鱼做*鸡嘛，细细想来应该挺简单的，有机会咱们倒是可以自己试试。”
　　这还差不多。
　　白妧撇撇嘴，“你是日理万机的王上，哪有时间陪我弄这些小玩意儿？”
　　他嘴角牵起温暖的弧度，“生气了？”
　　“我哪里敢生气？我才不会生气。”
　　赵霈手上动作稍有停顿，穿过燃烧的火光向她凝视着，她说过女人说自己没生气，其实就是已经在堵气了。
　　那她现在想必是很生气了。
　　可他今日不想吵架，他只想好好和她说话，天亮之前送她回家去，他再回左婴。
　　白妧觉察他的沉默，其实她也不想怄气，她努力调整呼吸，一笑起来，眉眼清清亮亮。
　　他爱听她说话，同样的话同样的语调她说起来像撒娇，声音像黄莺打啼，再看她的娇滴滴的模样，很是相称。
　　说起济阴众人的近况，因赵霈本就不喜寒山，于是寒山之事白妧便隐下未讲，横竖以后嫁给谁也不会嫁给寒山就是了，高门大户里勾心斗角太多，她学不来也想学。
　　只是说到秦兆娘回了京都嫁人时，赵霈抬了一下眼皮。
　　白妧立刻注意到，他唇角勾起冷笑：“你这位秦姐姐嫁的可是京都的将军都尉李驳？”
　　她哪里知道这么多，她们后来偶有通书信，白妧也只知道秦兆娘嫁的是京都将军都尉府。
　　她忙问，“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你知道？”
　　连赵霈都有留心的人，白妧顿时好奇起来，京都这位将军到底是何许人也？
　　赵霈是淡淡的，“何止是知道？他可是大名鼎鼎，算得上是宋王的异姓兄弟，一起患难过的八拜之交，叫李驳，他年纪应该和赵霃差不多，今年二十有三，只因早年宋王还是王子时，他曾救过宋王，也因此还伤了脸，面目有些狰狞。”
　　天子近臣，有权有势，但却面部可怖，所以一直姻缘艰难。
　　白妧明白，心中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稳：“难怪他要和秦家结亲，他恐怕是觉得自己面目丑陋配不上京都那些美人吧。”
　　赵霈摇摇头，以李驳的心态他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万不可能是那种为容貌自卑的人，况且他也并非不近女色，赵霈记到曾派过赵使送过他西域美人，李驳也照单全收了。
　　只不过这些和这件事无关，他也不方便多言。
　　他只说远不止这些，“你知道当初济阴沦陷时，京都为何不派援军吗？”
　　“为何？”
　　李驳手握宋国兵权，又是秦姐姐的夫君，这事不需要秦姐姐开口他也应该为济阴解围，可他偏偏没那么做。
　　“正是因为李驳他发现了秦小姐与姐妹的往来书信，细细盘查过她的底细，发现秦小姐心里还能念着当时的江良野江参将，她以为自己瞒得很好，却不料她一开口求他出兵，纵使再说得冠冕堂皇，李驳也不会信。”
　　赵霈摇摇头，自作孽，不可活。
　　若是当初李驳肯派兵保护济阴，赵霈不会那么快得手，毕竟赵霈当时的目的也只是想威慑江家，叫他不要打白家的主意，围困便已经达到目的。
　　可围困济阴三月，连他自己都沦陷了，宋国的援军还没到。
　　事到如今，白妧也没什么好叹息的，望着黑沉沉的天：“李驳为了私心害济阴沦陷，最后却将罪责推给秦姐姐，江良野为了私心将我献给你……这样说起来，我们所有的人，都因一场私情而起，最后全都困在这场因果里。”
　　江良野和秦兆娘私情未了，各自婚后虽相隔千里，却未真心对待身边的人，最后他们的事牵连了白妧，这苦叫白妧像谁去说？
　　白妧惊觉自己对江良野已然完全不在意了，他要爱谁自去爱去，她也不会再为他难过痛苦，当断即断，这才是她的性格。
　　“可，我也有私心，我对你亦是如此。”
　　赵霈望着白妧的眼睛，声音低慢：“我对你全因我的私情而起，我强取豪夺，最后害了你，还害了……”
　　她脸色一变，抬起目光，那眼神哀怨无奈。
　　他却赶紧噤声，知那孩子一直都是她不齿，即便她能接受自己恐怕也不会接受那样的孩子，那孩子时时彰示着她的过去。
　　白妧眼圈微红，摇摇头：“可我也有错，从前我自私任性，最终害了自己也害了白家，可赵霈你一直顾念着我，对我好，这些话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
　　还能是因为什么，无非是她不够信任赵霈。
　　赵霈略一迟疑，轻笑道：“你对我充满戒备，这些话我说出来你只觉得是我在挑拨，还须由一个你信得过的人亲口告诉你。只是这一次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接受，甚至要处刑我我都接受，直到你接受我的一天。”
　　“傻瓜，我早就接受你了啊。”
　　她抬起手想触碰他的脸，那将那眉目刻画在脑海里，他深情微笑周围空气也泛起温柔的涟漪，他的眼睛弯弯的，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
　　她身子渐渐向他倚靠，赵霈猛地拿鸡架去格挡，一挑眉斥道：“不许恶作剧。”
　　“……”
　　白妧吃过鸡翅的手满是油渍，原本想顺势摸到他脸上，却不料被他发现，真是好尴尬。
　　他一副看穿她小把戏的眼神，放下手中的鸡架，从袖中抽出一张帕子，抓过她的手细细替她擦拭。
　　他专注的样子也挺好看，两人相视一笑，他继续低头为她擦拭，白妧倒先羞涩起来。
　　望着他的后脑，白妧突然脑子一抽：“你对那位傅小姐也这么好吗？”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他果然立刻停下手里的动作，面露冷意，“谁告诉你傅氏的事？”
　　啊，他有问题，看吧！
　　他以为白妧没看到，他还将手里的帕子攥成一团，只差捏碎了。
　　白妧更加肯定他有问题，她就只是是想试探一下，多希望他说“没影儿的事”，可他没有，那就说明和这个“傅氏”联姻是真的。
　　至于谁告诉她的？
　　白朗说过，寒山也说过，寒山还列图列表分析了一番赵霈回去之后的处境，令白妧相信他的确是非与傅氏联姻不可，既然是联姻那就一定会娶一位傅小姐。
　　疾风吃饱了草料，慢悠悠寻回来，马蹄踩踏地上的碎砖石发出清脆的声响，它走到角落里打起盹儿。
　　夜已经很深很深了，白妧不说话，自己也觉得有些尴尬，只好抬头看天，天上好像骤然间冒出了许多的星星，灼灼地亮，恣意地闪。
　　赵霈心里一片冰凉，她猜忌起自己来，自己的一片真心简直一文不值，真想扒开她的胸膛看看她到底有没有心！
　　这就是她刚刚才承诺的“信任”？
　　见他面色不快，白妧猜到可能自己真的触到他的底线了。
　　可她心里也一阵阵难受，千般念头在脑海中闪过，他这是在回护那位傅小姐吗？对啊，他说过他在赵王宫御嫔无数，那么那位傅小姐一定是他从前的王后了。
　　虽然是政治联姻，可终究是给他带来利益的女人，在他心中位置一定不一样吧，她是他的妻子，真正的妻子！
　　而她白妧算什么呢，上一世连个外室都算不上，至多是个得宠些的姬妾，她又能给他带来什么呢？她家那点资产赵霈心里有数，在他眼里恐怕不够瞧呢。
　　一股郁气直冲脑门，她意识到这是不对的，她这种情绪叫做吃醋，她不应该啊。
　　她气咻咻站起身来，杏眼圆睁，此刻非得寻点什么东西狠狠摔一摔，好打破这种不正常的空气。
　　赵霈抬着头看她，没有说话：“……”
　　白妧本来已经急怒攻心，他不肯解释令白妧脑中灵光一闪，他现在可是恢复身份的赵霈，我和他闹什么劲儿……
　　她心思忽而清明，他要一个不高兴，我们全家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他才终于开口，“前世我的确曾与傅氏有过婚约……”
　　我就说有吧！
　　白妧刚刚那丝冷静立刻消失无踪，她不想听，她几乎夺门而逃。
　　赵霈拉住她的袍角无可奈何，只得提高音量：“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你听别人抹黑我时怎么能尽数都听进去，现在我要解释你反而不听？”
　　白妧就算嘟着嘴，心中再不情愿，也想听听他怎么为自己辩白，只能又在石砖上坐了下来。
　　可她的身子却别扭地扭到一边去……
　　赵霈见她做出这般姿态，生怕她又想逃，这回没有松开拽住她袍角的手，“前世我的确曾与傅氏有过婚约，不过傅五小姐原本不是许给我的，她原本定得夫婿是赵霃。”
　　可……就连白妧都知道这个赵霃自幼弱多病，已于不久前薨逝了啊。
　　赵霈说道：“傅五小姐是赵霃舅舅家的女儿，他们自幼一同长大，青梅竹马，赵傅两家的婚约原本就是他们二人的婚约，因赵霃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一来不愿傅五小姐守寡，二来不愿自己死后朝局再次被傅氏掌控，所以一直试图取消婚约，也劝傅五小姐另嫁他人。只可惜傅五小姐对他痴心一片，始终不肯答应取消婚约。”
　　“所以你哥哥不在了，你就娶了你……未过门嫂嫂？”
　　她这个思路清奇，他无言以对，就知道如果他答应婚事，背后一定会有人这样编排他。
　　虽然话说得难听，可到底是事实。
　　赵霈颦眉，最后还是无奈点点头：“不过我发誓，我和她除了夫妻名分，什么也没有！”
　　白妧被他发誓的样子逗乐，轻哼一声，其实悄悄在心头贬白道，美人在怀什么也没发生谁信呢？
　　似乎是看出她的内心想法，赵霈无可奈何，终于眼中透出一丝无奈：“其实傅五小姐是个可怜人，自幼爱慕赵霃，明知赵霃是因为忌惮傅家不肯成婚，却还是一如既往支持赵霃每一次推迟婚期的决定。我与她大婚，原本也不打算与她恩爱生子，那时候却不得不又看在傅相的面上敷衍她，可她却帮了我大忙。”
　　白妧心有戚戚，问道：“她怎么了？”
　　也许只有女子才能体谅女子的悲情，听赵霈说起来倒是挺可怜的一位小姐，被当做政治的筹码，不能嫁给自己的心爱之人也就算了，最后心爱之人还死掉了。
　　“她的寝宫……”
　　赵霈深深吸了一口气，至今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她将自己的寝宫布置成了灵堂，在那里自我幽闭，自诩是赵霃的未亡人，日夜为赵霃守节。”
　　大婚那晚，他一走进她的寝宫，风吹素缟飘扬的样子，她脱下大红的婚衣露出内里的孝服的样子，着实令他有些倒胃口，也令他至今毛骨悚然。
　　傅五小姐表面上做了他的王后，实则心中并不甘愿，日夜都思念着自己去世的未婚夫。
　　白妧觉得她挺可怜的，赵霈也挺可怜的，悄悄看赵霈，他束发用的是白玉簪，她悄悄抚了抚胸口，幸好幸好……
　　赵霈对她这一晚的表现再也不能满意了，她一个劲儿往他头上看，是看出他头上有什么颜色吗？
　　“傅五小姐是忠贞之人，在位时不与傅氏勾结，不理后宫事，安安分分，在傅相劝我多亲近后宫时，或是言官骂我没儿子时，她这样的做派倒是替我挡了这些困扰。”
　　那些大臣又不是没见过王后清心寡欲的样子，王上进几次她的寝宫便被撵出来几次，赵霈冷笑，一个心如朽木的王后，怎么生得出孩子？
　　，傅氏的罪证是上辈子便收集好的，朝中与傅氏结党的人数之多，哪些能做心腹他心里明镜似的，他觉得这次清查傅氏也许更快一些，只不过是多费点精神罢了。
　　白妧点点头，暗暗庆幸方才没有大摔大喊，否则真有失仪态。
　　她一点点寻着他话里的蛛丝马迹：“所以你便多内宠？多御嫔？”
　　“白妧！”赵霈咬牙切齿，“边境山岭间的雨就没停过！”
　　她不知为何他会突然提到边境的雨，目光有些茫然。
　　赵霈气得脸色发紫，指着自己的脸，“你知道我为了见你翻越了多少山岭，踏过多少河流吗？你现在说的这些对得起我……和疾风吗？”
　　白妧：？
　　二人对视一下，同时回过头去看疾风，疾风提着一只马蹄，正乖乖地垂着头睡觉呢。
　　白妧垂下头，唇角一抹苦笑绽放：“可是赵霈你又知道吗？你没留下一句话就走，你走的这二十六天，我每天都在数着日子，算着时辰，想你会在干什么，想你吃饭了吗，想你会不会也像我想你一样想我。”
　　“可我就是忍不住会想，想你对我的好，会不会背着我的时候对别人也是这么好，我心里空落落的不踏实。我真的很怕，很怕有一天会有位比我好的赵国女子出现在你身边，将你的目光全数占去，将你的思绪全部占据……”
　　她突然感觉身子一歪，随即便倒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满鼻腔充斥着柚木的清新香气，一般是冷凌的雪松。
　　这狗，衣服上还熏香……
　　他将她紧紧箍住，“是我不好，白妧，你相信我不会的。你根本不知道从我认识你的那一天开始，我的心里再没有过别的人。”他的喃喃自语，更像是一种催眠，“得你一眼青睐早已用尽了我全部的运气，怎么还奢望别的？”
　　以前他觉得自己的这份感情纠缠得太久了，对她究竟是爱还是想赢，已经分不清楚了。
　　想爱她失去理智，否则不会在她家族危机四伏时想出一个最愚蠢的方法去解围，就在她纵身一跃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还有好多话没有对她说，一开始以为只是单纯的想赢一次，想叫她匍匐在自己脚下，践踏她以报她从前轻贱之仇。
　　可不是啊，失去后才知道，他顾忌她的每一次情感流露，她说过的每一句话他都清楚记得，她每一个因为他的情绪波动他都想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