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被反派带跑偏了》鱼小词

47、第四十六章

　　她不可能再平静，脚下一个趔趄不稳，却被他扶住了手臂。
　　“小心！”
　　他觉得好笑，感觉到她身子在他手掌中微微颤抖，只得好心提醒：“不要害怕，这是在你家。”
　　对！被他一提醒白妧思路立刻清晰了许多，这是在白家，就算他是赵霈又如何，他不能对她怎么样？
　　她瞥了一眼白朗和寒山，他们正若无其事的看雨，其实是在关注着她和赵霈，他们俩演技实在太烂，那副欲盖弥彰的样子好歹为她壮了壮胆。
　　“骗子！”
　　“无耻！”
　　白妧咬牙切齿道，狠狠抽回了自己的手，除了骂他骗子她还能骂他什么？
　　她此刻的感受不亚于被人鞭笞示众，这么久以来，他的所作所为，她的回答应对，毫无疑问他又一次碾压了自己，将她玩弄于鼓掌之间，这真是太可笑了！
　　赵霈倒不在意她骂什么，他理解她这一刻的恼羞成怒，尽力配合她的愤怒，只是懒懒道：“骂出来心里会好过一些吗？还是说，白小姐更喜欢赵霈小心翼翼的样子？”
　　“要是白小姐喜欢唯唯诺诺的赵霈，我可以继续装。”
　　他无比真诚地歪着头，饶有兴趣等着她的答案。
　　像看自己的某样玩具，眼中依然是毫不掩饰的欢喜，那一瞬间他好像又变成了少年赵霈，眼神躲闪不敢看她，那个和她说上一句话便能脸红心跳半晌的赵霈。
　　少年对她满满的爱恋毫不掩饰，可说出的话又太刻薄。
　　白妧被他的这种反复的态度激怒，她几乎要疯掉了，这到底是什么怪物，他怎么做到在阴恶和温和之间快速切换的？
　　她无力地问道：“这算什么？你为什么可以跟来？”
　　他嗤笑一声，她这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实在有趣。
　　赵霈说：“你不是说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们都要在一起吗？”
　　“我何时说过？！”她立时尖叫着反驳。
　　她想骂他无耻，却突然脸一红，脑中有一些片段闪过，这样露骨的表白，她好像真的说过。
　　——朦胧的夜，她踮起脚尖却没有吻到他的唇，她的唇只得轻轻落在他的下颌，顺着线条而下，吻了他凸起的喉结。
　　他的体温还在唇边，她的确说过：“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们都不要分开。”
　　可那些都是迷惑他的话啊，老天爷不开眼，居然当真了？
　　她有点难堪，只得默然片刻，又看了一眼赵霈，他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眼中都是笃定，似乎知道她一定会记起来。
　　他面容依然冷漠，嘴角却微微轻抿，抿出一道包容的弧度。
　　她睫毛轻轻颤动着，突然有一种逃跑的小媳妇儿被夫君抓包的感觉，无可奈何只好与他视线相接，“你怎么会，你怎么会死呢……”
　　说到死亡，他却没有怅然，声音像冰块碰撞，早已接受事实的他，此刻像说一件与他无关的事。
　　“话本子上不是写了吗？我对那位女子求之不得，思念成疾，最后一命呜呼了。”
　　害！话本子里哪有这些肉麻的话？
　　她听过夫君死了，做妻子的触棺殉情的，从没听过男人为女人殉情；再说了，连这个莫须有的话本子都是她杜撰的，他竟还厚颜到给自己加上了深情的性格设定。
　　她表面不满地嘁了一声，心中却升起一丝绵绵的快意，就算你真的为我而死也是因为心怀愧疚，难道会是爱吗？
　　她刻意地与他保持着距离，“那你是什么时候活过来的？”
　　“只比你早一点点。”
　　她的语气有所缓和，赵霈觉得再瞒下去也没了意义，这下很爽快的承认了。
　　他比自己更早活过来，难怪能那么准确地推算出她何时会落水，然后借此与白家接近，真是拨得一手如意算盘。
　　“这么说，端阳那日我落水也是你一手策划的？你计划让我落水，再救起我，好借此与白家亲近。”
　　这是什么话？又开始不识好歹起来！
　　这个简直是攀诬，他自然不承认，冷笑一声，“我何曾策划？大家都看见是你脚滑落水，是我救了你。好吧！我承认当时我有私心，我知道你那天会落水，我故意不告诉你。那是因为你从前冤了我，这辈子我不过是想自证清白，再叫你吃些苦头。再说了堤岸上众目睽睽，我怎么策划？”
　　觉得她可能不信，他又补了一句，“你也不用总疑心我要害你，若我真有心害你，你早就死一百回了。”
　　白妧顿时记起他夜里常常过白家来，心想也是，他若气急了要杀她委实是一件简单的事。
　　白妧没发现自己渐渐在接受他的解释，只继续问：“那你去百奇做什么？”
　　“这个你不用管，往后你会知道的。”
　　他又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白妧气得一叉腰，又不敢和他正面冲突，只敢小声争辩：“这些事都与我有关，你凭什么不告诉我！”
　　她分明气恼极了，却还要忍住不发火，他觉得这样子着实可爱，气鼓鼓的脸十分的孩子气。
　　这件事他暂时不能说，他的笑意凝固在嘴角，只好无奈地安抚她：“这件事的确与你有关，只是我喜欢你，想保护你，自然不希望你牵涉其中。”
　　太露骨的表白，令白妧瞬间红了脸，她的心砰砰直跳，“你……别扯这些没用啊，我不信。”
　　听到她的豪言壮语，固执地说着“不相信”，他突然很想抱一抱她，对不起让你背负太多，是他自己作天作地将她的信任都作没了。
　　他哀而不伤、深情和悲凉都深深刻在骨子里，背脊已经被雨完全淋湿，身上带着些许寒意，眼中却依旧宠溺不减。
　　他是真的不太懂她，他有限的、对女孩儿的了解都来源于她，可她又太难捉摸，她以前不是说女孩子生气时一个拥抱就能解决吗？
　　他向她伸出手去，她眼中却一闪而过惊恐，猛然推开他。
　　他黯然，她这回真的很不好哄的样子。
　　不顾赵霈欲言又止，她不断给自己强心剂，步子往后退去，“你不要再说什么喜欢我、爱我、保护我的话，我再也不信了……”
　　我再也不信了……
　　被最冷漠的人爱上，她开始怀疑她的情感不再受自己控制，她的爱、她的心情朝着情感的两极奔走而去，她此刻心情凌乱不堪，尤其在他坦白之后，这么多天建立的信任全部瓦解。
　　他难道当她是个傻子吗？
　　她冲进雨中，她想大叫，想被大雨融化，甚至想原地消失，大概只有融化在雨中才不会被发现她的秘密。
　　她又后悔，不是想好了要好好和他谈吗？都已经决定接受他的所有解释，怎么会又被他气跑，都怪他太过无赖，从头到尾都在胡搅蛮缠。
　　赵霈站在原地，无声叹了一声，眼中渐渐被严雪覆盖。
　　他知道自己不可原谅，所以这辈子一开始对她冷漠，疏远她，铁了心只想做一个守护者，是她自己非要靠近，一声一声赵霈将他唤醒，亲近之后他的感情便又一发不可收拾。
　　他想，她自然也是爱他的，如果没有没有明确的爱何来那么悲切的失望，白妧这个人最大的好处就是心软，重生这么久了，明知道他将来会是一个隐患，她也没想过杀了他，永绝后患。
　　每一次他笃定她的爱，他都能心生暖意，对，她一定也是爱他的，只不过是不敢承认罢了。
　　他收敛了心神，强颜欢笑，重新走到白朗面前。
　　白朗早已看到他们在亭中的状况，就算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从他们的表情来看也知道他们是在争吵，最后妧儿还哭着跑出了院子，唉，雨那么大，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劝慰赵霈。
　　白朗使自己尽量心平气和和他讲话，“女孩子都是难哄的，我妹妹尤其……”
　　寒山侧目，白朗这话听上去倒像是幸灾乐祸。
　　赵霈并不关心在别人眼里自己算什么，他一概漠然置之，只是对白朗说：“抱歉。我最近不会过来。”
　　见他面目有些惨白，白朗便猜大概是白妧说了什么伤人的话，才会令他如此。
　　他连忙劝慰道：“别！你千万别和她一般见识，她骄纵无礼你大可不理会她，你和她且不论什么，我们依然是好兄弟啊。”
　　寒山始终觉得白朗有点胳膊肘往外拐的意思，不替白妧教训赵霈也就算了，怎么就一口咬定是自己妹妹不好呢？他私心猜想，这大概是白妧平日总给人太过蛮横的印象吧，而赵霈身份卑微，与她相处时总是处处迁就她，且不说外人见了她与人争执，就连她自己的大哥都觉得她和赵霈之间发生点什么一定是白妧不对。
　　赵霈点点头，“我承你的情，只不过我说了那样的话，她恐怕最近不会想看见我。”
　　啊……这话的意思还不明白吗？
　　白朗和寒山赶紧对视了一眼，心下了然，猜测大概是白妧与他争执，彼此说了些难堪的话。
　　他们的好奇心瞬间被勾起，到底说了什么能令彼此心伤至此。
　　赵霈却好像毫无知觉，只是眼神黯淡望着地面，“让她自己好好静一下吧，实在是，长痛不如短痛。”
　　白朗心里砰砰的，长痛不如短痛，难道是妧儿表白被拒了？
　　只因为他和寒山都是歪在椅子上，所以只能微微仰视着赵霈，他似乎心情也不好，眉头紧锁，脸色着实有些惨白。
　　白朗沉默。
　　寒山呵了一声，这并不是他该关心的事，可他莫名的觉得痛快。
　　赵霈抬起视线，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寒山脸上，像是在警告寒山，那目光令寒山心里莫名一凉，若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可面上却不服气回瞪了赵霈一眼。
　　他隐隐觉得赵霈变了，正当他出神时，赵霈突然对他说了一句：“你脚好些了？”
　　寒山愣住，他冷眸一转，面上旋即闪过一抹冰冷的笑意。
　　尾音尚未随雨落下，他只这一句便重新撑起伞，走入雨中，消失在雨幕之中。
　　“白朗，他是不是威胁我？”
　　“我想他心中必不好受……”
　　二人双双雨中凌乱，尤其是白朗看着他完全淋湿的后背，只觉得他很可怜，少年不知情滋味，可见别人受情折磨他也着实不好受，更何况那个人是他捧在手心的妹妹。
　　他没有挽留赵霈，他觉得明眼人都能看出赵霈对白妧的迁就，那种仰望中带着宠溺，他大概是为自己的身份感到自卑吧，这样不尴不尬，若得了赵国承认那他至少还是位王子，若不能，他这辈子在宋国在济阴连身份都不能有，哪里敢奢求婚姻、良人呢？
　　若妧儿真的跟了他，大约注定是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的结局吧。
　　他竟能理解赵霈的心境，不觉心中寒意渐起，赵霈这样骄傲与自卑的矛盾体，他大概也不愿意妧儿泥足深陷，将来跟着他受苦吧。
　　只因从小到大崔氏都说妹妹该娇养，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也没有不摘的，如今发觉尝到了苦头，这样娇生惯养的她竟不知天高地厚爱上邻家落魄的少年郎，那是她该牵手的人吗？好歹今日终于叫她碰了壁，却不知道何时能醒悟过来。
　　罢了罢了，这样断了也好。
　　白朗这样想着，妧儿这样的性子将来莫要出嫁了，招个赘婿，将来小夫妻住在家里，有白家人给她撑腰，令她不至于被婆家打死罢。
　　他们谁也没有看见赵霈转身之后的那转瞬即逝笑容，他当然知道他这么说只会越描越黑，他偏要白妧无法自证，他想要白妧陪着他，青梅竹马的戏码不好吗？
　　他承认他不舍得放手，他的爱能上天遁地，自然不会放手。
　　拖拖拉拉这么久她才发现他与她是一样的重生，可不是他有意欺瞒，他曾经给过她很多暗示，是她一心想要再次俘虏少年的赵霈，忽略了这些细节罢了。
　　他时而觉得无力，他想说，实在是无须再来一次。
　　就算她什么也不做，她站在那里他也会爱她。
　　而他们的境遇，就算再来一百次一千次他还是会爱上她，有时候连赵霈都觉得自己说话百般漏洞，偏偏她心粗，一派天真将一切细节都放过了，到头来却还怪他。
　　下了一整日的雨，四周景物变模糊了，茫茫一片，他家的屋舍本就破旧，外面下着大雨屋里很多地方就滴滴答答下着小雨，处处残檐断壁显得格外凄凉，和着冷风的雨四处流窜着，幸灾乐祸地看着他坐在台阶上，模样十分狼狈。
　　原来少年时他这样落魄……
　　她说她都记得，可她明明什么都忘记了，遗忘了她曾给过他少年时唯一的温暖，如果那时候她说她都遗忘了，他或许不会如此执迷。可她偏偏说她还记得……
　　他不想回屋去，水气在庭院里弥漫，直到他的眉睫上都落满了雨点。
　　阴郁望着天空，若不是怕再一次失去她，将来一定强掳了她回赵国去，日日相对，直到某一日他感到厌烦。
　　他又觉得自己可笑，怎么会有那一日？
　　她每一次都能叫他觉得新鲜有趣，大概他这一辈子也不会厌烦。
　　现在不能硬来，他不断告诫自己，看见白妧时得先服软，叫她知道这一次他不会强求，以后再徐徐图之。

　　果然，往后的许多天都没见到赵霈再过白家来，夜深人静时更没有。
　　就连崔氏都感到奇怪，以往这孩子每日都来的，怎么近几日都没来，她有些担心，自打菊婆子走后他便孤单单一个人，莫不是生病了无人知道？
　　赵霈在百奇跟着白九做事，崔氏便问白九。
　　白九当然不知，回忆起赵霈在百奇倒是无甚特别，他现在跟着白□□习汇总百奇每日的账目，这几日除了几笔小账算错，其他管事都对他很满意。
　　“大嫂放心，去京畿之前都我都会好好盯住，不，我好好照顾他。”
　　崔氏笑着叮嘱：“莫给赵霈派太多的活，这些日子不来怕是在百奇累坏了。”
　　白九叔面上也应了，自己在心里默默盘算着，一个个都叫他善待赵霈，小柔也是叮嘱了多次，自然是因为小柔小时候的经历有关，她一向心软见不得旁人和她一样受苦；另一位就很奇怪了，他知道有句老话儿叫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崔氏现在活脱脱印证了这句话。
　　看来这一家子都很喜欢这个人呢，他打算再考察考察赵霈，都是过来人，他可不能随便就叫赵霈从自己兄弟变成了侄女婿。
　　原本他本打算这一趟去京畿就带上白朗，让他历练历练，可白朗脚伤刚好一些，崔氏和白妧不放心，二则他也觉得带上白朗责任过大，又要照顾白朗又要经营商队，最后决定还是他自己去跑一趟。
　　其实他现在并没有像从前那么针对赵霈，一来他是白朗白妧的朋友，对白妧算得上是救命之恩；二来他实在有些管理的本领，好几次提的方案都得了白傅的赞赏。
　　只一点奇怪，崔氏问赵霈时，白妧在一旁故作不在意的样子，既也不插话也不应答，令白九看出点蹊跷。他私下里问过白朗，大致了解了事情：原来是妧儿被人家拒了。
　　难怪崔氏提到赵霈时白妧不安极了，一次次望大门口，一次次希望落空，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
　　哼，她倒是胆子大，敢去表白？这种事本就该赵霈先提，怎么她倒先开口了，这孩子，委实少了些少女应有的娇羞。
　　与些话不能明说，白九只得苦口婆心对她说道：“你若是再矜持些就好了。”
　　白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