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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四十一章 ...

  •   她一脸乞求地看着赵霈,令他不忍心开口说拒绝,天知道他亦想和她独处,尤其是在白天。
      他无奈,“骑马带你出来实属无奈,若是白朗知道我跟你一起胡闹定要不认我这个朋友了。”
      “你这么在意白朗的意见吗?”
      她定住脚步,当即非要和白朗分个高低出来。
      “那你说,在你心里,是我重要还是白朗重要?”
      他扶额,这个问题叫他如何作答,他们在他心里根本不一样好吗?
      她故意虎着脸,勒令他,“快说。”
      当真这么在意吗?
      我视你如珠如宝,可我却不能说出口。
      他唇边带着一丝玩味,“你先回答,在你心里我和白朗谁更重要?”
      她当然回答不出,这又是自己挖坑自己跳。
      她立刻转移话题,“现在不过是问你要不要和我一道四处走走?怎么你扯这么远?”
      是我把话题扯远的吗?
      赵霈失笑,她回答不出也属正常,他有一丝失落,可他明知道自己不能和白朗相比,她总是蛮不讲理,耍赖皮,可他从不厌恶,只觉得她刁蛮得可爱。
      见他笑了她便得意地扬扬眉,这是她满意的答案。
      突然有风吹落树间叶子,树丛中有什么细小微粒也吹进了白妧的眼中,她哎哟了一声赶紧闭上眼睛,大叫着“眼睛进沙子了”,登时又疼又急,挤出泪来仍不能缓解。
      “你别动,我帮你。”赵霈顾不上许多,赶紧一面安抚她,一面掌住她的脸。
      他双手捧住少女的脸,她闭着眼微仰着头,面似芙蓉,肤光如雪,红艳艳的嘴唇微微撅起,像是乞求什么。
      “你好了没有?”半晌,她却迟迟不见他动作,忍不住出声提醒。
      他口干舌燥,下意识喉结滚动,反倒不知该如何处理了。
      白妧慢慢眯开一只眼睛看他,发现他眼中迷离,正低头出神,心上突突两下,少年五官清隽,眉星剑目,此刻迷离的神情带着羞涩,眼眸好像夜空一般闪烁着渴望。
      他的脸越来越近……
      白妧下意识闭上眼睛,突然一声大喝将二人拉回现实——
      “你们在干什么!”
      白朗正从小径上过来,他生气得将怀里的木板丢在路边,一个箭步冲了上来,猛地推开赵霈,不由赵霈分辨,看到此情景不由地怒火中烧,还没闹明白白妧怎么在这里,更没闹明白她怎么和赵霈一道。
      他一转头又气自己的妹妹不争气,他将脸一沉,狠狠拽了白妧一把,厉声道:“你也太出格了!”
      他应该是误会什么了,“白朗……”
      赵霈刚想解释就被他打断,不可否认白朗看到了部分事实,他也很感谢白朗的及时出现。
      他气咻咻地听不进一句话,“赵霈,我当你是我朋友,你却对我妹妹下手?她还不到十三岁!你你……你算什么兄弟?!”
      白妧:“……”
      “白朗!我想你误会了……”赵霈耐着性子,若是往日他可没什么耐心向别人解释,此刻有一些心虚在作祟。
      白朗冷哼一声,误会?
      “你对妧儿……我多少次暗示你说妧儿还小,你倒好,不想你竟背着我对妧儿……做出这般的事?”
      赵霈沉默了。
      白妧吃惊地张大了嘴巴,白朗在说什么鬼话?赵霈平时表现得很明显吗,白朗这样迟钝的人都看出来了?
      他大喇喇的,无异于捅破那层窗户纸了,赵霈也终于冷下脸来,他是有自己骄傲的人,顿时不想再做解释。
      他对白妧的心意明眼人一看便知,譬如崔氏,譬如白偀,他自问平日做得坦坦荡荡,没有任何出格的地方。
      他想不明白,白朗平时看上去挺理智一个人怎么遇上这件事反倒拎不清了?“护妹心切”他能理解,可这样毫无保留将他的私隐说出来,这样真的好吗?
      白妧闭着眼睛感觉空气凝重,两人在对峙,若是真的打起来,白朗恐怕不是赵霈的对手,就赵霈腰腹上硬硬的东西、白朗可是没有的。
      她忙“哎”了一声,“我的眼睛,我的眼睛,你们吵架之前能不能先管管我眼睛。”
      白朗愣了一下,什么眼睛?
      赵霈面上毫无波澜,拨开白朗身子重新凑到白妧面前,这下才终于心无旁骛、干净利落的替白妧处理了眼睛里的异物。
      他帮她吹了吹眼睛,白妧眨眨眼立刻觉得好多了,看着眼前的少年,眉宇间却笼着一层郁气。
      “可疼死我了,多亏了赵霈。”她忙堆着笑意给赵霈戴高帽。
      她变相一解释,白朗这才反应过来,他原以为他们两个是要在这山间无人处接吻,原来真是他搞错了。
      他半晌说不出话来,一句抱歉卡在喉口。
      好在白妧机敏,她猛地一拍白朗说道,“看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我眼里进了沙子,赵霈正想办法给我弄出来,你倒好,一来就胡说八道一通,还好我们大人有大量不与你计较,你不快向人家道歉。”
      白朗这才顺势将对不起说出口,“赵霈,对不住,是我没搞清楚状况。”
      妹妹在他心里可是纯真无暇的,自己的兄弟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打妹妹的主意,他无论如何接受不了。
      他可真是气糊涂了,不禁怀疑起赵霈的用心,他接近白家接近妧儿到底是为什么?可转念又一想,要是没有赵霈舍命相救妧儿恐怕端午时已经不在了,不免觉得自己小人之心了些。
      赵霈却看着山路并未回应,他不是宽宏的人,此刻心里像堵着一口气,虽然白朗道歉了,说的也部分事实,可他没法子将那句原谅说出口。
      白朗略有尴尬,问白妧:“你们怎么来了?”
      白妧这才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忙拉着白朗上下打量起来:“我看见寒山脚摔断了,你没事吧?”
      她的回答自然避开了她明知道白朗会摔伤这件事。
      白朗忙抬起手展示了一下,“他那是好高爬树摔的,我们都叫他规矩些他偏不听。我好好的,劳你挂心。”接着还是那个问题,“你们怎么会来芝垭山?”
      赵霈这才回答:“我说从没到过芝垭山,白小姐便要带我来瞧瞧。”
      他主动接了白朗的话,便算是不生气了,不然他还能如何?让白妧怎么解释她未卜先知“千里追哥”的事?
      白妧咬着下唇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江良野也从方才那条小径上过来,他看见白妧和赵霈愣了一下,他一定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们,他还算友好、向他们致意,赵霈也并不理他。
      白妧悄悄觑了赵霈的神色,看见江良野站在那里,芝兰玉树,这才后知后觉怕了起来,幸好她刚刚不是抱着江良野哭了一场,若是赵霈看到了恐怕又要莫名地生气。
      他们两个真是两种类型的极端,良野阳光活力,一对虎目灵动,加之是太守之子,一路顺风顺水,待人应酬不在话下,诸人对他自然格外关照些;而赵霈内敛不拘,像一株无人照看的崖边山草,始终透着一股凉薄清冷。
      不对,赵霈又不知道她和江良野上辈子的事,他生什么气?
      她真是为自己的迷糊感到好笑,这样一来她心里顿时轻松不少,朝着江良野甜甜叫了声:“江哥哥。”
      江良野微笑着点点头,奇怪的是赵霈的脸色远比刚才更阴沉了。
      白朗见状忙解释道,“寒山腿折了,我和良野替他寻了些板子去,帮他固定妥当我们便回济阴去。你们可要和我们一道?”
      白妧本打算和赵霈慢慢走下山去,便一脸问询地望向赵霈。
      赵霈低头看了她一眼,“随你。”
      面对人群我胆小且谨慎,可我愿意为你重新靠近人群。
      白妧笑了一声对白朗说,“那多无趣啊,我们不去。”
      赵霈笑了一声,猜想她最主要是因为方才的窘迫劲儿还未过去。
      那便分开两路,白妧和赵霈先行下山,白朗则需要折回去帮寒山。
      这么久以来,纵使他信得过赵霈的人品,他也看得出赵霈对白妧的与众不同,可青年男女血气方刚,他始终不太放心他们二人独处。可方才他那样对赵霈,再阻止他们一道恐怕真的显得他太过小心了。
      回身看山路上渐行渐远的两人,白妧拉着赵霈的手,不时对他说什么,见他不理便撒起娇来,赵霈这才报以淡淡一笑。
      他愣住了,他们在一起,怎么看怎么觉得妹妹才是主动的那一个……

      天边晚云渐收,晚霞似琉璃般也沉下去。
      “跪下!”
      白傅怒不可遏,戒尺一尺一尺打在白妧的手心,白妧心里叫苦,疼是真的疼啊。
      白妧跪在祠堂,她心里默默数着数,不断告诫自己“不要顶嘴不要顶嘴”,即使手心火辣辣地疼,她依然跪得端端正正。
      不过才十二下次她便再也捱不住了,眼泪簌簌地掉落下来,小时候挨的打竟然这么疼吗?
      白傅知道崔氏心软,平时又惯白妧,早让妈妈们将她带去了偏厅,心疼也没办法,白妧这次是真的犯了大错,若他这个父亲再轻轻揭过,那才是真的害了她。
      白傅巡完铺子归家,不见了两兄妹的人影,白朗要去芝垭山他是知道的,原以为白妧一时贪玩去了街上,不曾想看见小苔才知道她哪里是去逛街,她去了芝垭山,方才她竟然和隔壁那小子骑着马跑回来。
      气得白傅当场就要发作,好在赵霈那小子还算识趣,进城之后便没和她共乘一骑,白傅心头稍稍好受一些,否则被街坊四邻看见了成何体统?
      白傅气得打她,“在外疯跑了一日现在总算知道回来了?你有天大的事不能和我与你母亲商量!家里那么多下人不够你使唤?你偏要去找个外人帮忙?”
      “你知道骑马多危险吗?你现在越发不听话了,背着我每日都做了些什么,家里那么多书你不读,学的什么小门户做派?”
      他一说男女大防,妻子却始终不以为然;他一说女儿和外姓男太过亲密本就不妥,妻子前些日子还异想天开提出要招婿,幸好被他一力强压了回去……
      白妧仰着脸干嚎了几声,手心的疼痛令她清醒,此时千万不要和父亲顶嘴,自幼和白朗挨打得出的经验便是“越顶嘴被打得越惨”,所以两兄妹见了父亲动了真怒反倒是不开口的;无需多时崔氏便会掐着时间出来救场,她表现得越可怜,崔氏来得越快。
      此刻只有守祠堂的林伯好心劝了一句,可是完全无济于事。
      她憋住心里的委屈,一声儿不敢吱,默默呼唤崔氏和白朗的名字,快来救我呀。
      白傅打了她十七下,大概也骂累了,坐下喝了一口茶,叫她独自对着祖宗反省自身。
      白妧望着白氏祖先寥寥无几的牌位,默默心疼自己的小手,白白嫩嫩的小手都快被父亲打肿了。
      父亲打完了崔氏才登场,她用帕子捂住嘴,神色哀伤,她也恨女儿不争气,白傅曾多次说过要严加管教白妧,都被她轻轻揭过,如今也好,叫她吃些皮肉之苦。
      白妧见崔氏来了,才委屈地瘪嘴,“母亲,手疼。”
      说着小心翼翼抬手给崔氏看,柔嫩白皙的小手掌上红红的都是戒尺的痕迹,崔氏顿时心疼得不行,责备地说道:“谁叫你不听话?叫你父亲打你一顿还是轻的!你可知道今日吓死我了,你怎么能和赵霈骑着马出去?叫旁人看见,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你会骑马吗?他会骑马吗?”
      崔氏一叠声的责问令白妧想反驳,一瞥眼看见白傅正端着茶盏瞪着自己,她便立刻不解释了,只乖巧承认错误:“女儿知道错了,可这不关赵霈的事,是女儿央求他带我去的。”
      可她唯恐白傅迁怒赵霈,连忙替赵霈掩饰起来。
      崔氏愣了一愣,没料到她会维护赵霈,赶紧看了白傅一眼。
      白傅哼了一声将茶盏重重地放在桌上:“你还有脸说?我都替你害臊,整日跟着你哥哥不学好,没点女孩子样!”
      崔氏纳罕,“儿子又怎么了?”
      白妧拉了她的衣服在心里呐喊,母亲你先管管我,我脚都跪麻了。
      白傅说道:“还能怎么样?寒家打发人来说,寒六郎今日去芝垭山摔断了腿……”
      崔氏一听捂住嘴巴,“那岂不是……”
      寒氏这样的氏族,寒六郎是正房嫡子,恐怕是被寄予厚望的,脚一残疾,这辈子怕是没什么指望了。
      白傅眉头紧锁,点点头,“索性这次活动是江太守的儿子和寒六郎一力组织的,都是书院的学生,朗儿最多只算得上个陪衬,他们的麻烦还找不到朗儿头上。你看什么时候有空,送些礼物去寒家,顺便瞧瞧寒六郎伤得严不严重。”
      崔氏点点头,看了一眼白妧,“你也去了芝垭山?你可知寒六郎的事?”
      可别提了,现在想起来还没脸呢。
      白妧嗫嚅道:“他摔了可跟女儿没关系。女儿去的时候他的脚已经摔伤了,因为前些日子寒六郎他欺负过赵霈,我们不爱和他一起玩儿,说了几句便走了。”她心里还记着将寒山当成白朗嚎了几嗓子的事。
      “你倒是个恩怨分明的。”白傅哼了一声。
      这话像是小孩子闹脾气分派别,白妧是什么样的人,他不是不知道,自小没什么心眼,让她费脑子去做点什么事是最难的,这样一来反而让白傅放下戒心。
      “母亲……”白妧糯糯地说,先别管寒山的脚,先叫我起来。
      崔氏终于领会到她的意思,也不看白傅满脸的不安,只说道,“那你先起来吧”
      白傅气妻子又是这样轻轻揭过,说不许!
      白妧只好继续跪着不敢动,崔氏维护道:“白朗眼见着就要回来了,寒六郎的事情说到底与朗儿无关,待我得闲备上厚礼去瞧一瞧那孩子也就是了,你无需动怒。”
      她心疼地看了一眼白妧:“妧儿你打也打了,罚也罚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她身子才好一些,就算了吧……”
      白傅心里无奈,他正要说话,门房处的寿哥急匆匆来报:“不好了,公子回来了,在大门口……”
      他气喘吁吁,咽了口唾沫:“下马的时候摔了一跤。”
      什么……
      白妧彻底懵掉了,白朗摔伤原来真的是在今天,可却不是在芝垭山是在白家大门口!
      崔氏更是不肯相信,问道:“不是寒六郎吗?怎么是白朗?”
      白傅站起身来,顿时紧张起来:“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清楚。”
      寿哥一边喘气一边点头:“看清楚了。是我们公子,说是刚从寒家回来,下马车的时候踏空摔了,现下疼得不行,大家伙儿正抬着公子进来呢。”
      夫妇二人也顾不上白妧了,连忙就往外走去,白寿忙说:“夫人莫急,已经着人寻医师去了。”
      崔氏心急如焚,“怎么能不急?怎么好好的就摔了?”
      白妧正要起身跟上,白傅尚且余怒未消,斥道:“谁叫你起身?给我好好跪着!”
      她心中自然也很着急,忙讨好:“哥哥摔了我也担心,父亲容我去看看哥哥吧。”
      白傅不同意,“你添什么乱?你给我好好跪着,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起身!”
      白妧委屈唤了声母亲,可崔氏却一心想着受伤的儿子,急匆匆跟着白寿出了祠堂,白傅交代了林伯一声便也跟着去了。
      祠堂里只剩下一个老得连聊天都不一定听得见的林伯,白妧又老老实实坐回了蒲团去,她垂头丧气。
      她真的好懊丧,她怎么会记不得白朗是不是在芝垭山上受的伤,她只恨自己为什么要记错,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折腾了半天,自己也被罚跪祠堂,结果还是让白朗受了伤。
      自她重生以来,她便不再觉得白朗是哥哥,因为心理年龄上的悬殊她一直模糊了白朗是哥哥的事实,她也想保护家人,可她连这件事都做不好,一种无力感腾上心间,是不是她真的无法改变结局?
      可她明明改变了玉氏和白九叔啊,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只是坐在蒲团上出神。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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