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被反派带跑偏了》鱼小词

35、第三十四章

　　另外三位女傧相也赶紧依次站好，各归各位，虽然表现得不明显，但白妧还是发现她们在站位的时候对白朗身边的位置特别在在意，毕竟白朗是百奇公开的的唯一继承人。
　　崔氏游氏还有白傅作为家中长者留守白宅，随着接亲太太一声令下众人便一起向太守府进发，两家相距不算太远，迎亲队伍一路上吹吹打打，热热闹闹。
　　横竖也是闲着，白妧掏出小苔为她准备的红枣糕问赵霈：“赵霈，你饿吗？”
　　赵霈摇摇头，刚刚临出门之前崔氏拉着他到一旁非逼着他吃了一碗糯汤圆，他现在胃中还有七八分饱胀，这走了一会子路还隐隐发起热来。
　　他从未参加过济阴的婚礼，自菊婆子走后他便觉得自身晦气，甚至连白家门都不大上了，平日里有什么事情便在书院与白朗说清楚。
　　他每日只上半日课程便去码头，白朗找他当傧相的时候他本想拒绝，可听到一起的还有白妧，他莫名的动了心。
　　他这样一个无依无靠的人，竟然也能理解白家忙碌，他们就算今天对他视而不见他也不会觉得意外，可明明崔氏那样忙碌还不忘嘱咐小厨房给他做早点，他心存感激。
　　可此刻他看见白妧失望的眼神，于心不忍，鬼使神差接过她手中的蜜枣糕放入了口中。
　　难道他是一个爱心软的人？
　　“有吃的？”
　　白九叔骑在高头大马上满脸的喜色，今天作为新郎官的他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身穿一袭苏绣红色锦袍，饶是如此严肃的日子他忙得脚不沾地，马上要见到小柔了，他心中紧张不已。
　　白妧直白道：“没有了。”
　　白九叔一弯腰抢过她手里的半块蜜枣糕放入口中，含糊不清地说道：“这不是还有半块吗？九叔又不嫌弃你吃过。”
　　他明明看见白妧用手掰开的糕点，所以并不介意是半块。
　　“又不是给你带的，没点眼力见儿。”
　　白妧不高兴，看了一眼赵霈，赵霈说道：“没事，就让九叔吃吧。”
　　白妧只好撇着嘴点点头。
　　九叔顿时觉得口里的蜜枣糕不香甜了，怎么自己吃侄女一块小糕还须得这小子同意？
　　朗儿妧儿叫自己九叔就听着听顺耳，从他口里说出这两个字他却怎么也听不惯，九叔能是他叫的吗？
　　他晓得赵霈每日都会去去百奇做事，之前搬搬扛扛，后来发现他能写会算便让他做些登记造册的细活，算是看在白朗的面子上对他的一点照顾。
　　他莫不是趁着这次帮忙想和他攀上什么亲吧！
　　“诶！”九叔立刻阻止他这种攀亲的行为：“你可别叫我九叔，差着辈儿呢，平日在百奇该怎么叫就怎么叫！”
　　白朗白妧顿时一头雾水，难道赵霈作为他们的朋友不应该跟他们一起叫九叔吗？
　　赵霈顿了一顿，面对这位他目前的顶头上司，无奈应了声是。
　　他依着在百奇的规矩叫了一声：“九哥。”
　　“……”
　　白妧顿时额角冒出汗来，九哥你个头啊！
　　真是雪上加霜，十二叔和十三叔已经够头疼了，如今连白朗也被莫名其妙降了一辈。
　　白妧叫到：“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白朗欲哭无泪，合着整个家里就他们两个是小辈，见谁都得一声叔。
　　白九叔见她终于一副吃瘪的表情，忍不住又眉飞色舞起来，哒哒骑着马又回到迎亲队伍的前列。
　　赵霈这才想到这一层，原来白偀并不是想撇清和他的关系，他只是单纯的想要看白妧吃瘪，顿时清俊的脸上挂上了笑意。
　　他无奈地看了一眼白妧，白妧威胁道：“我可不认你是叔。”
　　“是是。”赵霈无奈地摇摇头。
　　到了江家就该十二叔十三叔表演了，他们挎着小布包向周围的街坊派发红包，一面还招呼玉家那些拦门的亲戚，“来啊，来拿红包。”
　　“来啊，别客气。”
　　玉家的亲戚们爱热闹又大多是读书人，明知十二叔身上的都是些小利润，他们自然不屑去抢，于是便一大群人拦着门不让进，非要白九叔做催妆诗才肯罢休。
　　好在九叔早有准备，虽然他读书不多但好歹玉海书院的先生们都不是白领薪水的，身后毕竟还有那么强大的傧相团：
　　新郎心急至楼阁，重门紧闭叹奈何。
　　欲见娇娘苦思索，为娶灵机歌一诗。
　　谁料正是吟出的诗太快，又被玉家的人发现端倪，人群中有人立刻起哄，“作弊，重做！”
　　“那么快便做出来了，怕是有枪手，罚他喝酒！”
　　江良野等人早有准备一般，一面说着便端出九大碗拦门酒来，在九叔面前一字排开。
　　江良野穿了浅红的圆领袍子，极是喜庆，他虎目眨了一眨：“小姨夫，请吧。”
　　白九无奈叔笑道：“原来你早就在这里等我了。”
　　引得众人一阵发笑，玉家知道白家是生意人便不再考较他的学问，干脆就用最直接的方式来考验他的诚信。
　　白九叔一面假装无奈一面向白朗使了个眼色，没等玉家人反应过来，四名傧相一拥而上一人两碗、左右开弓，在玉家人的惊呼声中喝光了拦门酒。
　　江家人甚至来不及阻拦。
　　江良野面如冠玉，对着白朗和赵霈斥道：“这是新郎的酒。”
　　白朗抹了一把嘴，笑得狡猾：“你说迟了，江兄。”
　　玉家人无奈地摇摇头，可几位傧相都是生得相貌堂堂，饮起酒来毫不含糊，又加上不停地派红白，令玉家众人挑不出错，只得在心里暗暗叹，自来商贾最奸猾，一面偷奸耍滑一面收买人心。
　　江良野无奈一笑，只得同意他们将大雁送进门去，其他人纷纷起哄：怎么良野今日这么好说话？
　　江良野看了白朗一眼，笑而不语。
　　柳溪先生的课业可不是那么好完成的，他可多亏了白朗才能险险过关。
　　十二叔赶紧趁乱将红包撒得到处都是，众人纷纷去捡红包，白家迎亲的人终于顺利进入江府。
　　人太多，哥哥显然顾忌不到她，白妧被人群挤着往后院走去。
　　今日的江夫人脸上总算有点笑容，面对一拥而进的白家众人，她吩咐江家下人拿出五色布袋赠人，看见白妧坠在队伍最后面便对她招招手示意让她过去。
　　白妧正混在人群里惬意得很，迟疑了一下还是走过去，行了一礼：“夫人万福。”
　　她塞给白妧一个红包说道：“你玉姑姑今日是第一日去你家门，还请白小姐多多照应她。”
　　额，这算什么？
　　白妧对钱没什么特别的概念，可这回一摸红包，颇厚实。
　　“我会的。”
　　她乖巧地回答：“往后九叔一定会对九婶好的，请夫人放心。”
　　江夫人眼中瞬间盈满泪水，她到底还是不放心将玉氏嫁给白偀，可有什么法子，一个求娶一个愿意嫁，她若是再拦在中间怕是要做恶人了。
　　其他人都已经随众去了玉氏的小院，唯有一位少年遥遥站在那里，清瘦的身影，目光坦然。
　　她点点头对白妧说，“多谢白小姐了，你也快去玩吧。那边那个是不是等你的？”
　　白妧回过头，赵霈正站在月亮门下，目光直直地看向这边。
　　他就那样立在那里，明明穿着那么喜庆的颜色，却无端端生出一种孤独的感觉来，似乎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的目光望过来时便只是在看她。
　　白妧冲那少年点点头，向江夫人行了一礼便朝着他走去。
　　江夫人站在原地看着，绿枝花荫之下，少男少女牵手而行就像水墨画中人，少女眼波流转，又觉得他们生动非常，远远不止是一幅画。

　　少年之间从不缺少话题，尤其是这样热闹的场合，白朗忍不住向江良野介绍：这是白十三叔。
　　江良野早知道未来姨夫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他还是忍不住狐疑地看了一眼白妧。
　　白妧肯定地对他点点头，凡事不可只让他们两兄妹吃亏不是？
　　他无奈，终于生涩地叫了一声：“十三叔。”
　　十三叔得意扬起眉毛，他自问没旁的本事，唯有这一点他很满意，这些年靠着幺房幺子的身份占了多少白氏子弟的便宜，如今更是不得了，连太守的儿子都要叫自己一声叔。
　　十三叔顺手将红包递给江良野：“乖啊，给你个大的。”
　　江良野接过红包，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白妧和白朗忍不住笑出了声，赵霈也背过身子去。
　　叔，你拿别人的司礼红包做人情可还好？
　　玉新柔在喜婆的搀扶下走出了房门，九叔傻傻站在那里竟不知道该做什么，赵霈装作无意中撞了九叔的手提醒他。
　　“九哥，谢双亲。”
　　江良野无意中听见赵霈叫“九哥”，脸色又沉了几分，想到白朗兄妹一定是故意令他难堪，好气又好笑。
　　几个少年还在打闹，就连白妧也被牵连其中，唯有赵霈还记着他今天是傧相。
　　由于玉新柔的父亲去世多年，白九叔牵着她叩拜母亲，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双肩轻轻抖动，九叔眼中心疼连忙安慰道：“不打紧，我们很快就将母亲接过去一起住。”
　　她终于止住哭，扶住了九叔的手。
　　临出门时她突然回头朝着江夫人深深拜倒，九叔也连忙跟着她跪拜下去。
　　玉新柔声色哽咽：“多谢长姐成全。”
　　十多年的感情即将分别，江夫人亦是泪满巾，她眼含热泪，声音沙哑叮嘱道：“快去吧！去吧……”之后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白妧冷眼看着，江夫人是真的不舍得，可是似乎上一世江良野成亲她也没有这样情绪生动过吧，瞧她比玉新柔的母亲还哭得厉害些呢。
　　喜婆在一旁催促，其他几位女傧相扶起玉新柔，这才出了门。

　　好不容易迎回新娘，白宅又是一场忙碌，落轿，跨火盆，拜高堂，谢媒，终于在一阵忙碌后送入洞房。
　　送走新人后，游氏便在堂前念念有词，幸而被崔氏发现，便问道：“婶子在说什么？”
　　游氏回过神来，勉强一笑：“不过是告诉你叔一声儿，白偀今日成家了。”
　　崔氏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回答，只默默握了握她的手。
　　白妧看见她苍老的眼中盈满泪水，忽而想起上一世的崔氏，她痴傻时也这样望着白妧流泪。
　　她回过头看了眼廊下的赵霈，明明人前的他也可以温文尔雅，可为什么……
　　她一扭身拉着赵霈挤进人群，她展颜一笑：“咱们看他们闹洞房去。”
　　赵霈有些躲避，挣脱了白妧的手。
　　之所以没有跟白朗他们一起去新房，正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晦气，怕又被人说不懂礼数。
　　“我能去吗？”
　　白妧正要回答，旁边一婆子笑道：“怎么去不得？闹新房就是要人多才热闹，快去吧！”
　　说话的正是白妧身边的齐妈妈，她上次不是还说自己不吉利吗？
　　赵霈仍是迟疑：“这也是济阴的规矩？”
　　白妧看了一眼齐妈妈，笑道：“这是我的规矩。”
　　好在上次过后她就很小心，禀报崔氏之后，将白家的丫鬟婆子全部叮嘱了一遍，从今以后白家上下谁都不许为难赵霈，再有刻薄赵霈者统统赶出白家。
　　赵霈看出婆子眼中隐隐的不平，可他不想去在意。
　　此刻只牵住了白妧的手，任由白妧拉着自己往后院走去。
　　整个白家张灯结彩，下人们来往穿梭。
　　白妧穿着和自己同款同色的衣服，光明正大被她牵着走在白家各个角落，他在想，自己一直以来想要的是这种公正对待吗？
　　他毕生的梦想不过是在众人瞩目下牵她的手。
　　他再一次感觉到心脏迅速奔腾起来，他想告诉白妧，从年少时这颗心为你跳动开始，我只爱你，直到未来的某个时间它停止奔涌，我也都只爱你。
　　看着小姐和隔壁小子走远，齐妈妈这才露出尴尬地神色，旁的婆子问道：“全是些商会里的浑人，那是小姐去的地方吗？怎么也不拦着小姐？”
　　上次为了白家好，不过是明嘲暗讽说了隔壁那小子几句，没想到小姐脾气大得很哩，发起火来倒有些掌事者的大气。
　　齐妈妈勉强扯了扯嘴角，“我哪里劝得住她？由着她去吧。”

　　新房里闹哄哄挤满了人，一个个争先恐后想看新娘子的样子，白妧也挣扎着往前挤，赵霈没有办法只得护着白妧站在人群的缝隙里，尽量使她不被人潮挤倒，至于小苔那个跟屁虫他根本顾不上了。
　　一屋子的宾客先是调侃了一会新郎新娘，接着又让新娘子认人，屋里站的都是济阴和楚丘白家的亲戚，玉新柔一个个认过去，七大姑八大姨什么婶婶什么嫂嫂，再反问她时她竟一个个都记得清清楚楚。
　　玉新柔脸上带着新娘子的娇羞，可举止落落大方，谈笑间时不时望向白九叔，那一脸温柔真是羡煞旁人。
　　奇了！
　　白妧脸上露出惊奇的神色，连活了两世的白妧也不能全部说对这些婶婶嫂嫂，玉氏真是太厉害了。
　　赵霈小声对她说：“新娘子记性可真好。”
　　白妧疑心他这句话另有所指，可看了一眼他的表情，他并没有什么表情，白妧以为是自己想多了便不再问。
　　十二叔十三叔当仁不让地替九叔挡着酒，他们不住地向白朗使眼色，白朗只假装看不见，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装偶人。
　　喝酒便罢了吧，上次喝酒头疼还未消呢，虽然是亲叔叔就做做样子吧。
　　白妧乐不可支，想起九叔当初可不是为了躲酒才在江家后花园遇到了玉氏吗？当初她便觉得九叔看见玉氏时又傻又愣的样子莫名地挺和谐。
　　因缘际会，这些事冥冥中仿佛早有定数。
　　又有人提出要新娘将床上的一面反着放的被褥翻过面来，玉氏羞红了脸不肯，白九叔连连告饶说，“我自罚，我喝酒。”
　　众人不肯，抢下他手中的酒杯，一定要玉氏去将被褥翻一面。
　　似乎她和江良野新婚之夜特别平淡，哪里有这样的多的亲朋好友来闹洞房？
　　白妧心寒，江家不愿与商贾结亲所以并没有大肆操办婚事，只对她说江家亲友都不在济阴。
　　她上一世并没有遇到过这种事，自然不明白玉氏为什么不肯将被褥翻面。
　　看玉氏的模样，直觉告诉她这必定不是什么好事情，屋子里的婶婶们都小声说算了，新娘子面皮薄。
　　身后有人又起哄了，是百奇商会联合的一个范姓商户的儿子，年纪与九叔相仿，大概九叔平日以与他有些交际，今日便一并请来了。
　　玉氏侧身坐不肯照做，九叔只得不住喝酒告饶。
　　白妧想起临行前江夫人的嘱托，这是玉氏在白家的第一天……
　　突然她越过人群走到喜床前，猛地一伸手，众人还来不及惊呼她便已经将被褥翻正过来。
　　她回头睥了一眼刚刚不依不饶那个人，一挑眉问道：“如何？翻过来了。”
　　人群中传出一阵压抑的笑声，那人却憋着笑答道：“白小姐这……不合规矩啊。”
　　一个婶婶将她往后一拉，挡住她说道：“这孩子不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