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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八章 ...

  •   “最讨厌的就是你白朗!”
      白妧在门口探出个脑袋,目光中露出完全的不信任,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不在廊下,大摇大摆地跨进了大厅。
      她继续摇着头说,“现在当然说什么都好听,只可惜啊,将来娶了嫂嫂你一定会变心,处处偏帮着嫂嫂。”
      崔氏扑哧一笑,无奈地望向白傅,夫妻俩竟同时摇摇头。
      白朗到底还是少年郎,面皮子薄,被她一说顿时脸一红,低声斥道,“你这丫头……胡说什么!”
      白妧摇头晃脑,“哥哥娶的人我叫嫂嫂,难道不是吗?”
      对她来说哥哥就是只纸老虎,她丝毫不惧,“那你说说,将来我和嫂嫂也就是你老婆吵架,你帮我还是帮她?”
      白朗坦然对答,“自然是谁有理我帮着谁,你是妹妹我们都让着你就是了。”
      崔氏料想儿子会被女儿言语下套,便不言语只听兄妹二人说话,白朗也不知不觉走进了女儿的圈套中。
      说到底多年的相处,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白妧,无论是和任何人相比仍然会觉得白妧是无理取闹的那一个,心里自然会只信任自己妻子便是了。
      白妧眨着眼睛摇头,“女人之间的事那有什么道理?就是互相看不顺眼的吵架,譬如她用了我的金钗,譬如她抢了我的衣料。”
      白朗摸了摸额头,瞧她说的煞有介事,又追问道,“在我们家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咱们家决计不是为口食相争的人家,别又是你臆想的吧,难道哥哥将来娶的嫂嫂你不喜欢吗?”
      毕竟白家不是连衣料金钗都买不起一对的人家,什么金钗衣料一人一套不就完了,又不是买不起,何必相争呢。
      “横竖是不喜欢!”她胖手一挥气鼓鼓地说,想起上一世孟灵双的所作所为,不由地生起气来,“她克扣我的嫁妆,我想告诉你,她还拦着不让,不让我对你和父亲说……”
      她发现那三双眼睛正死死将她盯住,这才仓促收口,满脑子的疑问,我好像又说错了?但是她说的这些事,切切实实都是上辈子孟灵双做过的。
      崔氏心中疑问,白妧的嫁妆怎么会在长媳手中?但是她没有问出口,因为白妧所说的这些事在济阴也常有发生,每年都会有婆媳小姑相争、家宅不宁的新闻闹得人尽皆知,她猜想大抵是白妧以人度己,将这些事都一五一十设想到了自己身上。
      崔氏看了一眼白傅,心中虽有疑惑倒也并不意外,偏帮着白妧说话,“如果咱们家真是这样,那连我都快不喜欢这个媳妇了,她如何能这样对咱们妧儿?”
      白妧点点头,连忙找到靠山似的倚靠在在崔氏身边。
      上一世孟灵双进门之前母亲便已经疯傻了,所以父亲直接将管家之权交给了孟灵双,自己的嫁妆自然也如数清点给了孟灵双代为保管。
      从前母亲说好的数值,在出嫁时却少了一半,但是在当时也已经是很大的数字了,她回过头去质问孟灵双时,她却遮遮掩掩不肯正面回答。她气急败坏去找白朗,白朗却也在病中避而不见。
      当时真是被他们两个气得要死,后来白朗病好了才找到她,告诉她,百奇商会的生意出现了巨大危机,她的另一半嫁妆一时半会儿凑不出,逼问之下也始终不肯说到底是什么危机。
      她始终是白家的女儿,也不管白朗说的是真是假,她也不再追究了。白朗是她亲哥哥,自幼长大的情分一直都在,这件事她自然不会怪白朗,自然全数记在了孟灵双头上。
      白傅平时商会的事很多,难得这样有时间与家人在园中闲坐,不禁也好奇白朗平日处事做生意像个大人一样有礼有节,虽然觉得妧儿说的话奇奇怪怪,别看儿子才十五岁,倒也该晓人事了,说不定两个孩子平时在外交际确有其事也说不一定。
      最后崔氏还是按捺不住,对白朗问道,“你妹妹说的是谁?”
      “母亲!”白朗百口难辩,母亲怎么也信了?
      “母亲怎么也和妧儿一起闹?她就是个烦人精,只要还有一张嘴就能胡说八道,母亲怎么信她?”
      说着他想伸手挠白妧的痒痒让她闭嘴。
      白妧连忙往崔氏怀里钻,兄妹俩围着崔氏打圈圈,尖叫着求饶,“母亲救我!母亲救我我就告诉母亲,我的嫂嫂是谁!”
      崔氏微笑着看着兄妹二人,目光中的宠溺将白朗白妧包裹,白傅按着额头无奈叹口气,厅里满是一家四口天伦之情。
      此情此景却令白妧心中莫名却浮起淡淡的愁情,有些事她始终不愿意去想,她深知这样的日子已经不多了,父亲不久后就要迎娶一位玉姨娘打破这家里一夫一妻的平衡,母亲后来抑郁而病,与父亲的日渐疏离。
      若是母亲能一直这样健康,永远不要病就好了,可她明明知道这是多么孩子气的话啊,生老病死是人之常事,任何人都阻止不了。
      “你就跟母亲说说看,妧儿说的那个姑娘到底是谁?”崔氏好奇心渐起,两个孩子闹在一处像是在玩笑,可白妧说得一板一眼又不像玩笑。
      被他们闹得头疼,白傅忍不住揉揉额头,又好笑又好气,“好了别闹了。”
      白妧附到崔氏耳边,正要说话,“……”
      “你再胡说,我就再不理你了。”白朗和她之间隔着一个崔氏,抓不到她只好瞪着眼睛恐吓她,只可惜这一招在白妧那里实在不起什么作用。
      “你若果真要讲,那我现在就告诉父亲母亲你未来的郎君是哪一个!”
      白朗灵光一闪,口不择言道,“横竖这家里也不是只有你会胡说八道,我也是有嘴巴的。”
      白妧看他得意地扬扬眉,她愣着没动,难道他知道自己将来的夫君是江良野……
      她的小心思藏得这么好,竟还是被白朗发现了吗?
      见她果然被吓唬到,白朗心中得意,却有微微的失落,原来小丫头真的有自己的小秘密了。
      白傅和崔氏直说他们胡闹,哪有拿婚事取笑的?
      白妧默然片刻,犟着嘴道,“我哪有什么郎君?我可还是个小孩。”
      这回她可是牢牢地记住自己只有才十二岁。
      她见白朗的眼角向隔壁院子扫去,像是在疯狂暗示什么。大家的目光顺着白朗看的方向一直看了过去——
      隔壁?
      ——赵赵赵……赵霈?
      亲哥,你想说的那个人是我理解的那个人吗?
      “白朗,你胡说八道什么呢?”白妧登时尖叫起来,摇着脑袋否认,“不会吧!我的郎君怎么可能是他?!”
      他可是我的名单里第一个剔除的名字!
      “为何不可能?”白朗却不理她,一直抿着嘴唇笑,眼风径直掠过赵家的屋檐。
      白妧坚定地否认,一派正义凌然的样子,“我不喜欢赵霈。”
      “我说是赵公子了吗?”白朗见她不打自招,忍不住先笑了出来。
      崔氏和白傅见状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两兄妹,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给谁挖坑呢。
      震惊,她气得发抖!
      又被白朗设计了,白朗从头到尾也没说他说的那个人是赵霈,是她草率了,是她大意了,她脱口而出赵霈的名字,居然被白朗设计了。
      根本没有这个人!
      白朗根本就是在故意诈她,让她自己说出个人来。
      “呀!”她又气又恼,一口银牙都要要碎了,向白朗扑了过去,“讨厌,你最讨厌!”一面又向崔氏撒起娇来,“母亲,你看白朗欺负我!”
      崔氏笑道,“你也没少欺负你哥哥,母亲可管不了那么多。”
      急得她径直扑向白朗,白朗比她高大一把将她抱住,制住她乱抓的双手,一低头满是宠溺地对她笑道,“走,就让我这个做哥哥的带你去见见你那个未来的郎君——赵霈哥哥。”
      “他才不是!”
      白妧干脆利落,“去看他做什么?见他准没好事,我不去!”
      白朗解释道,“赵霈多日未来书院,我去瞧瞧他怎么了。”
      终于要出去了,一直觉得儿子女儿吵得脑仁疼,白傅咳了一声,“去吧朗儿,人家于我们家有恩,我们是该好生感谢人家。若是有用得着的地方,就让小寿去准备。”
      白朗眉眼舒展,恭恭敬敬回答,“儿子这就去。”他强行拉着白妧往外走,“走吧妹妹,咱们一起去。”
      白妧连忙甩着脑袋拒绝,“我不去!我的病才刚刚好,不能随便乱跑。”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成日的在街上闲逛,怎么这会子又不能见人了?”
      白朗点了点白妧的脑门儿,责备道,“不过是让你同我一起去,就在外头应个景儿,又不需要你去应酬他。”
      白傅也点头称是,觉得儿子考虑周到。
      白妧一阵尴尬,无奈已被被白朗钳住双臂,她无可奈何叫道,“我不去!你放开我,放开我!母亲,母亲你救我,母亲!”
      崔氏不住地叫白朗小心一点别弄伤了白妧,又忍不住责怪女儿,“谁让你招惹你哥哥,总也不听话,让你吃些苦头也是好的。”
      白妧到底是女儿家,虽然现在还小她仍然有些紧张,忙叮嘱儿子道,“兄妹间打闹就算了,出去可不许胡说。”
      白朗应了声知道了便携着妹妹出门去了。
      宋国民风开化,况且女儿还小,倒也没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看着两个孩子出了院门,面对妻子的不放心,白傅笑笑却并不放在心上。
      白傅似乎想起什么,转头问崔氏道,“妧儿刚才与你说的是谁家的姑娘?”
      崔氏指了指夫婿,也掩口一笑,“瞧你刚刚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不想知道呢,原来你也这么油滑!可惜还没说完呢就叫朗儿打了岔,只听见她说了个‘孟’字,后面没听清。”
      “孟?是哪一个孟家?”白傅爽朗的大笑起来。
      崔氏责备地看了一眼,“城里有几个孟家?妧儿总爱与城南孟家的女儿玩在一处,我瞧她不像是信口胡诌的,猜她说的就是孟小姐了。”
      白傅连忙问道,“哦?你见过的?这位孟小姐样貌性子如何?”
      崔氏道,“能与你那个女儿做朋友,还要处处忍让她,性子能坏到哪里去?自然是十分和顺的,模样我见过几次,倒也算清秀可人。”
      白傅似乎有些心急,又追问道,“朗儿和她见过吗?朗儿觉得怎么样?妧儿不是还有个朋友是秦家的老几,怎么没有一起相看相看?”
      崔氏心里白了丈夫一眼,一摊手,“我如何得知?朗儿也从未提过。不过秦兆娘倒是许久没来了,秦家是官家出身,怕是轻易不会嫁我们朗儿。若不是妧儿今日说起,我倒忘了还有位孟小姐倒是与他年纪相仿,家中也是商贾,说起来比秦小姐更适合些。”
      白傅点点头,“秦家在京中颇有声望,他们的女儿将来都是要高嫁的,我们这样的商户人家恐怕是不会考虑。这个孟家做生意倒也规规矩矩,我瞧着不错。”
      崔氏连忙劝道,“尚早呢,今日妧儿提了这位孟小姐,还有原先的秦小姐,我都先细心瞧着,横竖朗儿也还小,早早定下来做什么?”
      白傅却不赞同,“自幼一同长大的感情自然是最好的,像咱们这样,旁的人也插不进来。”
      他眉毛高兴地舒展,哈哈大笑拍了拍崔氏的手。
      “没正形!”崔氏慌忙抽回手,幸而并无旁人在场,她微红了脸,啐了丈夫一口。
      白傅却不以为然,眼中有淡淡地笑意,“你说,当时那么多小郎君小娘子,怎么就偏偏咱们俩碰上了呢?”
      那一年的那一天的济阴城华灯初上,夜色朦胧得正好。
      她惊慌走失,在人群中失声痛哭,迎面而来的少年郎君欲言又止,见她没有要停的意思,只得一直望着她,直到她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才送她回家去。
      崔氏回想起当时的情形,忍不住笑道:“现下觉得那个时候的我可真傻,你送我回家,我竟忘了问你姓名。”
      白傅笑着说是,“好在我记下了你家那条小巷。”
      “你说这些干什么?”崔氏捂了捂脸,眉目却渐渐舒展,“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怪好笑的。”
      “哈哈哈。”
      白傅于是低头继续看账本不再说话,崔氏于是起身往门口去看两个孩子是否往隔壁去了。

      赵家的园子还是上次来时颓然的样子,开门的人不是赵霈,而是上次在院中见过的白发老妪,老妪驼着背站在门后。
      她满脸的褶子,正眯着一对豆大的眼睛不知所措望着兄妹俩,彼此不认识,老人家大概在想平日没有什么人来串门吧。
      婆婆耳背,白朗挠着脑袋费了半天劲才说明来意。
      婆婆没什么心眼,这两个孩子是隔壁家的小孩子,上次见过,她生怕他们听不清楚,便大声地说:“我们公子病了。”
      耳背的人就是这样,她大概觉得所有人都和她一样听不见,所以每一句话都大声的说出来。
      白朗道,“婆婆,我们不知道他病了,正是来看他的。”
      婆婆高兴地点点头,满脸的褶子藏不住她的笑意,领着二人兴冲冲往里走。
      白妧被哥哥拉着手跟在后面,见院子破败忍不住叹了口气,同一个的主人留下来的东西,白家的院子被打理得气派雅致,而这里却像个无人居住的废宅。
      这家里就主仆二人,老婆婆都老成这样了打理院子这样的事交给她肯定是不行的,至于赵霈嘛,只知道他会打渔却不知道他是否还会做这些杂务,再者他在此只是暂居,几年后他可是要回赵国去的。
      白妧顿了一顿,心中警醒,他们要回赵国这事现在只有自己知道,真是一想想都很开心,到时候可千万小心别露出马脚。
      廊下小火炉上煎着药,罐子里“咕噜咕噜”冒着热气,盖子被热气顶起,白妧听见微风吹动杂草的沙沙声,四下飘动着苦涩的药味。
      婆婆站在院子里喊了几声:“公子,有人来了。”
      没有人应答,白朗感到一丝丝尴尬,他是直接进屋去还是在院子里等呢?
      大暑将至,庭院里连风都是热的,静静地吹过带走一丝丝暑气。
      白妧跟在哥哥身后也浅浅欠身算是谢谢婆婆的引领,婆婆面上带着局促的笑意,一面做着自己的事,“我正在给公子煎药。”
      白朗说了声打扰,“我见赵公子几日未上书院,我来瞧一瞧,他病得严重吗?”他牵着白妧的手上了台阶,“婆婆,方不方便让我进去看看赵公子?”
      白妧无事可做便兜着手四下打量:若不是先赵王英年早逝,留下这孤儿寡母,赵霈的母亲留在赵王宫里生死未知,而赵霈被流放,住在这样破烂的房子里,私下荒芜连一株活物的都没有。
      婆婆连连摆手,“公子不甚喜欢与人独处,你就在这里等吧……”她一面说着便转身往旁边的耳房中走去。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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