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真源》行君意

30、妖僧

　　第二天卯时刚过，单虎就领着自己的小弟声势浩大的过来了，一行人吵吵嚷嚷，单虎在最前面捧着肚子大摇大摆的走着，闻天语倚在门框上，隔着几里远就听见了这些人动静。
　　“你确定这群草包能用？”柳暮沉端着一碗豆汁，拿着一个花卷蹲在闻天语旁边，一边吃一边口齿不清的问道。
　　闻天语没有说话，只是蹙着眉头看向门外，心里盘算着如果强攻不能进庙，还有没有其他的法子，事实上他对于靠正当手段进庙不抱很大希望，这群和尚身上都笼罩着紫黑色的光圈，一看就不是善茬，而且当地的百姓对于他们颇为尊崇和畏惧，不排除会出现百姓暴乱的情况。
　　“没事儿，有我在呢，爷们儿肯定会帮你的！”柳暮沉自顾自的吃完东西，四下张望了一番，从小二的肩膀上扯了一块干净的白布擦了擦手，然后又嗅了嗅，确定没有太大的味道，这才猛的扑到闻天语身后一把揽住他的肩膀，非常用力的拍了几下。
　　闻天语翻了个白眼：“你也没比他们强多少。”顿了顿，他又说道：“情况不对你就跑，不用管我，我比你命硬。”
　　柳暮沉听完突然收起了之前吊儿郎当的态度，一本正经起来，他拿拳头轻轻捶了一下闻天语的肩膀，安慰似的轻声笑道：“放心吧，小爷我从小跑路就是甲等一名，惜命的很。”
　　闻天语心事重重的向他笑了笑，手抬起来，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落到了柳暮沉的肩膀上，用力的晃了晃，然后便转身回去拿行囊。
　　辰正，闻天语一行人入了城，还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即使单龙这一群人穿着官服四处盘问也没有引起多大的波澜，仿佛大家对这种场面早已司空见惯一般。
　　闻天语和柳暮沉乔装打扮来到离欢喜寺最近的一处茶摊前，这里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欢喜寺正门的情况，这寺庙的形制古里古怪，大唐宗教繁荣，信仰多样化，佛教，道教，□□教，景教，摩尼教，袄教，蕃教，东巴教等遍地开花，这些庙宇等形制也各式各样，可闻天语却从来没有见过黑墙黑门黑瓦的庙宇，整座寺庙占地大约百亩，几乎笼盖了整个西山县城绝大多数的土地，外墙约有二十米高，从外完全无法看到墙内的场景，唯一能看到的建筑物便是那座高塔。闻天语本想用通识窥探一番，却发现整个庙宇四周都布满了梵文结界，毫无入手之地。
　　闻天语在茶摊处坐了两个时辰，午时快要过去，欢喜寺的大门才悄然打开，从里面出来了几个身形粗壮的和尚，拿着扫帚装模作样的开始打扫门口阶梯，迎接信众入庙，若搁寻常寺庙，这番懒惰成性的和尚是绝对不会被留在庙里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闻天语总觉得门口扫地的那两个和尚在盯着自己，但闻天语又完全察觉不出这两个和尚有什么特殊之处，似乎只是两个普通人而已，但闻天语又一向很相信自己的直觉，一时间竟拿捏不准主意。
　　“哎呀呀，单某叫闻郎君久等了！”单虎隔着数米远，就嗷嗷着叫起来，闻天语赶忙扫了一眼门口的和尚，那两个和尚依旧在自顾自的扫地。
　　单虎一掀衣摆，拉过一条长凳坐了下来，牛饮了整整一壶茶水，这才心满意足的拿袖子擦了擦下颚上的水渍，吧唧了几下嘴，说道：“这茶寡淡无味，图能解渴，这小地方的茶贩竟然这般敷衍！”
　　闻天语和柳暮沉一人拿着一把竹扇轻飘飘的扇着风，都目不转睛的看着单虎，等着他下一步的作为。
　　单虎见状讪讪一笑，拿袖子又擦了擦脸上的汗，一边甩着袖子，一边说道：“情况和闻郎君先前预料的一致，城中百姓要么闭口不言，要么便敷衍了事，都说从未见过小公子，可小公子自幼娇生惯养，性子娇纵蛮横，被一路劫掳至此但逢机会必会大声喧嚷，村外百姓有人指认小公子曾被人带入城中，这城中没有一个孩童，陡然出现一个孩子如此扎眼，怎会无一人瞧见？可见此中必有猫腻。”
　　闻天语拿扇子掩住口鼻，眯起眼睛，单虎此人虽然看着五大三粗十分的粗鲁，但做起事情来倒是细致的紧，只短短两个时辰便能盘问完城中所有百姓还能思维清晰的指出可疑之处，若是有人抬举，必然会是个能造福一方的好刑官。
　　“所以明公有何想法？”
　　单虎突然凑近，隐晦的拿嘴指了指不远处的欢喜寺，压低声音说道：“这城中没有一个稚子，却有这么大的一座庙宇，我觉得很是可疑。”
　　“哦？城中没有稚子和有大庙有何关系？”
　　“郎君可有家室？”
　　“并无。”
　　“郎君有所不知，这百姓烧香拜佛，无非就是为了那几样俗世的贪念，升官发财，金榜题名，美眷良婿，多子多福。咱且不说灵不灵，只要人有想法，必然会日日登门，宣之于口，但你看这西山县，人来人往，看着和和睦睦，可是却都少了些什么。”
　　单虎说着又喝了一碗茶水。
　　“他们少了这些欲望，学堂大门紧锁，阶梯落灰。店铺之内伙计老板懒懒洋洋，对生意毫不上心，官府门口的衙匾都开裂掉漆了也无人修葺，还有，我方才在药铺，短短一炷香的时间里，竟有数十位娘子来买凉药。”说着单虎拿右手食指轻轻敲了敲桌子。
　　“凉药？”
　　“不错，这西山县并无什么大型的娼馆，那些也都是寻常良家娘子，却家家都买凉药，不求子嗣，这太奇怪了！”
　　“那明公有何高见？”
　　“我怀疑，这事儿和那高墙里的妖僧有关。”
　　柳暮沉闻言噗呲一声笑了起来，挑了挑眉，说道：“明公说话可要仔细些，无缘无故的污蔑人家出家人，可是大忌。”
　　“一群和尚没有晨钟暮鼓，睡到午时才起，也没有念经祷告之声，一个个又生的膘肥体壮，还把庙建的如此邪里邪气，不是妖僧又是什么，小公子必定是被他们给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