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真源》行君意

18、塔中仙（一）

　　闻天语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身体轻盈无比，仔细探查，身上的伤痕也都不翼而飞，他这是，真的死了？
　　一时间，一股巨大的失落和自责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就在闻天语陷在内疚中自怨自艾时，一道空灵的声音直直的传入了他的脑海，那声音清淡灵秀，却让人闻之安心：“你不必自责，你只是陷入了燧明魔障，我已将你唤醒，此时已无大碍。”
　　闻天语急忙抬起头，这才注意到自己不知何时又回到了十二楼混元玲珑塔之下，塔身的光芒比之前更加明亮，他甚至能借助塔光看见远处跪伏一片的厌火国人，那些人和最初的姿势一般无二，似乎从未移动过。
　　他向塔门看去，塔门上的封印似乎已经解开，淡金色的光如同冰河初开一般倾泻而出，洒在身上，有洗骨换髓之感。
　　这塔看来绝非邪物，思及那塔身上所铸的十二楼字样，莫非这塔真的出自于玉京十二楼？
　　带着满腔的好奇，闻天语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推开了自己面前的那扇门，入目便是一团耀目的光芒，光芒之下，不见他物。
　　闻天语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起了自己的脚，举身投入光团之中。
　　一阵目眩之后，闻天语终于适应了塔中的光线，睁眼的那一瞬，他整个人便愣在了当地，只见他身处一处栈桥之上，所望之处皆是波光粼粼，碧波摇曳，云贴水面，雾气霭霭，时有仙鹤青鸟长鸣而过，天水一色，东有金乌理妆，西有望舒长眠，远处仙山飘渺，宫楼错落，有仙乐绕梁，如丝如绸，贯耳不绝。
　　原来塔中，还能存有这般一个世外桃源。
　　正当此时，一只仙鹤直飞而来，绕着他翻飞两圈，然后轻飘飘的停落在了他的身旁。
　　这仙鹤比他以往所见都要庞大许多，双足而立，竟然比他还要高出不少，申颈长啸，如身至洪钟之内，振翅欲飞，则掀风弄雨，遮天蔽日。
　　“长庆不喜等人，还不快些上去。”那空灵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只不过这一次，是从那远处仙山飘来的。
　　闻天语赶紧应和，不做他想，提气便跃上了长庆的羽背，长庆对天长鸣一声，便振翅而飞，疾风刮过闻天语的面颊，险些将他吹落下去，他赶紧环住了长庆的脖子，整个人都趴在了长庆的背上。
　　身边的流云像云锦一般冰凉顺滑，云中的水雾在气流之中起起伏伏，闻天语惊讶的发现，所有的水珠之中竟然都存有一个子世界，那些细小如蠡尘一般的人们，在这方天地里兀自演绎着自己的悲欢喜乐，无数的世界飘聚在一起，形成白如素练一般的云雾，在闻天语的身侧脸庞转瞬而过，短短瞬间，便度过了无数人的天荒地老，亘古至初新。
　　这里面虽然仙气环绕，却让人觉得清冷至极，待闻天语从长庆身上下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几乎冻僵了，但长庆却颇为不屑的撇了闻天语一眼，鸣叫着飞旋而去。
　　在闻天语面前的，是一条极长极长的天梯，像是生长万年的古木，屈盘万识，云雾出其间，闻天语不由得想到了上古时期联通天地的建木。
　　喜欢这种调调的，估计也是能和他们燕氏一族的鼻祖上善真人推杯换盏的辈分了。
　　想到此处，闻天语立即上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但无奈身上的衣衫实在过于破烂，他犹豫了一下，便退到了水边的芦苇荡中，打开包裹重新取出一套洁净整齐的青色衣袍换上。
　　之前戴着的襆头早就不知丢到了何处，闻天语便干脆捏了个净身诀，然后换了支碧玉竹纹簪子将自己的头发全都盘于发顶。
　　他收整完毕之后对着湖面左右端详，里面的青年青衣白面，乌丝丹唇，身姿挺拔，气度卓然，但又夹着三分说不上来的柔弱娇媚，让他一眼看去，雌雄莫辨。
　　但和顾渊的纯女相不同的是，闻天语扮上男装便是俊俏郎君，扮上女相便如飒爽女郎，而顾渊则是穿上女装便是绝色妖姬，穿上男装也让人觉得是谁家姑娘顽皮，偷穿了男装出门。
　　闻天语十分满意的冲湖水中的自己眨了眨左眼，然后便收拾好行囊，意气风发的向通天巨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