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榆火》江晚夜浓

5、江晚离家

　　跟在那个二皇子身边几日，也没有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倒是让我好吃好住了几天，甚至还长胖了一点，真是害人。今日正得空，在院里小憩，一封信急速飞来，是江缈堂的印记，我心里一惊，是有什么急事吗，家里出事了？母亲怎知我在这，不过也是，江缈堂不知道的也挺少，这信应该不假。我急急忙忙拆开，是母亲有些慌乱的字迹：
　　枫儿，晚儿离家去寻你了，她应该是赶往京城了，但是江缈堂的人在她入京后就找不到她了，她是私自出门的，钱也没带多少，枫儿，我担心，你快寻寻她。
　　我直接冲出门外，发疯似地往外跑，眼里含着眼泪，妹妹啊，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清儿在后面追着我跑：“姑娘姑娘，姑娘！”还顺带招呼着小厮“快去找二皇子。”我什么都不想管，在大街上四处拉着身形似妹妹的女子看，可一个接着一个都不是。突然一个修长的身体挡在我的面前，白色的，手里是一把水墨的扇子，我知道他是二皇子，我推开他，怒吼：“别打扰我找妹妹。”他拉住我，“你先冷静，你好好想一想她为什么会不见，是不是有人知道了她的身份，故意把她藏起来了，她现在肯定没有危险，我也大概知道在哪了。”
　　我冷静了一些，是谁，谁要江缈堂，是······大皇子！我眼睛一抹寒光闪过。我抬起头，握着拳头说：“带我去找他。”
　　“今日大皇子设宴，请我共叙兄弟之谊。换套衣服跟着我去吧，男装，别让他知道你是谁。以后有什么事先跟我说，你是我下属，我不会不帮。”他背过身去，往回走。我心里一阵暖意，原来他不是表面那么清冷。
　　我赶紧冲回去，随便挑了件黑色的窄袖，发髻挽成男子模样，为了掩饰自己，甚至没带清风剑，换了把相对称手的佩剑，便跟着榆火出门了。
　　跟着马车，来到了烨王府，我强压着怒意，走了进去。
　　“阿弟，总算把你盼来了，进来吧。哟，新的下属？长得很清秀嘛，没想到阿弟好这口。”大皇子一身淡金色锦缎踱步而出。我撅撅嘴，头偏到一边。
　　“这是阿枫，过来，给大皇子看看。哥，这是南边进贡的珊瑚礁，晶莹剔透，是上等绝品。”
　　我微微朝着大皇子点点头，算是回应，我尽可能地四处张望着，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影，我好像看到了极像妹妹的身影，坐在石凳旁边，逗弄着什么，我抑制着想要一探究竟的心，隔空传音给榆火，“我妹妹好像在□□。”他示意我稍安勿躁。我暂时忍耐着，没有发作。他到底想对我妹妹做什么，到底想怎么利用她。我身体微微有些颤抖。
　　我再想办法去看，却怎么也看不到那个女孩的身影了，我有些焦心地跟在榆火后面向正厅走去，离后花园越来越远。看来也许今天是进不去的，等我哪天潜入吧，还能避免被发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若无其事般在一旁站着。
　　“皇兄，近日地方上的百姓苦不堪言，经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皇兄可有想法改变一下，如此民不聊生，实在不是良策。”榆火有些忧愁地询问他。
　　“二弟不用担心，二弟管好自己的事情便可，你和使者的交涉可顺利？若是处理不好，两国可是要交战的，二弟多操心吧。”榆冰带着疏离的微笑，眼睛里有些寒冷，他在威胁榆火不要多管闲事。这就是哥哥吗，那榆火所看重的兄弟情又值什么呢。
　　“我自是会维护好我们的国家的，也希望哥哥可以好好的治理好我们的国家。”榆火脸上带着的却是充满期待的笑，他还是期待着哥哥的吧，他们曾经到底发生了什么。算了，也不该我管，还是在一旁做个雕塑，想想怎么见妹妹吧，今天晚上就要去！
　　这兄弟二人随意地吃着饭菜，席间的闲聊也逐渐变少，突然话锋一转，竟到了我的身上。
　　“你什么时候换的人啊，之前不是阿澜吗，随便换人跟在你旁边，你真的放心？”榆冰有些揶揄，却是想试探我的身份吧，暂且听着，他肯定不会泄露我。
　　“阿澜从外面带回来的，看阿枫身手不错，学起来也很快，便留下了。阿澜自是有别的事去做了。若是皇兄喜欢，自是可以从我的府里挑几个帮手，办事都很利索。”
　　“那便把阿枫给我吧。挺不错的，模样也好。”
　　好个屁，谁想在你这种人手下当差，还不如跟着榆火，等下跟着你，我怕是会没命吧。我内心只剩下了无限的诽谤。
　　等等，这个对哥哥无限喜爱的人，不会把我送出去吧，要是送出去我就不干了，无论如何都不会跟着他的。
　　“皇兄若喜欢，挑去便是。”榆火漫不经心地摇晃着茶杯，好似毫不在乎，我心里一凉，等下就跟他说我不干了，干了这么久，说给人就给人，没得感情。
　　“哈哈，我便不夺人所爱了。”榆冰挥挥手，夹了几口菜，“二弟的人二弟自己用便好。”
　　我真的是气不打一处来，等他出这王府，我就要离开，还说什么帮我找父亲，肯定是骗我的，呵，没想到他是这样薄情寡义的人。我看着他那副浅笑的面孔，心里一阵恶寒。
　　几炷香的功夫过去后，榆火终于起身离开，我冷冷地跟在他身后，终于出了该死的烨王府。我把佩剑往他身上一扔；“我不干了，我不是你的物品，不是说给谁就给谁的，我来帮你是看在我父亲的份上的，你居然还想让我被挑走。”他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拿着佩剑，往前走。那温柔的声音却传了过来，“他对你的身份起了怀疑，我那样说只不过是想打消他的疑心，他看我这么随意，应该不太会再为难，你能不能思考一下，笨脑子。我知道你想去确认那是不是你妹妹，但是千万不能去，他肯定会好好守着你妹妹，你去就是羊入虎口的。”
　　面对这他突如其来的好心，我心里有一丝温暖，原来他也不是那么疏离。但感动之余，我还是对自己非常自信的，我肯定要去的，就是今晚。我表面应承着，“知道了知道了，我肯定不会去的，我还没确定，去了要是不是岂不是很亏。”规矩的跟在他身后向前走。
　　“你最好是。”榆火半信半疑地抛下一句话。
　　我乖乖地回昔音阁，关上房门，思考晚上应该如何行动。清儿端着晚饭上来，三菜一汤，还不错，我掩饰心里的紧张，大快朵颐。一阵脚步声传来，昔音阁四周多了很多守卫，我一脸疑惑，拉住清儿：“二皇子想干嘛，监禁我？”
　　“不是这样的，江姑娘，主上他只是担心你的安慰。平常依旧是随便出入的。”清儿退到门口，“奴婢一直在门口，姑娘有事直接吩咐即可。”
　　这该死的榆火，为了防我去烨王那，居然加派人手，我不就是他一个下属吗，至于吗！你以为这样就拦得住我吗，想都别想！我关上门，让清儿站在门外。我焦虑地在房间里踱步，时不时喝几口水，抚平躁动的心情。差不多到了子时，我翻出行囊里的迷烟，在窗户纸上戳个洞，向外面吹去，一阵烟雾环绕在清儿的身边，她有些惊觉，却终是无力地晕了过去。我赶紧换上夜行服，戴上面纱，打开窗户，偷偷溜出去，我发动江渺堂独有的内功，呼吸走路的声音都不会再被捕捉到，就这样，我在各个守卫的眼皮子底下成功地溜出去了。我暗自得意，榆火啊榆火，这个功夫你肯定不知道，再多的守卫都是没有用的。
　　趁着夜色，我朝着目标前进，烨王府离榆火那还是有点距离的，大约一炷香时间，我来到门口了。我趴在屋顶上，四处观察，究竟哪个会是那个女孩的房间，我环视了一周，有个方向守卫很多，严阵以待，即使夜深，也没有人歇息。我隐藏着自己的气息，向那房间窗口挪去，窗户居然每关，屋里亮着灯，白色的帘子随着风飘动，抖落一地月光。我看见了她的背影，她在梳妆台前，梳理着自己的长发，我有个极强的预感，她就是妹妹。我观察着四周，趁着侍卫来回走动的时候，一个闪身进了窗户。我看见了镜子里那熟悉的容颜，我立马捂住妹妹即将尖叫的张开的嘴巴，“是我，是姐姐。”
　　妹妹她震惊地回过头，扯下我的面纱，“姐姐，真的是你，姐姐？为什么你会在这里？烨王他是不是不知道，那你在这好危险啊。他不让我乱跟人接触交谈的。”我松开她，“是应该我问你才对，你怎么会在烨王府，你知不知道我们找你找疯了。为什么会跟烨王来往，烨王那种货色不值得你与他结交啊。” “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烨王，他人可好了，是他救的我，把我带到这里，让我好吃好喝，姐姐，我喜欢他，我觉得他也喜欢我。”妹妹越说，眼角的笑意越来越浓。我越想越生气，妹妹怎么能被这个衣冠禽兽蒙骗，我先耐住脾气，“他什么时候救的你，为什么要救？”
　　妹妹脸上带着崇拜：“当时我被山贼们包围，他们想抢我的食物和银子，他们人太多了，我根本打不过，是他从天而降，几下就解决了他们，把我带走了。之后我们就一直在一起练。”
　　我压抑着愤怒的声音：“你有没有想过山贼为何会成为山贼，他们不过是百姓，实在没办法了，才落草为寇。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拜烨王所赐的。你从小就不好好练武功，现在非要往外跑。你快跟我回去。离烨王远一点！他就是想利用你。”妹妹也许长大了，她第一次跟我发脾气了，她大声地吼着：“姐姐，你当时走的时候有考虑过苦苦哀求的我吗，为什么你就可以出去，你可以随意行走，你却要干涉我，我是没你聪明，武术什么的学的没你好，但我也有我的自由，他救我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你凭什么说他就是利用我，我喜欢他，他对我好，有什么不可以呢。”
　　我顿时无言，突然一阵敲门声，门外传来的是烨王的声音：“晚儿，怎么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房里怎么还有声音，我可以进来吗？”我立马跳出了窗外，妹妹赶紧关上窗：“可以啊，你进来吧。”
　　而我刚出去，就被一个人拉走，带着我离开烨王府。我不敢喊，只能无谓地挣扎，我心里一阵惶恐，我不会被该死的烨王发现了吧，想在荒郊野外干掉我吧；。我一边挣扎一边想着妹妹的事情，却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声音，但却带着压抑的愤怒：“我不是告诉你不要过来吗，为什么不听我的，能不能管好你的安危，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来救你。难道羊入虎口就是你的解决办法吗？等你出事了，你跟你妹妹一起成为他的筹码吗？”
　　我一时语塞，我不想再去反驳些什么，我越想越难过，眼里含满了泪水，妹妹她不相信我了，曾经不是这样的，那个乖巧，调皮又黏我的妹妹，却因为一个道貌岸然的男人这样对我。滚烫的泪珠一滴一滴砸落，有几滴滴在了他的手上，榆火低头看了几眼，我突然感觉他手上的力气小了不少，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讲话，我也努力压抑着我的眼泪，思考着妹妹跟烨王的事情。
　　榆火把我放在了昔音阁门口，他刚想转头就走，又回头，问我；“是我说话太严格吗，你哭是为什么？妹妹吗？”我带着些抽泣的声音：“她，是她，就是妹妹在烨王……烨王府，她为了烨王顶撞我，还朝我吼，我从小到大就没有跟她吵过一句。就因为一个这样的王爷他跟我犟，还认为他是好人，她怎么这么傻，我想带她出去都没法带。”榆火温柔地拭去我的眼泪，“没有关系，她会慢慢地认清他的面目的，别担心，榆冰现在还不会伤害她，她的利用价值实在太大，安危应该不用担心。至于感情，他会长大的，你也该放手让她好好经历一下世俗，你不也想经历吗，那也放手吧。”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去思考，也许这样会对她更好，我点点头，带上门，小声说了一句：“谢谢你了。”我靠在门后，脑海里想着的却不再是妹妹的事，而是他的温柔。那细腻的指腹拂过我的脸庞，竟有些温热。
　　我摇摇头，摸着有些烫的脸庞，钻进被子，强迫自己去想妹妹的事情，可是想着想着，却总是想到他的脸庞……
　　又是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