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此世唯一的你》追雀

3、第 3 章

　　狄西弗涅双手都插在巫师袍的口袋里，和德拉科并排晃晃悠悠地跟在斯莱特林队伍的最末尾，女级长杰玛·法利在前方领路，男级长达伦·沃姆则跟在最后。

　　沃姆是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瘦高个，他戴着厚厚的眼镜，声音又轻又低，步伐拖拉又沉重，好似带着一群新生去休息室这件事都会让他大病一场。

　　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摆满了银绿色的雕花椅，壁炉也燃烧着温暖的火焰，天花板是透明水晶雕刻而成的，能看到粼粼波光和游来游去的鱼群，德拉科却撇着嘴撞了下狄西弗涅的肩膀：“瞧，还不如马尔福庄园会客厅的一半大。”

　　狄西弗涅显然对于这种阴森潮湿的环境也有些不满，他小声抱怨着：“我简直不敢想宿舍会是什么样，估计要多人合住，梅林啊。”

　　德拉科肉眼可见地僵硬起来，他挑挑拣拣地看着新生们，似乎想要找出另外几个看得过去的室友人选——但最终他放弃了。

　　杰玛·法利先为女生们指明去寝室的路，沃姆则直接带着男生们走向另一边的门，狄西弗涅刚迈出一步就听到另一边的质疑声：“沙菲克，睡觉就不要贴着马尔福了吧，女生寝室在这边。”

　　狄西弗涅原本已经有些困倦，一被挑衅却立刻精神抖擞地睁大眼睛去瞪发出声音的人。

　　是潘西·帕金森。

　　他知道这姑娘——不如说他知道帕金森这个姓氏，毕竟那也是纯血二十八家之一，就算比起马尔福、布莱克或沙菲克这样的家族显得有些逊色，但作为迷恋德拉科的资本也能算合格。

　　但还不等狄西弗涅出言嘲讽，达伦·沃姆却十分疑感地展开手里的羊皮纸重新看了一遍，他扶着眼镜小声嘟嚷着：“弗林特不是说……李·乔丹告诉他L·T·沙菲克是沙菲克会长的弟弟吗？”

　　“噢，虽然我不知道弗林特和李·乔丹是谁。”狄西弗涅的眉头舒展开，他骄傲又充满恶意地看向那些震惊的女孩子们——尤其是潘西·帕金森，“但我和柯伦·沙菲克确实是兄弟。”

　　这也许是他一生唯一一次主动且愉快地承认和柯伦是兄弟了。

　　德拉科嗤笑一声，克拉布和高尔也像是得到讯号般不屑地对女孩子们嘲笑地发出一片嘘声。

　　潘西涨红了脸，女孩显然没料到事情会是这样的发展，她似乎想要尖锐刻薄地辱骂狄西弗涅一通，却又找不到能够解气的合适词汇，最终还是一头钻进女生宿舍的门里，咚咚咚地用力踩着楼梯离开了。

　　杰玛·法利为了维持秩序也立即带着其余的女新生跟上了潘西。

　　狄西弗涅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大摇大摆地向另一边走了。

　　斯莱特林的纯血尤其多，也就意味着大家族之间的尊卑也就更加分明——不计后果做出敢于挑战马尔福和沙菲克的事，除了麻瓜出身也就只有格兰芬多那样勇气过剩的家伙。

　　就在德拉科还站在原地想和两个跟班继续嘲笑女生们几句时，从旋转楼梯的下方传来了狄西弗涅惊喜的声音：“德拉科！快点下来！”

　　他立刻抛下在场的所有人，慢条斯理地钻进男生宿舍的门里下去了。

　　狄西弗涅正站在最底层的那扇门前，在斯莱特林独属的一片昏暗色调中，他璀璨的目光像是两团跳跃的绿色火焰，正灼灼地望过来。

　　“梅林啊，德拉科，我们是双人宿舍！”

　　狄西弗涅握着门把手，直到好友在他身边站定才深吸一口气，用力地推开了门。

　　那一瞬间，两人都有些恍惚。

　　宿舍的风格，与在法国的沙菲克庄园里狄西弗涅的房间及其相似——水晶雕刻的穹顶和窗子被柔软的窗帘遮蔽，暖黄色的灯光漂浮着，常春藤缠绕着灯托，叶片垂在半空中轻轻摇摆却不落下一丝阴影，精致华美的四柱床上点缀着盛放的藤蔓月季，就连熏香都是狄西弗涅喜欢的橙花混合着鸢尾花的香味。

　　德拉科和狄西弗涅的行李已经被分门别类地整理好，巫师袍挂在两人合用的衣橱中，书籍分别摆在两张一模一样的书桌上，羽毛笔插在墨水瓶中，散发着浓郁芳香的鸢尾花在桌角轻轻舒展。

　　德拉科在回神之后迅速将宿舍门关上，他招招手，就有一盏常春藤灯晃晃悠悠地飘过来，他四处转了转也没能挑出不满的地方，最后手脚麻利地换上睡衣，舒服地扑进柔软的床铺里彻底放松身体。

　　“别的不说，我觉得你哥哥这件事做得挺好，我怎么就没想到让我爸爸提前打招呼弄一下宿舍呢。”

　　狄西弗涅也换上了自己的睡衣，跌进另一张床上软绵绵地抱着枕头来回乱滚两圈，“圣诞节的时候，你可以把你那边弄成马尔福庄园的样子——我们得去照一张合影，到时候就摆在壁炉上面。”

　　“说得对。”德拉科翻了个身，他伸长手臂在房间里指指点点，“这里要摆一个沙发，把挂钟换成落地钟，地毯也要换成更柔软的，这个壁炉要再做大一点，这里要挂几幅画——该死的，我现在就想过圣诞节。”

　　“我也是。”狄西弗涅有些困倦地附和道:“圣诞节我就能吃到鹅肝和莎朗牛排了。”

　　两个人互相面对着侧卧在自己的床上，没头没脑地幻想了一阵子后不约而同地打起了哈欠，德拉科有些混沌地揉揉眼睛:“但在那之前我们得睡觉了，明天的第一节课是麦格教授的变形课，我可不想被格兰芬多的院长教训。”

　　狄西弗涅深有同感：“晚安，德拉科。”

　　“晚安，莱莉。”

　　这一晚狄西弗涅睡得并不安稳，大概因为突然换了张床终究不太适应，纷至沓来的梦境几乎将他淹没。

　　那梦境的色彩鲜艳到令人作呕，狄西弗涅远远望着前方似乎是他自己长大些的背影穿着格兰芬多的长袍，周围看不清脸的人们都友好又热情地对那个背影打招呼。

　　用着各式各样的语气，叫着那个让他恶心得想要把胆汁都吐出来的名字。

　　“早安，莱斯利！”

　　“早上好！莱斯利级长！”

　　“一起去练习魁地奇吗？莱斯利？”

　　“教教我昨天斯内普教授的魔药课内容吧，莱斯利！他今天绝对会提问我！”

　　“麦格教授在找你，莱斯利。”

　　“宴会要开始了，我们一起去给低年级带路吧，莱斯利。”

　　“莱斯利………”

　　“莱斯利……”

　　“莱斯利…”

　　“莱莉！！！”狄西弗涅猛地睁开眼睛，他急促地喘息着，柔顺的金发被冷汗浸湿贴在脸频边。

　　德拉科正坐在他的床边一脸担忧：“你是不是做噩梦了？我喊了你好几次，你之前一直醒不过来。”

　　狄西弗涅从床上坐起来，他拍了拍自己的脸频勉强提起精神，德拉科连忙去翻床头柜的抽屉，掏出一块装萝蜜饯塞进狄西弗涅的手心里，“喏。”

　　“谢了，德拉科。”狄西弗涅迅速剥开包装纸，将一整块蜜饯都塞进嘴里，甜到发腻的味道在味蕾炸开，糖分供给的能量足够支撑大脑开始运转，他这才终于从浑浑噩噩的状态恢复了些。

　　德拉科看着逐渐恢复平静的狄西弗涅，对方的眼睛低垂着，从他的角度恰巧能够看到狄西弗涅左眼的眼皮上有一颗朱红色的小痣。

　　在这斯莱特林湖底的深色中，那颗痣却像是一点热烈耀眼的星火。

　　狄西弗涅抬起眼皮，莹亮如鬼火的绿色眼睛幽幽燃烧起来——那颗星火熄灭了。

　　“我梦到……成了格兰芬多的级长，但我不知道那是我还是——‘那个人’。”

　　德拉科知道‘那个人’是谁，但却也并不知道事情的全部前因后果。

　　小孩子的感情总是很简单，他和狄西弗涅是好友，那么好友喜欢的东西他也会逐渐变得喜欢，好友讨厌的东西他就会毫无理由的讨厌。

　　不需要知道‘那个人’做了些什么，‘那个人’是什么样的人，甚至连‘那个人’是谁都可以不知道。

　　只是狄西弗涅讨厌‘那个人’，只是‘那个人’曾经存在过这件事会让狄西弗涅痛苦，所以德拉科讨厌‘那个人’。

　　他用尽自己单薄稚嫩的心脏全部的敌视来恨那个人。

　　他将人生第一次无比虔诚又恶毒地诅咒献给那个人。

　　“——梅林在上，‘那个人’就该下地狱。”

　　狄西弗涅有些惊讶地看着好友，似乎对于德拉科会说出这样真情实感的诅咒感到新奇，但他随后就笑了起来。

　　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唯独那双眼睛还是幽幽燃烧着的——可又不像是有着热烈灼人温度的火焰，那里燃烧着的东西是冰冷的、锋利的。

　　像是在淬炼一把匕首。

　　“会下地狱的。”狄西弗涅眼睛里疯狂的冰冷火焰还在燃烧，人却平静了下来。

　　他看着德拉科那双浅灰色眼睛里自己的影子，像是叹息一样呢喃：“如果不，我就亲手送‘那个人’下去。”

　　两人之间诡异地安静了数秒，德拉科才放下心来伸了个懒腰。

　　他是被狄西弗涅做噩梦的声音吵醒的，醒来后他就匆匆忙忙地叫醒了对方，也就导致现在时间尚早，两人却坐在床上面面相规。

　　“霍格沃茨的学习生涯以噩梦开端？”德拉科扬起眉毛，带着嘲讽的口吻半开玩笑。

　　“别说那种话。”狄西弗涅笑着啐他一句，从被窝里钻出去准备洗漱，“既然醒着，我们干脆就做第一个去麦格教授课堂的学生。”

　　“好极了，莱莉。”德拉科眼睛一亮，他显然对这个提议格外满意，以至于瞬间从床上爬了起来去衣柜里翻找衣服，“格兰芬多院长的第一堂课，最先到的却是斯莱特林，这主意真不错！”

　　带着这种不可告人的小心思，两人连克拉布和高尔也没管，打理好自己后就夹着课本放轻脚步离开了宿舍。

　　餐厅的长桌边零零星星地坐著几个高年级，狄西弗涅和德拉科毫不客气地占据了斯莱特林长桌最靠前的位置——鉴于二人的出身，并没有人会反对这一做法。

　　级长达伦·沃姆正坐在不远处一边吃早餐一边看那本巨大的、厚厚的魔咒书，德拉科非常刻意地清了清嗓子，发出的做作声音显然惊动了对方。

　　得到沃姆的视线回应之后，狄西弗涅才露出了没什么实际含义的笑容：“早上好，沃姆级长。”

　　沃姆看起来非常迟疑，用那双被厚重镜片挡住的眼睛打量二人许久，又从巫师袍的口袋里摸出那张有着深深折痕的羊皮纸看了看，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早安，马尔福，沙菲克。”

　　“从没有新生起得这样早，我还以为自己认错了。”

　　“他在说谎。”狄西弗涅瞬间就被沃姆的态度激怒了，他压低声音凑在德拉科耳边磨牙道：“他根本—就不记得—我们两个！”

　　德拉科也微眯起眼睛，他盯着依然一脸麻木甚至重新开始吃早餐的沃姆，翘起腿准备拍案而起。

　　“早安，狄西，德拉科。”

　　德拉科的肩膀被向下的力道按住，他不得不牢牢坐在椅子上侧过脑袋去瞪突然出现的人。

　　是柯伦·沙菲克。

　　柯伦正站在二人身后，两只手掌分别压着狄西弗涅和德拉科的肩头，以免这两个小家伙刚入学就去挑衅自己学院的级长。

　　沃姆就在这时抬起脑袋向柯伦打招呼：“早安，沙菲克会长。”他这次没再看那张羊皮纸。

　　柯伦微笑着点点头，“昨晚麻烦你照顾狄西了，沃姆。”

　　并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值得感谢的事情，沃姆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格兰芬多压制着两个小斯莱特林的画面，轻飘飘地嗯了一声，随即又低下头去看那本书。

　　狄西弗涅看起来更愤怒了，他甚至伸出手去摸自己怀里的魔杖，看样子想对自己的哥哥和沃姆一人来一个恶咒。

　　“你们应该趁早去变形课的教室。”柯伦像是没看到狄西弗涅的动作，他依旧温和地注视着自己弟弟的眼睛，“确保你们能精神抖撒地第一个抵达，或许还会让麦格教授因此为斯菜特林加分——在第一堂课，第一个能够为自己学院加分，这本身就是个不小的荣誉。”

　　柯伦拍了拍两个小家伙的肩膀以示鼓励，随后就走回了格兰芬多的长桌。

　　“该死的……不用他说我也知道。”狄西弗涅怒冲冲地收回魔杖，他恶狠狠地将面前的煎蛋切开，一边和德拉科抱怨一边快速地解决早饭。

　　德拉科却看着科伦的背肜露出了相当玩味的笑容，“莱莉，你哥哥真是个骨子里的格兰芬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