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非晚》江鱼与鱼

7、普华寺

　　江宅
　　周怀申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他揉了揉眼睛，看着眼前陌生的房间“这是哪啊，你妹妹是把咱俩卖了么”
　　“这是哪，这是我家，赶紧起来。”
　　“头疼”周怀申起身翻找沈成迁的衣柜，拿了几件衣服。
　　“看不出来啊周怀申，身材这么好”
　　“流氓”
　　周怀申和沈成迁穿好衣服下楼，看到了正在插花的江屿
　　“小屿，别为难自己了，你看看这一地的花头，她们是无辜的”江屿最近喜欢上了插花，每天早上都会让阿姨去花店买来花材自己练手。
　　“我也挺无辜的，大半夜还要去酒吧接我那醉的不省人事的哥哥”江屿放下手里的花枝剪。“冰箱里有阿姨给你们留的饭，自己热热吃吧，我有事出去一趟”江屿拿起桌子上的包往门口走。
　　“去哪啊”
　　“去上香”江屿关上门
　　“又去，又去，着魔了”沈成迁拿出冰箱里的饭菜放进微波炉
　　“怎么江屿最近老去上香么？”
　　“对啊，年纪轻轻的一女孩子，天天往禹城郊区的普华寺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周怀申拿起茶几上的水杯猛灌了好几口。
　　“周怀申，你心思不正。”沈成迁一脸坏笑的往嘴里扒拉饭。
　　“沈成迁，我是怕你妹妹被人骗，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周怀申刚要夹菜，手臂被沈成迁一把摁住
　　“你说的对，走跟上去看看”
　　“自己去，上午集团开会”
　　“你自己看看几点了还开会”周怀申看了看墙上钟表，起身去打了通电话。
　　沈成迁拿起昨天江屿随手扔在桌子上的车钥匙，拍了拍周怀申的肩膀“走”别墅门口停着江屿的粉红色甲壳虫，周怀申愣住“江屿没开车？”
　　“她很久不开车了，出门都是司机送她。”
　　“因为那场车祸？”
　　“恩”沈成迁低头看着车钥匙
　　江屿的甲壳虫是周云景送的，家里车库里各种各样，名贵、限量版的车有很多，但江屿最喜欢甲壳虫。车祸以后，江屿再也没有碰过它。
　　“走吧”沈成迁打开车门
　　“你车呢，两个大男人开辆粉车也太骚包了”
　　“我车在酒吧停车场呢，再去车库取车小屿都该回来了，周大少将就一下。”
　　周怀申努力的把自己塞进了江屿的甲壳虫，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周怀申的大长腿无处安放。
　　普华寺在禹城郊区的一座山上，沈成迁和周怀申到的时候碰巧看到了江屿的司机
　　“小屿呢，你们什么时候到的”沈成迁锁上车门。
　　“刚到，江小姐刚上去。”
　　普华寺在山顶，山脚离山顶有很长一段距离，周怀申和沈成迁脚步快，在半山腰看到了气喘吁吁的江屿。
　　三月，禹城的天还很冷，江屿穿了件月白色的羊绒大衣，头发微微盘起，头上簪了一朵白色的小花。她靠着半山腰的围栏，手捂着心口喘了会气又继续往上走。
　　“出门的时候，她是散着头发的”周怀申说。看到江屿头上簪的花，周怀申和沈成迁就大概猜到了江屿来普华寺的原因。
　　“以前和小屿出去旅游，她最讨厌爬山，总是懒懒的不愿动弹”沈成迁边走边说
　　普华寺是禹城最大的寺庙，香火最旺，求姻缘，求仕途，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江屿绕过前边的庙宇，从一条小路走到了普华寺的最西处，周怀申和沈成迁跟上去看着眼前的往生堂和香案桌上的往生牌位愣住了。
　　江屿站在周云景的往生牌前轻轻擦拭，把手里的一支玉兰花放到了香案上。“往生堂外的玉兰树今年终于开花了，我折来给你看看。”江屿自顾自的说着，眼里尽是温柔，“说来也怪，路过中南公馆的时候见到那棵核桃树怎么也不结果，白长了一树绿油油的叶子。”泪珠在江屿的眼眶里直打转“周云景，我很想你”说罢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的滴落。
　　沈成迁不忍再听下去，转身离开，周怀申还楞在原地看着站着的江屿，三年来江屿把自己伪装的那样好，他也常听沈成迁说江屿已经很少提起周云景了。
　　周怀申缓过神走进往生堂，扶起瘫坐在地上的江屿“起来吧，地上凉。”
　　江屿看到周怀申晃了神”你怎么在这”
　　周怀申拿出口袋里的手帕仔细的擦干净江屿脸上的眼泪。
　　“你又何苦呢”
　　“他们说人死以后，灵魂是痛苦的。”
　　“死后的事情没有人会知道，云景的死是个意外，我们没有办法预料。你不肯放过自己就会永远活在痛苦里，走吧我背你下山”
　　江屿站起身整理了整理衣服“我自己能走”周怀申搀着江屿的手臂往山下走，到山脚的时候，江屿看到了自己的车。“我哥也来了？”
　　“嗯”周怀申点了点头，江屿走到车前敲了敲车窗，沈成迁下车，江屿看到沈成迁的双眼通红就知道在山上的话他都听到了。
　　“哥，你们怎么来了”
　　“怕你被骗，所以跟来了”沈成迁故作轻松的说着。江屿也没再追问。回去的路上周怀申开着江屿来时的车，沈成迁和江屿坐在后座上。
　　“你的那辆甲壳虫太小了，周怀申的腿都放不下。等回去给你换一辆宽敞的”
　　“都多久没开车了，不要”江屿看着路上的风景，车里的暖气烘的她脸颊微红。
　　车开到景苑林墅沈成迁说：“小屿先回家吧，我和周怀申还有事谈”
　　周怀申看着江屿进门然后开车驶出景苑林墅，沈成迁一言不发的坐着，良久才开口“三年来，她从没有一刻忘记过周云景，她掩饰的那么好，三年，她自己一个人强撑着忍受痛苦，我们都以为她好起来了。”沈成迁低着头“她是为我三年前的那番话活着，为了江家，为了沈家，为了亲人活着。”
　　周怀申思索了良久发现他真的不是很会安慰人“会好起来的”
　　“但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