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非晚》江鱼与鱼

5、都过去了

　　医院里，江屿躺在病床上。双目紧闭，面色苍白。脑海里不断闪过周云景的身影
　　江屿在上高中的时候跟着江老爷子搬来了禹城，那时候沈成迁已经上了大学，周怀申也早就被送出国，在禹城一中，江屿再次见到了周云景
　　“周云景”江屿一脸灿烂，周云景抱着书从走廊上经过，遇到了站在楼梯口的江屿。江屿走到周云景跟前微微仰起头看着他，十六七岁的年纪青涩又稚嫩，她笑着说“你不认识我啦。我是江屿，江，屿”她一字一句的重复着自己的名字周云景记起来“你是成迁的妹妹，小江江。”“对，你想起来啦”“怎么跑禹城来上学了。”周云景和江屿并肩走着“外公他们就快搬来禹城了”
　　周云景喜欢在放学的时候站在高一三班门口外的走廊边上等江屿，手臂搭在栏杆上微微弯腰。夕阳的余光落在少年的肩膀上，温暖又明亮。
　　“下课了”周云景回头看到江屿一蹦一跳，少女的心事总藏不住，喜欢总是洋溢在脸上。
　　禹城一中教学楼下的小路边上种着两排樱花树，春天的时候江屿喜欢趴在窗户边上看周云景从树下走过。樱花落在少年肩膀上，少年住进了江屿心里。
　　从高中到大学，江屿的青春里满是周云景的身影，她们一起看春日的桃花，夏日的蔷薇，会在临近期末的时候一起泡在图书馆，放假的时候一起去旅游，看世间的山与海。即便是毕了业，周云景工作繁忙也会在空闲的时候精心准备一束鲜花送给江屿，他记得和江屿的每一个纪念日，记得她的每一个小习惯，江屿喜欢花，周怀申便在温暖的春日里向她求婚，那天的公园里满树的桃花和海棠都在盛放，她们约定在在今年的秋天举行婚礼，可是周云景却永远停留在了枫叶红透的时候。
　　医院里，江屿睁开了双眼，沈成迁，江舒沈高还有江老爷子都在。
　　“小屿，你真的是要吓死我了”江舒的眼泪在这几个月了仿佛都快流干了，她每天都在哭，劝都劝不住。
　　江屿还是安静的躺着，双眼无神。
　　“爸妈，外公，你们先回去吧，我有话要对小屿说”
　　“好，你开导开导小屿，她最听你的话了。”沈高说完搀扶着江舒，江老爷子一起走了
　　沈成迁回到病房，坐在江屿床边，看着一言不发的妹妹。
　　“云景的死，大家都很难过，可是活着的人还要好好活下去。”
　　江屿扭过头看着沈成迁“人人都安慰我好好活下去，可没有人告诉我我该怎么活下去”
　　江屿越说越越崩溃“我闭上眼睛就能想起周云景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的样子，我忘不掉，我控制不住自己。”江屿的眼睛越发红肿，她痛苦的表情让沈成迁不忍直视。随后她说“我也想好起来，我也很想好起来。”
　　“周云景很爱你，难道爸爸妈妈，外公他们不爱你么，我们生在钟鸣鼎食之家，可是他们从来没有逼你做过任何你不喜欢的事情，万般宠爱将就。难道你忍心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么。云景死了，可你也为他死过一回了，我们生来就比别人拥有更多，有时候也得为周全我们长大的亲人着想。”“小屿，你好好想想我说的话。等你康复以后我找人陪你去旅游散散心。”
　　沈成迁走后，江屿一直沉默，尔后她抱着自己的膝盖哭了很久。
　　江屿出院的时候已经是深冬“今年的冬天好像格外冷”江屿站在医院门口紧紧地裹住自己。
　　“回家，回家就不冷了。”江舒扶着江屿出了医院，车已经早早在门口等着。江屿没想到周怀申也来了，他站在医院门口的槐树下，衣服穿的很单薄，看见江屿出来他微微笑了笑“看起来身体好的差不多了”
　　江屿笑着点点头“给你添麻烦了”
　　“脚和膝盖的伤没什么大碍了吧”
　　“都结痂了，不过留了好几道疤”
　　“天冷，快回去吧”
　　“你也是”
　　周怀申看着江屿上了车，黑色的轿车缓缓驶出医院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周云景死后的第三年，江屿在江舒的照顾下慢慢的好了起来。阳春三月，天气慢慢的变得暖和起来。
　　“最近气色看上去好多了”沈成迁拉开客厅的窗帘，江屿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看着幕布上放映的电影。
　　“你拉开窗帘我还怎么看”
　　“别看了，出去走走，门口你最喜欢的那棵玉兰树花开的很好”
　　“看过了。”
　　“听妈说，你最近喜欢去普华寺”
　　“恩，修生养性”
　　“你可别想不开去出家啊”沈成迁打趣到
　　江屿拿起手边的抱枕朝沈成迁扔了过去
　　沈成迁坐在江屿的旁边，抱了抱江屿“小屿，还好你没事。”
　　江屿楞了一下拍了拍沈成迁的背“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