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非晚》江鱼与鱼

3、葬礼

　　禹城郊区疗养院
　　周怀申遵照爷爷的嘱咐前来看望江屿，江老爷子拄着拐杖看着自己的外孙女，眼角带泪“医生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来来回回都是那套受了太大的刺激要好好疗养的说辞”江舒红着眼哽咽的说道。
　　周怀申站在病床边上看着打完镇定剂还在熟睡的江屿，一时说不上话来，他还记得十四年前那个阳光活泼的江家小姑娘是那样的明艳动人。
　　“江爷爷，沈夫人，如果国内没有办法治疗江屿的病，还是联系一下国外治疗心理疾病的专家吧，说不定会有帮助。”
　　“没用的，医生说小屿无法接受周云景的死，因为承受不住痛苦所以把自己封闭了起来，是她自己生生的把自己逼疯了。”江舒的声音又颤抖了起来，任谁也没有办法接受自己好端端的女儿变成这个样子。
　　江屿在熟睡中听到了周云景的名字醒了过来，她看到了站在床边的周怀申，其实周怀申与周云景长得并不是非常相像，只是眉眼，身高有些相似，但是这对于因为无法接受周云景的死而崩溃的江屿来说，一点点的相像就足以成为她最大的救命稻草。
　　她奋力起身死死的环抱住周怀申“云景，他们都说你死了，你怎么可能死了，你怎么可能丢下我，你不要走了，我害怕，求求你不要走了。”江屿抬头看着周怀申，眼泪沾湿了周怀申的衣服，她祈求着，像一只受惊的猫咪想要蜷缩在主人的怀抱里求得温暖，江屿空洞无神的眼睛里又重新泛起了光芒。
　　突然被抱住的周怀申身体一僵，他试图安抚江屿躺下来，可是谁也想不到几天油盐未进的江屿有那么大的劲儿，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想要留住眼前的人。周怀申突然心软了，他不忍心告诉眼前的女孩他不是周云景，真正的周云景已经死了。
　　“小屿，你看清楚，他不是周云景，周云景已经死了，妈妈求求你了，放过自己吧”江舒试图让女儿清醒过来，可是此时的江屿已经听不到任何人在说什么，她的眼里只有周怀申。
　　周怀申沉默了许久开口道“乖，好好睡觉，睡醒了我就带你回家”周怀申说完自己都愣住了，他和江屿是旧识，但十四年前就已经断了所有联系，他之所以会站在这儿，无非是要替周家维系和江家的关系。而此时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这样满是柔情的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好..好..我睡觉..我睡..睡醒了你一定要带我回家。”江屿用近乎祈求的眼神看着周怀申，尔后松开了他的衣角，双眼紧闭努力的让自己睡去。
　　江屿连日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许是镇定剂的药效还没完全散去，又或许是周怀申让她感到心安，没一会儿她便睡着了，周怀申慢慢松开江屿的手，小心的为她掖好被角。
　　“你跟我出来一下”江老爷子缓缓的走出了病房，周怀申紧跟其后“你爷爷的心思我知道，他是想着，周云景没了，但是周江两家的姻亲关系不能断，所以才让你来，但是小屿的情况你也看见了，这对你不公平。”
　　“江爷爷 ”
　　“不必说了，天色不早了，回去吧”
　　“明天是云景的葬礼”
　　“江家的礼数会周全到的，至于小屿，她不会去。”
　　周怀申从疗养院出来的时候天已经要黑了，大门旁边的两棵树已经光秃秃的只剩树枝，毫无生机，李叔在门口等候着，见周怀申出来打开了车门。
　　“回周家老宅”周怀申一路沉默不语，闭上眼想到江屿的精神状况暗暗惋惜。
　　周云景的葬礼定在了周怀申回来的第二天，大概是连老天都不忍为那样明亮的人拢上阴霾，葬礼这天阳光很好，晴空万里，陈静书怀里抱着周云景的遗像静静的站着，目送着前来吊唁的人们。
　　或是真的难过，又或是假的伤心。总之人人都作出了一副悲悯的样子前来表达哀思。
　　“怀申，来，过来，这是永宁地产的孙董事”周老爷子招呼着周怀申结识人脉。
　　“周大少爷年轻有为啊。”
　　“孙董事谬赞，以后还要孙董事多多提携。”周怀申礼貌的回应，他无法认同爷爷的做法，但他还没有足够的能力来挣脱周家的羽翼，只能无奈顺从。
　　“沈成迁来了”李叔低头轻声的和周老爷子说道。周怀申闻言朝门口望去，沈成迁比江屿大三岁，但是他手段老成，遇事果决，年级轻轻就已经坐稳了在沈氏的地位。
　　“周老先生”
　　“你是成迁吧，小时候见过你如今都长这么大了”
　　“外公和父亲因为小屿的事身体一直不大好，所以无法出席，还请周老先生见谅”
　　“说起来，江屿那孩子也是因为周家才变成这样，我们愧对沈江两家啊”
　　“谁也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云景他....”沈成迁叹了口气。
　　“你大概不认识了吧，这是云景的哥哥，怀申，怀申啊，你和成迁说说话，我去坐坐，年纪大了，身体不中用了”说罢李叔搀扶着周老爷子出了礼堂，众人看着周老爷子离开也渐渐的都散了。”
　　“好久不见，周怀申。”
　　“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