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肠声里忆平生》抚今追熙

17、第十七章

　　自从上官齐走后，蓝渃便很没良心的生出了要过河拆桥的想法。太无聊了，每天都是起床吃饭、处理宫务然后睡觉。蓝渃这个想法不小心在玉溪面前表露出来的时候。
　　玉溪跳将起指着蓝渃鼻子：“你个没良心的，事情帮你办完了，你就想跑路，怎么能有你这样的女人。”
　　“我也就说一说，你那么激动干嘛？”
　　玉溪便瞪她“没良心的女人，薄情寡信、始乱终弃。”
　　“哟喂，这始乱终弃一词也是随便能用的，好嘛，我错了，下次不说了。可是昭华真的好无聊啊！”蓝渃趴在一旁的桌子上，端的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玉溪随手给她丢了本话本：“无聊就看这个，毕方才去买回来的。”
　　蓝渃本身就是个上蹿下跳的性子，让她安安静静的坐着看书，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恰巧现在又没有外人，她便本性外露，捧着书本子隔三差五就去逗正在看奏折的玉溪：“昭华、昭华。”
　　玉溪从奏折堆里抬头：“嗯？”
　　“你当天帝那么多年，怎么没有娶妻？莫非是你长得太丑没人敢嫁给你？”
　　玉溪此刻正气闷着，忽然听道蓝渃寻他开心，不由有些恼怒，想着非得气她一回，心里才痛快。于是玉溪装作一本正经的道“我有未婚妻，是个顶漂亮的仙子。等回神界介绍你们认识。”
　　蓝渃了解玉溪，知道他是在给她扯谎，于是睁圆了双眼，装作有些难以置信：“未婚妻？你、你不是说你在神界没伴侣的？”
　　“那些年神界动荡不安，我和她也只是互许终身而已，从前不说也是为了她安全考虑。”玉溪道。
　　“不对啊，后面你都当天帝了，干嘛不娶人家？”
　　“不是不娶，是时机未成熟”
　　“那什么时候才算时机成熟了呢？”蓝渃是个追根究底的人。
　　“时机到了自然会娶。”
　　蓝渃看他撒谎不带脸红的模样，便摇着头感叹：“好感人的故事哦，没想到我们天帝陛下还是个地道的痴情汉子……”
　　见她不说话了，玉溪以为她嫌这话题无聊，不想跟他胡诌。于是管自己低头继续看折子，哪知没看上几行字，刚坐对面的人不知何时来到他桌前，托着下巴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他，又唤他。
　　“昭华...”
　　“干嘛？”
　　蓝渃笑眯眯地悄声问“你哪位小娘子……是哪家的仙子，可有品阶，长的可是好看？”
　　玉溪道“没甚品阶，不过是个修成人形的小狐狸，容貌嘛，尚可。”
　　“咦？这就是谦虚了，能入你昭华上神眼的，定然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怎么能算尚可，怎生如此小气，我又不是男的，你还怕我抢你美人不成？”蓝渃笑道。
　　“……”玉溪。
　　蓝渃将自己与玉溪又挨近了些，谨慎的看了看周围，然后贼眉鼠眼地凑过去问：“你和你家那只小狐狸，发展到什么程度了？你说你一天跟我混在一起，被你家那只小狐狸知道了，她会不会打死你？”
　　“……也就发展到同睡一张床而已”玉溪忍着把手里的奏折砸她脸上的冲动，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道“她不会生气的，她知道我在人间娶了你，还说了以后回了神界，她做大、你做小。”
　　蓝渃差点被刚塞进嘴巴的葡萄噎死：“这么大度？那你同她商量商量，我要做大，不做小。”
　　玉溪面露难色：“不行，怎么说你也是后来者，只能做小，我不能辜负她的。”
　　“……”哈哈哈哈，玉溪这货真能掰扯，蓝渃给他递了颗葡萄“昭华，你家小娘子叫什么名字？她家住哪里？”
　　玉溪也不用手接，凑近了直接叼进嘴里。砸吧着嘴从善如流的接戏：“名字嘛，你真想知道？”
　　“想，你说”蓝渃道。
　　玉溪笑着朝蓝渃勾手指示意她凑近些，蓝渃便听话的凑过去。
　　“她叫蓝渃，小字忘忧。”
　　“.......”这下蓝渃接不下去了，绕了半天还是给昭华这小子给绕进去了。
　　“怎么又不说话了？”
　　蓝渃懒懒的趴在桌子上：“没意思，不好玩。”
　　“那你在那边乖乖看你的书，我处理完事情，再陪你。”
　　蓝渃果真回自己座位上，想了想蓝渃又问：“昭华，什么时候给我洗髓？”
　　“这月十五，毕方已经在准备了。”玉溪道。
　　“那就好”
　　屋子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一刻钟过去，蓝渃难得没再找玉溪说话，玉溪有些诧异的抬头看了看蓝渃的方向，只见蓝渃用书挡了脸，伴着均匀的呼吸声，很显然是睡着了。
　　玉溪无奈，起身找了条薄毯，盖在她身上。这丫头，也就睡着的时候安静。

　　日落西山，门外有人回禀，国师求见。
　　玉溪只得叫醒蓝渃。
　　“怎么了？”蓝渃打着哈欠睡眼朦胧的问。
　　“国师求见，按理我们两个得一同去接见他。”玉溪道。
　　“国师，不是说他几十年都难得出关一次吗？这次出来干嘛”东陵的国师，听说是活了好几百年的人，一直守护东陵，在东陵连皇帝都要礼让三分。蓝渃在从小就听人说这位国师如何的德高望重，不过从来没见过。
　　“不清楚，这人能活上几百年，修为起码也算得上个散仙。凡人修仙不易，我来人间这许多年，还没见过得道成仙的，这人还是值得咱们期待的。一起去见见？”玉溪问。
　　“嗯嗯，我整理一下。”蓝渃应道。
　　大殿中
　　“宣国师大人觐见…”
　　玉溪和蓝渃坐在高位上，等着国师。原本以为这个来人该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起码也是个中年大叔。没想到进来的是位气宇轩昂的美男子，这人一双眼睛生的狭长，眼尾上挑，不过此人生的再好，也难掩那一副如丧考妣的神情。
　　看着进来的美男子，蓝渃老毛病又犯了，悄声道“昭华，你们这国师生的可真是好看...”
　　“出息...把你那色眯眯的眼神收回去，让人看了笑话，真是老毛病不改。”玉溪在心里面翻了个白眼。
　　“微臣，见过皇上、皇后娘娘”国师站定抬手行礼。
　　“国师不必多礼，请坐吧。”
　　“多谢皇上，臣此番前来，是为了给皇后娘娘送东西。”
　　“什么？”玉溪诧异。
　　“送我东西？”她好像从没见过这位国师大人吧。
　　“是的，这是礼物，请皇后娘娘笑纳。”
　　蓝渃示意翠荷拿上来。
　　蓝渃接过东西，是一个紫水晶的盒子，待她看清盒子里面的东西，彻底震惊了，这是....混沌之灵？这不是....
　　玉溪看着盒子里面的东西，也是惊讶不已：“除了国师，其他人都退下”
　　“你到底是谁？”蓝渃看着人，眼神里全然没了刚才的惊艳。
　　来人看着她，抬手去掉了脸上的幻颜术“忘忧，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容瑾！你还有脸来找我，怎么，来送死的？”说着话的功夫，蓝渃手中的匕首已经横在了容瑾的脖子上。容瑾也不躲，仿佛就算是蓝渃会一刀隔断他喉咙，他也不会躲。
　　“渃儿，别冲动，先把刀放下。”玉溪抓住她的手。
　　蓝渃收了刀，把手中的盒子砸到容瑾身上“拿着你的东西，有多远滚多远，我不稀罕。”
　　容瑾默默的弯腰捡起地上的盒子“我知道你恨我，可是忘忧，九溪的封印若要解除，混沌之灵必不能少，你别使性子，听话，收了吧！”
　　蓝渃听了讽刺道：“听话！你也配说这两个字？当初你拜入师门的时候，师尊也让你要乖乖听话，你听了吗？你欺师灭祖，堕入魔道，她让你回头的时候，你听了吗？你现在告诉我要听话，那你呢？你让她悲痛欲绝，让她心灰意冷的时候，你有没有听她的一言一语。你没有。”
　　她说着说着，忽然闭上眼睛，泪水滚落，轻声哽咽道：“容瑾，我答应过师尊，此生不去魔界找你寻仇，所以你也别来招惹我，你走吧。”
　　蓝渃的话让容瑾浑身上下都发起抖来，他抬手想安慰面前的人，终究是没有勇气：“是我对不起你们......”
　　“打住，你只对不起我师尊，你没对不起我，予我精魂的是师尊，赐我血肉身躯的是我阿爹阿娘。所以我和你没关系。”蓝渃打断他，看到这个人，她会想到三生，如不是他，她的师尊就不会死。她更是讨厌和这个人扯上什么关系。
　　容瑾看着她，动了动嘴唇，半晌他还是忍不住拉起蓝渃的手把盒子放她手里：“收下吧，这是世间最后一颗混沌之灵了。这东西是当年三生送我的，如今给你，你就当替你师尊保管，一定要贴身带着，别弄丢了。你不想见我没关系，倘若日后遇到困难，你可以随时差人到给我传信，我会帮你，我在东陵至少还要待两百年，不会走远”
　　“不需要……”蓝渃一脸嫌弃。
　　容瑾神色复杂的看着她：“记得把混沌之灵，贴身带着，我走了”
　　蓝渃干脆拿背对着他，不愿与他多说一句话。
　　紫晶盒里的珠子，被蓝渃轻轻捧在手里，它仿佛识得蓝渃的气息，在蓝渃手里闪着柔和的光芒。这熟悉的灵光，让她好像看到了她那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师尊。
　　“昭华，我想回家…”
　　一旁玉溪抬手替她擦去眼角的泪珠：“快了，再过几天你就可以回家了。”
　　蓝渃突然哽咽道“师尊叫我不要怪容瑾，说容瑾也是身不由己，可是昭华你知不知道，他心甘情愿也好，身不由己也罢，若不是他，我师尊就不会死。她那么骄傲的人，人生最后的那几个月，她五感尽失，看不见听不到，到后面连路都不能走，我看到她的时候，她就那么在地上爬着……就那么一点一点的爬，我看见她满手都是血……”
　　“昭华，你说我怎么原谅他，我如何原谅他？”
　　玉溪揽过她：“我知道，渃儿，下次他再来我帮你把他赶出去。我们不见他。好了不哭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三生长老殒身这件事，一直是蓝渃心里的痛，她总说身为弟子，没能及时发现三生长老异样，是她这个弟子当的不称职。而容瑾是导致三生长老惨死的罪魁祸首，所以每见一次容瑾，蓝渃就恨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