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之间的你》久酿樱桃

5、第 5 章

　　迟边边不知道自己的便利贴被韩霜序偷偷拿走了，她回到家后还在耿耿于怀，趴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一头秀发被她蹂躏得乱七八糟。

　　“扣扣。”有人敲门。

　　“小小姐，我进来了。”是芬姨。

　　迟边边仰头，看着芬姨端着一杯牛奶进来，眉头立马皱起来。

　　“芬姨，我不想喝牛奶。”

　　芬姨嘴角上扬，眼神宠溺，她扶着迟边边坐到书桌前，一边抚平她凌乱的头发，一边哄她：“小小姐乖，喝了长高。”

　　迟边边嘟嘴，还是慢吞吞地喝了。

　　芬姨：“小小姐在烦恼什么，方便跟芬姨讲吗？”她看着小小姐长大，一眼就知道对方有心事。

　　迟边边有些犹豫，把想换座位的事告诉了她。

　　“小小姐是觉得，韩同学是因为愧疚才和你做同桌？”芬姨循循善诱问道。

　　“嗯。我觉得他没必要这样，那件事也不都是他的错......”迟边边抿嘴：“听校医说是他背着我跑到校医室的。”

　　“所以小小姐觉得你们互不相欠，现在还接受他的好意，是不应该？”

　　“嗯。”能量是守恒的，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她也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对方的帮助。

　　“那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接受，才是好的呢？”

　　“好......吗？”迟边边疑惑地抬头看向芬姨。

　　“有时候，接受别人因为愧疚的帮助，也是一种善意。”

　　迟边边似懂非懂。

　　芬姨却不再说这件事，她扶着迟边边睡下，给她抿好被子，像小时候一样哄她睡觉，“今天给小小姐讲的睡前故事叫......”

　　夜深了，月亮躲回云后面，不再偷听女孩子的心事。

　　第二天是周五。

　　迟边边早早的来到教室，打算再和新同桌掰扯掰扯换座位的事情，没想到人韩霜序比她更早，此刻已经端正地坐在座位学习。

　　啧，这么认真。

　　迟边边只好先轻手轻脚地坐下来，偷偷用余光看了一眼，发现他在写一本练习册，化学的。这本练习册她没见过，不是学校发的，应该是他自己买的。

　　真努力，学校布置的她都懒得写，更何况自己买。果然年级第一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吧，他或许付出的是比别人多了无数倍的努力和汗水，放弃了多少睡眠和美食。

　　她看了看韩霜序瘦小又弱不禁风的模样，说不定他家里人对他特别严格，新闻里不是说有些家长要求孩子，考不到第一名就不给吃不给喝不给零花钱连门都不给出，骂孩子打孩子，还会精神pua孩子。

　　迟边边就这么脑补了一部家庭伦理剧，这样一想，她心里反而突然萌生了一点儿愧疚。

　　虽然不知道韩霜序为什么要答应老师给她补课，但是自己不仅不领情（给她的试卷一题没写），还给别人起外号（韩一字），她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同学？！这一点都不符合她人美心善的英才小公主人设！

　　而且，他要帮自己补课，牺牲的是他自己努力学习的时间和精力。

　　迟边边用食指绕着头发打圈圈，又想起昨晚上芬姨说的话，罢了，不就是学习嘛，她学，还不行嘛？

　　至于学得好不好，那就不干她的事啦。

　　现在要和韩霜序从朋友开始做起，打定了主意，迟边边往韩霜序那边挪了挪，把昨天晚上特意做的草莓小蛋糕放在韩霜序桌上。

　　“韩霜序，请你吃蛋糕好不好？”

　　小女孩嗓音甜甜糯糯的，韩霜序闻言笔尖一顿，没忍住用余光瞥了一眼，蛋糕小巧精致，上面铺满了新鲜的草莓果粒。

　　肯定很甜。

　　韩霜序不爱吃甜的。

　　反常为妖，吃人的嘴短，这蛋糕是她想换座位所以拿来讨好他的吧。

　　就这么不想跟他做同桌吗？他第一次好奇到想接近一个人，想了解她，没想到在第一步就被嫌弃了。

　　韩霜序在心底讥笑一声，笑自己竟然又自取其辱了。

　　罢了，等班主任来就去说换座位的事情吧。

　　韩霜序收回视线，没有理会迟边边，拿出另一本学校发的练习试卷册，压在刚才那本化学练习册上，低头继续写题。

　　迟边边见韩霜序没理她，咬了咬下唇，语气降了八个度，可怜巴巴地说：“这可是我昨晚回家自己做的，很甜很好吃的噢。”其实是芬姨买的，让她送给韩霜序缓和一下关系，但是她不说谁知道呢。

　　韩霜序听到迟边边这么说，感觉自己犹豫了仿佛很久后（实则一秒钟都没有），终于停下笔，转过头看她一眼。

　　猛地对上迟边边的盈盈笑眼，小姑娘长得很漂亮，让韩霜序想起清晨盛开的粉玫瑰，娇艳欲滴。

　　这个比喻让他不由自主地红了脸，头很快转了回去，懊悔自己语文成绩优异的同时又感谢自己顶着一头厚重的头发，别人看不到他红了脸。

　　他低着头：“不吃。”

　　不，你吃！

　　迟边边自觉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欲拒还迎，她觉得有希望，又把蛋糕推过去了一点，直到碰到那本练习册边才停下。

　　接着，韩霜序听到女孩笑盈盈道：“请务必收下这个草莓蛋糕，就当作是我们第一次做同桌的见面礼！”

　　“……”

　　“也可以当做是感谢你要帮我补课的小礼物？韩霜序，你收下好不好？真的很好吃的！”

　　“……”

　　半响，韩霜序才反应过来，她这是不打算换座位换同桌的意思？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让她一晚上改变了主意，但韩霜序犹豫了三秒钟，就把草莓蛋糕拿进桌肚里放好。

　　他慢吞吞说了声：“谢谢。”

　　迟边边看着他笑：“那我们是朋友咯，接下来就请多多指教啦！”

　　是朋友吗？

　　韩霜序闻言神情顿了一下，转头打量了她一眼，见对方确实是认真的模样，片刻后，才轻轻的应了声：“嗯。”

　　迟边边偷偷耸肩，她就说嘛，怎么会有人不想和她做朋友。

　　如果有，那一定是草莓蛋糕没送够！

　　————————————

　　迟边边因脚伤不用做课间操，她一个人留在教室无聊，顺手就把韩霜序昨晚给她的数学试卷写了。

　　待课间操结束，她递给韩霜序，乖巧地说：“韩同学，我写完啦！”

　　厚重的黑框眼镜遮住了韩霜序略有些惊讶的眼神，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下楼做课间操前，这张试卷还是连名字都没有写的白卷。

　　虽然疑惑不已，但他什么也没问，沉默地接过试卷，找了支红笔随手改了起来。

　　迟边边也不在意他的冷淡，转身和祁希平聊起她们最近在追的动漫。

　　一旁补作业的迟宇杰听了一耳朵，眼珠子转了转，似乎想到什么，丢了笔凑过来，小声说：“尺力力，你要是能让我和希宝下周五去看路演，我偷偷给你买一件夏目里你最喜欢那个小狐狸的手办怎么样？”

　　迟边边有个烧钱的小爱好——喜欢收集自己喜欢的动漫角色的手办，而她最近最喜欢《夏目友人帐》里面的那只小狐狸，因为是小角色，手办少而珍贵。

　　但是这个小爱好不怎么被沈静允许，所以大家一般都偷偷送给她，就连迟爸爸也是只敢在出差的时候背着老婆偶尔偷偷买一件来讨女儿开心。

　　迟边边还没反应过来，祁希平先推开了凑在她肩膀的迟宇杰，“你这个月的零花钱已经快超了，你忘了？”

　　迟宇杰躲过祁希平要拧他耳朵的手，觍着脸笑嘻嘻道：“这不是还有你的嘛。”

　　祁希平白了他一眼，“坐好，补你的作业！”

　　小小年纪就被青梅掌握经济大权的迟宇杰摸了摸头，失落地“噢！”了声。

　　祁希平对迟边边说：“你别管他，这次要上课没机会去，反正以后也总会有机会的。”

　　说是这么说，迟边边还是看到了她眼底的失落和遗憾。

　　迟边边犹豫了一下，她咬着下嘴唇道：“其实我还真的有办法。”

　　迟宇杰和祁希平的眼睛瞬间放大，瞳孔地震，黑溜溜亮晶晶的两双大眼睛直勾勾看着迟边边，不约而同地问：“什么办法？”

　　声音拔高了八个度。

　　“嘘！”

　　迟边边先看了看四周的同学，睡觉的睡觉，看书的看书，都没有注意到她们，余光又扫了一眼韩霜序，还在低头给自己改试卷。

　　她这才压低了声音，小声地说，“现在人多不好讲，等午休的时候，来教室再说。”那会儿同学们都回宿舍午休，教室没人。

　　迟宇杰和祁希平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里的欢喜，不由地握紧对方的手，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韩霜序很快改完手里的试卷，正确率比他想象中的要高很多，除了最后一道大题，其它全对。

　　这套题在他看来确实简单，他并没有多想，答应要给迟边边补课后，班主任给了他一份迟边边的成绩单，他记得迟边边以往的数学成绩，确实还不错。

　　他把最后一题的答案写在草稿纸上，有两种解答方法，“不懂就问。”

　　男孩子的声音像含着砂砾，沙哑低迷。

　　迟边边眨巴眨巴眼睛，双手接过草稿纸，回答的特别真诚：“哦！”

　　韩霜序见她乖巧，转过身不再关注她，低头继续研究早上那本化学练习册。

　　迟边边瞄了一眼那张草稿纸上的解答方法后，随手就被她塞进书桌里，连同那份她只用了十五分钟就写完的数学试卷。

　　————————————

　　韩霜序经常是一个人坐在食堂的角落里吃午饭。

　　今天隔着不远的饭桌上，是迟宇杰和祁希平他们，苏子姜的嗓门大，他说的话直往韩霜序耳朵钻。

　　“我们教练说，月底全校举办运动会，与我们无缘，初三命真苦阿！”

　　“啧，这也太可怜了吧！不过比高三强，高三的学长学姐们连看比赛的资格都没有，哈哈哈哈哈。”

　　“不过按照惯例，校庆在运动会之后，算算日子，应该差不多最近也会有通知了吧。哎，你们说今年的文化艺术晚会，我们班出什么节目好？运动会没机会了，那这个学期就这么一个集体活动阿，要不要搞个大的！”

　　“我现在还记得初一那年，边姐一支芭蕾舞惊艳众人，可惜现在边姐脚伤了……”

　　苏子姜兴致勃勃说了半天，才发现另外两个小伙伴今天安静得很，特别是平常吃饭最慢吞吞的祁希平，今天吃得特别快，她的餐盘已经空了七七八八，都快吃完了。

　　迟宇杰也是个爱热闹的，今天居然也不接话。

　　苏子姜皱眉头：？

　　“不正常，你们有事瞒着我！”

　　祁希平感受到周围同学八卦的目光，眼睫微颤，她拐了迟宇杰一胳膊，让他解决苏子姜。

　　迟宇杰差点被饭噎到，他抬手揽过苏子姜的头，摁向餐盘，他压低声音：“给我吃饭，快点！”

　　男生就是这么简单粗糙。

　　祁希平斯文又快速地咽下嘴里的食物，眼神淡定地扫周围一圈，语气温和地解释了一句：“边边等着我们给她送饭呢，快点吃。”

　　苏子姜：……哦。

　　一脸“无辜懵逼但是我不敢出声”的表情。

　　没一会儿，三人快速吃完午饭，便提着打包好的饭菜往教室方向去了。

　　随着几人离开，讨论她们的声音渐渐大声了起来，中心思想还是因为迟边边摔到腿的事。

　　“不是说年级第一和小公主……嗯哼，怎么送饭的不是他。”

　　“你看他那头丑不拉几的头发和眼镜，有可能吗？大概是误传。”

　　“长得也还行吧，不能因为人家不爱打扮就嫌弃年级第一啊！”

　　“......enmmmm，可是发型有时候真的很影响颜值啊！”

　　韩霜序来了英才后，他的照片就稳稳贴在成绩光荣榜第一位，再也没换过，就算再低调，不认识都认识了。更何况他还有标志性的西瓜头和黑框眼镜。

　　有人感慨：“但人家智商高，成绩是真的好阿。”

　　这话一落，有人发现了该事件的另一个当事人就坐在角落里，他扯了扯对方的袖子，提醒道：“别说了。”

　　“……enmmmmmm”社死现场。

　　韩霜序余光注意到迟宇杰他们的离开，自动屏蔽耳边的闲言碎语，小心翼翼地拿出迟边边送的草莓蛋糕。

　　他皱着眉尝了一口，如他所料，太甜。

　　他犹豫了三秒钟，站起身刚想拿去丢掉，脑海里却又冒出迟边边眯着眼的笑脸，和那句“是我昨晚回家自己做的，很甜很好吃的噢。”

　　紧接着还有刚才那个傻大个说的——“我现在还记得初一那年，边姐一支芭蕾舞惊艳众人，可惜现在边姐脚伤了……”

　　“脚伤事件”的另一个当事人韩霜序推了推黑框眼镜，抿着嘴，微乎极微地叹了一口气，又坐了下来，拿起蛋糕叉子，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彩蛋分割线——————

　　夜深了，小洋楼二层，最里面的房间却还亮着灯。

　　韩霜序盘腿坐在床上，膝盖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轻快的舞曲在房间来回萦绕，优美曼妙的舞姿，屏幕里头的少女仿佛呼之欲出。

　　两分钟后，视频播放完，韩霜序没有点退出，他犹豫了零点一秒钟，点了重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