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浅笑》散步社社长

2、寻址

　　路云醒来时，阳光已经照进屋子里来。常皓还在睡着，路云推了一把常皓，说：“起来吃点早饭吧。”
　　“才几点啊？”常皓有气无力说着.
　　“都九点了，你平时都起这么晚吗？”路云说完下起了床穿着衣服。
　　“才九点啊，我平时早的话十点起。”常皓说道。
　　“你可真勤快，上学那会你可最早起床的。”路云说道，“快起来，我想去吃那家如意包子。”
　　“让我眯2分钟。”常皓拉上了被子。
　　路云此时已穿好了衣服，简单洗漱了下，推开窗户，向南望去，眼睛掠过高高低低的建筑看着这个城市的远方，几片淡薄的白云挂在浅蓝的天空，一座灰色烟囱孤独得排着气体，远处的狗儿山依然葱绿地起伏着。路云想起和几位同学一起去第一次爬狗儿山，本打算乘去仙客镇的班车去，半路下车就能到，出发时不知是谁提议，走着去就行，顺便锻炼身体，毕竟看着很近。记得是八点半，大家路上说说笑笑吃着零食出发了，走到正午还没到......路云想着笑出声来。
　　“喂，笑什么呢，走啦。”常皓打断了路云的思绪。
　　“这么快就好啦。”说着路云两人匆匆下楼，常皓骑着电动车载着路云，不多时已到了如意早点。
　　早点店里，人已不多，二人要了一笼肉包一笼青菜包，喝着sha汤（流行于中原地区的一种汤）。
　　“待会我要回去发货，昨天有人拍了一大束麦穗，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常皓拿着纸巾擦嘴。
　　“你不是卖干花的么，农作物也卖上啦。”路云夹着一个菜包说道。
　　“麦穗也可以做干花，我才想到的，刚上架没多久，没想到就卖了...”
　　“我先回家把东西放下，有空找你去。”路云吃罢起身走到门口说着，看了一眼墙上的价目表一边扫码付钱，“12吧老板。” 、
　　“嗯...是的小伙子。”坐在门前的老板抬头说道,“看你有点面熟。”
　　“他就是大众脸，谁见了他都面熟。”常皓起身至门前打趣道。
　　“我眼尖，肯定见过。”
　　“以前我常吃你们家，那会你们在对面文化巷摆摊。”路云说着两人步出了大门。
　　“我说呢，老主顾了，以后常来。”老板笑道。

　　常皓把路云送至明记饭店回去了。
　　路云开着车，穿过老东门的“紫气东来”的牌坊，沿着东大街向西慢慢驶去，看着熟悉又有点陌生的街道，不知不觉来到了最热闹的中街...堵车了。
　　“坑爹！”看着一时半会还动不了，路云默叹一声，看到路边有卖糖炒栗子的，径直开上右边肯德基的门口停了，下来走到摊前买了点栗子，然后向前走去看看怎么堵的这么厉害，行至十字路口，在一奶茶店门口坐下张望着，想着等下怎么走。
　　“路云？”
　　听到有人迟疑地在喊自己的名字，路云顺声望去。看到六七米外是个戴着黑框眼镜、留着齐耳短发的圆脸女生向自己走来。
　　“莫青？”看着渐渐熟悉的轮廓，路云确信了这个名字。
　　是高中同学莫青。
　　“我走到中街这堵车了，”路云直接说，“你在逛街吗？”
　　“好久不见啊。远远就看到你了，刚才肯德基那里喊你没听到，还以为不是你，你不是一直在外地的么。”莫青说道。
　　“好久不见，昨晚刚回来，刚才我买东西呢，没注意到你叫我。”路云边回想着方才的事边说道。

　　“ 你是不是结婚啦？昨天我还看到朋友圈有人拍的照片里好像你啊。”莫青问道。
　　路云正摸不着头脑，下意识的说：“啊？结婚我连女朋友都没。”
　　莫青见路云如此说便掏出手机给他看，“你看这张后边拿花的这个不是你么？”
　　路云看后说：“这哪里像我了。”
　　“你看这表情，这眼镜。”莫青接道。
　　“真不是我。”路云站起身接着说，“吃栗子吗我刚买的。”
　　莫青看着栗子：“不吃，最近上火。那你结婚可得喊我啊。”
　　“早着呢，我刚回来还不知道做什么，先赚钱再说吧。”路云说。
　　莫青扬起嘴角说道：“前段时间就听常皓他们说你要回来，没想到在这碰到你了。回来有什么打算吗。”

　　“暂时没啥想法，我看齐安好像多了不少奶茶店、甜品店现在。”路云沉吟了下，“你现在做什么呢。”
　　“我在苏州一个做环评的公司，就是企业的环境监测认证这些。最近休假我回家待几天。”莫青说。
　　“哦不懂，好高级的样子。”路云玩笑着。
　　“我去，你还能正常点。这么多年怎么还这样子，”莫青翻了个白眼，“这样子能谈到对象还奇了怪了。”
　　路云笑着说：“请别人身攻击。”
　　“去去去，先不说了，有空约吃饭哈。我朋友在肯德基等我呢。”莫青说道。
　　“嗯我也回家了，”路云看着渐渐通行的车辆说道，“是男朋友在等你吧。”
　　“我闺蜜，”莫青转身走了两步回头笑道：“不过不是她，是她的话我就喊你一起了。”
　　“谁啊，听不懂。快去吧。”路云说也跟着向肯德基门口走去。
　　莫青在前面走着说着：“会装，我说的是谁你知道，哈哈。”
　　“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真不知道。”路云说罢两人一同走到肯德基门口道了再见，各自离去。

　　路云回到家，刚打开门，家里的土狗小抖一蹦老高，前蹄搭在路云的大腿处，下去又搭上来。
　　“小抖，别爬裤子都给你弄脏了。”路云呵斥道。
　　小抖知道主人不是真的发怒，可不管这些，恩恩呀呀叫着，开心地上蹿下跳，不知怎么示好似的。
　　“小路你不说上午就能到家吗，快洗洗手吃饭吧。”老妈听到声音赶忙出来招呼着吃饭。
　　“走到中街那堵车了，我先把车里的东西搬了就吃。”路云应声道。
　　“嗯行。我再炒个肚丝。”老妈说着进了厨房...

　　午饭后，路云靠在床边拿起枕边书《百年孤独》看了起来，果然不多时已睡着了。这本书从高中买来时就只看了一百多页，每次想睡觉就抓过来看看：催眠效果很好。
　　醒来已是斜阳将落，窗外是昏黄色的天，路云摸手机看了一眼：四点半了。想起还要和常皓见面聊点事情，赶紧起身下了楼。两人约在中街见面，找了一家西安面馆坐下，路云要了一碗杨凌蘸水面，常皓则吃的油泼面。
　　“你每次来就吃这个，也没吃腻。”常皓说道。
　　“这个好吃啊，我吃东西很有习惯，不轻易换。”路云说道。
　　“回来有什么想法？”常皓点了一根烟问道。
　　“我觉得我们这里现在消费情况比过去有了很大改变，之前满街的快餐只有米线、炒面、羊肉拉面。现在吃喝的很兴盛了，奶茶店、烘焙店也很多，我想的是能不能开一个茶馆。”
　　路云说道。
　　常皓皱了下眉头：“不会吧，我们这边喝茶的不多。消费人群能多吗。”
　　“我的看法是不多，但这边茶馆我也没大看到。生活水平高了，我觉得会有人想着闲下来静一静，喝喝茶。还有就是我挺喜欢看电视剧《茶馆》，人来人往，各色人等。觉得挺有意思。”路云说。
　　“喜欢和生活不是一回事。”常皓说道。
　　“嗯我还在考虑中。在申城赚的钱还够我撑一段时间的。”路云说罢心里盘算着茶馆的可行性和手里的钱。

　　从西安面馆出来，天已黑个透彻，热闹的中街闪烁着霓虹灯，人群熙熙攘攘。两人并排走着，说着这几年的个人的际遇和这个城市的变化。天气不热不冷，不觉两人已将要行至老东门，路云发现路北有一个奶茶商铺挂了招租告示，市口还不错，坐北朝南，东边临近那块“紫气东来”牌坊，西隔壁是新华书店，东隔壁是中国银行，门前开阔，地处安静。于是拉着常皓走过马路来到商铺前打量着。
　　“这个地儿我看不错，人流量不少，地方不闹。”路云说着看向常皓，想听听他的意见。
　　常皓点了下头，“嗯，是不错，怎么你还真要开茶馆啊。”
　　“你说呢，我确实有这个兴趣。”说着两人步入店来。

　　“老板，请问您的门面要出租？”路云开门见山。
　　见有人登门谈门面的事情，老板给二人端了2杯水，三人在临门处坐下聊着。

　　交谈中得知，店主姓胡名方，40多岁，戴个金丝边眼镜，是阳明学校的老师。因此地离东边的阳明学校不远，之前本着半投资半搞副业的想法，买商铺开了这间“千里之外奶茶店”，交由老婆打理。
　　刚开那三五年，生意一直不错。近年因各种网红店在齐安遍地开花，什么一点点、蜜雪冰城，以及各种鹿角巷，使得这种没名气又不营销的店备受挤压，日渐萎靡。也曾试着靠外送平台力图增加营业额，但没有品牌溢价以及品牌效应，始终没见大的起色。于是想着转出去。
　　“胡老板，你店名取的千里之外，顾客也就千里之外了。”常皓开着玩笑。
　　“别听他的。我觉得是顾客排队到千里之外的意思，对吧胡老板--不对，我应该叫胡老师，我们过去都是阳明学校的学生。”路云找补着。
　　“没关系，当时嘛周杰伦的千里之外很流行，我也爱听他的歌，我就取了这名字。哦原来你们是阳明出来的学生啊真是有缘。” 胡老板笑着说。
　　常皓:“很有缘啊，而且我也爱听周杰伦。”
　　三人聊得欢快，走时路云加了胡老师微信。

　　次日中午路云独身来到千里之外奶茶店，进去和胡老师就租约事情谈了下。不多时，已经谈妥。
　　“胡老师，你很喜欢雅尼的音乐吧。”路云说。
　　“是啊，你怎么知道。”胡老师说。
　　路云喝了口水说：“昨晚刚进来播的是雅尼的《夜莺》。”
　　“你还挺细心，然后呢。”胡老师问。
　　“《夜莺》音乐教材里有，聊天中得知你不是音乐老师，而是历史老师。刚刚店里几首音乐其中有个雅尼的《in your eyes 》，这个又比较冷门。所以我猜你很喜欢雅尼。”路云说。
　　胡老师听完说：“嗯，我很喜欢雅尼的音乐，雅尼曲子时常能赋予人情感，带着你走，欢快、激情，哀伤也是明亮的。不同的心境听，感受不一样。你最喜欢他的什么曲子？”
　　“他的《A Walk In The Rain》和《心兰相随》我一直很喜欢，心兰相随这个译名真的很有意境，听这首时感受到落寞、无奈，又有渴望和期盼，是一个兰花般的清凉而寂寞的世界，漂浮着一天一地的冷艳空气、同时仿佛又有隐隐的生机。最喜欢的还是《If I Could Tell You》，胡老师你别怪我拽词啊，这首我的感觉是幽约怨悱不能自言之情，低徊要眇以喻其致。就是像是一个人有很多话却说不出来。起始忧郁，主旋律反复后、舒缓的节奏渐渐加快。小号那段也很好听，清亮高亢，乐观热情，像一段真诚的表白，有时候我理解为没说出的话就不说了，也坦然了。”路云说着，胡老师听着。
　　“路云你还真在这。谈好了吗？看你这情形是在忽悠胡老师给你再优惠点是吧？”常皓不知何时已出现在2人身旁。
　　路云转身笑着：“去。你怎么来了，你这狭隘的思想不适合跟我们的一块待着。”
　　胡老师起身向操作台走去：“喝点什么”
　　“我刚发完货，路过这，看了一眼你还真在，速度可够快的。”常皓转身向胡老师,“来杯冲绳黑糖奶茶，我看你这个写的显眼，应该好喝。”
　　“你可说对了，这个是让店员新学的。我亲自给你做一次。路云也来一杯吧。”胡老师说。
　　“好啊，来一杯尝尝，”路云接着和常皓说“刚谈好，怎么你要入股吗。”
　　常皓玩着手机:“我说你速度可真快啊，想法从开始到做就这么快的嘛。”
　　路云说 ：“想好了就去做，边做边想嘛。看过李安的《饮食男女》没、人生不是做菜，可以等东西都准备好了才下锅。”
　　此时的路云对茶还了解的一般，平时也只是喝过一些绿茶，六安瓜片、太平猴魁及一些龙井等。但他知道自己想做什么、要做什么，在有限的条件下尽可能地折腾出一些水花。同时他很相信自己的学习能力，路云常说的一句话是：又不是造原子弹，有什么难的。
　　在路云这里，一定范围内，还真就没什么他用心去做没做成的事情，凭着一股子心气儿，做的都还不错。刚毕业在云南工地上做施工员时，两三个月就和甲方、领导、监理、施工队等混的熟稔，如鱼得水，不少难题难说的话也都一一搞定。

　　做了一年，领导很是赏识，路云已掌管了项目部实际上的财权与采购，并主管着一个小工地--某市副市长的别墅整修工作。那是路云第一次接触到这种人，和这种人所拥有的东西，路云开始觉得自己的人生不应该只是现在这个样子，一辈子短短几十年，光阴倏忽，如不能精彩、恣意盎然地尽情活过，生命将没有意义。

　　能改变这一切的，钱或权！

　　可惜现在只有钱这条路看起来好走那么一些，毕竟专科出身的他，看起来还没有什么资本。

　　钱！

　　钱还是得去大城市，路云这样想着。

　　路云婉拒了领导的好意挽留。6月的云南，骄阳似火，路云孤身带着一个笔记本和几件随身衣服，搭上了k字头开往申城的列车。

　　一天两夜后，傍晚的5点左右，列车缓行着快要到站，路云醒来看着这座大城市，建筑没有心里想的那样高耸，风格倒是各异。出站后太阳还很刺眼。人群匆匆往来，像都在赶着有事儿。

　　不想进公司或厂，在申城转了两天的路云，发现一个大的服装市场，早听说这边是服装集散地，久负盛名。经过观察和考虑，他做起了大码女装和孕妇装，在档口挑选好衣服，然后去大学城招募微胖的女生，去外滩、南京路等地拍摄，在网上销售，一个秋季赚了十多万。初尝甜头的路云立刻在服装市场租了档口，招了个安徽小姑娘，做起了批发生意。

　　后由于申城本地的工厂日益减少，就从广州进货至申城，质量每况愈下，利润也愈来愈低、房租却日渐高企。路云只好回到齐安老家。

　　在齐安开茶馆，路云其实是从回来的路上就在谋划了，在广州、申城等地的见闻，使得路云觉得，经济越发展，人们也就有闲适休憩的需求。

　　在着手装修这个茶馆的时候，路云想到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