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灯行》千帆过径

7、迷团

　　石室内，四人围炉而坐，看着炉顶的天方石直发愣，四下寂静。

　　许久后，时沿开口打破了沉默，“有一点，已无需再怀疑，回到一个时辰前的不止我和青离，还有你们和小白。更甚者，还有这世间的所有生灵。”
　　然而众人都知道，后者已无法考据，天方石上的字能且仅能证明天方青生和小白经历过那一个时辰。

　　天方点了点头，将事情从头到尾理了一遍，“所以，一个时辰前，你们为了躲开我和青生，和小白去雪崖边上玩耍，而后遇上了凛风洞。你们俩被卷进洞中，小白逃出来寻我们。那你们在凛风洞中经历了什么？我们为什么会回到一个时辰前？又为什么只有你和青离记得？”
　　“还有，”天方又将天方石拿起端详了一番，“为什么它也记得？”
　　天方费解地皱起了眉头。

　　天方石上，凛风洞三字下，还印着一行小字——天外之地，妖邪之宿。
　　一连串的发问，正是众人心中不得其解之处。

　　“凛风洞里一片漆黑宁静，初时没半点动静，后来却开始吸食青离的灯灵灵力，间或有兽类的叹息声传来，此起彼伏。我将血滴在青离嘴上，试图将灵力封印。不知过了多久，便瞬间回到一个时辰前的栖原洞顶。”
　　时沿又思量了片刻，继续道，“或许凛风洞能让时光倒流，灯灵灵力可能是触发倒流的开关。而我和青离之所以能记得，是因为在洞中经历了这倒流的过程。至于天方石，它本是天外之物，本就拥有超脱万物的能量。这大概，是我能想到最合理的解释了。”

　　然而一切也不过只是无法证实的猜测。
　　“要不……”青离深吸了口气，正要开口提议。
　　“不行。”时沿看了她一眼，“太危险了。”

　　天方瞧了他俩一眼，啧啧笑道，“不过一个时辰，你俩也心意相通了？”
　　青生一脸莫名，挠头看了眼低头不语的青离，又看向时沿，“时沿师兄，我姐她想做什么？”
　　“她想再进一次凛风洞。”

　　“不行！”青生腾地站起，跑到石室门口堵着，“姐，你不能再进去了！婆婆受了那么多次伤，都是为了阻止凛风洞把你卷走，你可不能再去冒险！”
　　青离心口一窒，瞬间红了眼眶，“你说什么？”

　　事到如今，青生干脆一股脑把事情抖出来，“第一次遇见凛风洞，是在娘把我们送回雪原后不久。你那时整日想着出雪原，御箭上天来来回回地射结界。我和婆婆担心你，便在你身后不远处守着。有一日你突然昏迷，却在半空中越飘越远。婆婆刚去接住你，天上却出现了一个黑洞。那时风很大，几乎将我们都卷进去，是婆婆用神力筑了结界才逃过一劫。”

　　想起当时的场景，青生仍旧心有余悸，声音略微颤抖。
　　“再后来，每到月圆之夜，凛风洞便会出现在栖原洞口。每次你都会昏迷，像是有一股吸力直将你往外拽去。婆婆让我守着你，她去洞口堵着凛风洞。我不知道她用的什么方法，总之，每一次，遍体凌伤……所以姐，别再去了，凛风洞的目标是你，只有你。”

　　天方深看了青离一眼，难得语气沉重，“如此，倒是印证了时沿的猜测，灯灵灵力或许就是解开谜题的关键。只是，这栖凛雪原我们是不宜久留了。”

　　时沿不由看向脸色有些苍白的青离，“青生说的那些事，你都没有印象么？”
　　青离摇了摇头，她对上青生担忧的视线，“如果我离开雪原，凛风洞是不是就不会再出现？”
　　青生愣了愣，挠头道：“我也不知道。”

　　青离眼神黯了黯，近乎颤声道：“如果我走之后，凛风洞依旧还会出现，那婆婆怎么办？”
　　时沿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在解开凛风洞之谜前，绝不能再冒然进洞。”

　　天方往石桌上一拍，“要我说，当务之急是尽早离开雪原。”

　　青离逼迫自己冷静下来，认真思考了片刻，“我知道我若继续留在雪原，可能会招来更多的危险。但无论如何，我必须保证婆婆的安全。”
　　时沿暗叹了口气，看向青离和青生，“栖凛雪原此名可是取自栖原洞与凛风洞？”

　　青离同青生对视了一眼，斟酌道，“也是，也不是，或许是栖原洞与凛风洞之名取自栖凛雪原。”
　　“这么说，凛风洞应当由来已久，你们可知它的来历？”

　　“听我娘说，栖凛雪原本是天外之地，既不归属于神界，也同魔界妖界毫无瓜葛。后来神女栖戈，也就是婆婆，来此归隐，独居栖原洞，方圆百里的生灵皆尊婆婆为主，这才将雪原半纳入神界的管辖之地。”

　　青离粗算了下继续道，“这大约是七万年前的事儿了。而那时的凛风洞同栖原洞遥遥对立在雪原两端，其间也生存着众多生灵，热闹非常。如此相安无事倒也过了数万年，可后来凛风洞却怪事频发，许多生灵无故失踪，死不见骨。每到夜间，常有兽类的嘶鸣声、叹息声响彻雪原。”

　　说到这，青离突然停下来看向时沿，“你说你在凛风洞中也曾……听过兽类的声响？”

　　时沿面色凝重，他点了点头，“再之后呢？”
　　“再之后，婆婆将此事上报神界。神界遂遣我娘前来封印凛风洞，凛风洞便是在那时消失不见的。”

　　“如何封印才能使诺大一个洞从众人的视野里消失？”
　　“这个，我娘倒是不曾提及。”青离看时沿陷入沉思，不由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时沿抬眼看向她，艰涩开口，“虚天之渊。”

　　同样都曾是封锁妖魔的地方，同样在一夕之间失去了踪迹，何其相似。
　　只是这三百年间，虚天之渊是否也曾在某个地方突然重现？
　　而他们日夜牵挂的人，是否也曾回到遥远或不遥远的过去？

　　有太多的谜团等着他们去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