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请咬我》简繁三秋

105、三把火

　　后来的日子，乏善可陈，倒不如说，小修焱再没遇到什么能让他的心绪大起大落的风波。最大的劫难在最初就已经渡过，而那些过去，提起来也不过是个不好听的故事。
　　局势稳定后，凤在一个普通的日子里悄然消失，当所有人都在慌忙寻找他的时候，小修焱在自己的书案上发现了族长印玺和一张字条：吾儿勿念，为父去矣。
　　虽然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白泽熙还是痛批了凤一顿，然后骂骂咧咧去准备继位事务了。
　　幸而此时小修焱已经接手了很多族内政务，有几位得力助手相助，再加上他绝顶的实力，不愁坐不稳族长的位置。
　　对于此事，小修焱的评价是他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担心父子相残了。”
　　小修焱感觉得到，因为被俗务缠身，凤能用来怀念凰的时间越来越少，以至于小修焱每次出现在父亲的视线里，凤都会因为他酷似凰的面容恍惚一瞬，恍惚之后便是更大的失落。
　　如此日复一日，小修焱心知凤的理智快要消耗殆尽了，他甚至做好准备要凭武力打醒父亲，但在那之前，凤独自离开，去履行凰的遗愿了。
　　所以对于眼前的情况，小修焱早有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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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这儿，琙珏问修焱：“你就不担心这是永别吗？”
　　修焱微笑着说：“担心什么，只要仍旧在这世间行走，总有重逢的一天，我有的是时间用来等待。”
　　“而且，娘亲去世，父亲就没有独活的理由了，他一定也在千方百计寻找和她重逢的途径吧。”
　　琙珏扁扁嘴：“怎么这样，明明还有家族的责任和孩子们在。”
　　“哈哈，”修焱rua了琙珏一把：“我倒是很羡慕他们的感情。他们就像一棵树上长出的枝桠，无论伸出多少分岔，长出多少叶子，主干永远是同一个。”
　　修焱眉眼低垂，眼神落寞：“枝叶可以舍弃，但主干只剩一半的树该怎么活呢？”
　　琙珏小心猜测道：“你是想说，咱爹他有可能……”会不择手段只求一死吗？
　　“不，不会的。”修焱摇摇头，“他比我更早就走上了寻死的路，但他一生傲骨，绝不会甘心死在魔族手里，我猜他和我一样，一直在神界寻找阴火修士，但也和我一样没有收获。”
　　“我能遇见你，是极其偶然的事，龙族几万年也就出了你一个修阴火的，实在是命中注定般的巧合。”
　　琙珏眼珠一转，想到一个可能性：“如果咱爹知道我的属性，他会不会回来……呃……”
　　从未有过的危机感直冲琙珏脑门：凤爹该不会让自己儿媳妇送他一程吧！！！！
　　“他想的美。”修焱斩钉截铁道：“当初不告而别就算了，现在凤族是我当家，他想回来我不拦着，但他要是想动你，先问过我的耀日同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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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失踪三日后，小修焱往天帝那递了奏折，言明自己即将继任凤族族长，并且自此退出共治席位，不再插手其他家族事务。
　　甫一收到消息，瑜严便急吼吼上门来，正碰上小修焱和凤族几位长老对峙，说对峙也不尽然，因为小修焱只是歪坐在椅子上听他们叭叭，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瞧着无聊得很。
　　“龙凤两族当初可是联手平定了神界动乱，共同建立了九重天，论付出论牺牲，凤族合该与他们平起平坐，万年基业岂能毁于一旦！”
　　“是啊，凤族大战中损失惨重，形势内忧外患，若连共治的席位都扔了，手下氏族有恃无恐，难保不会重蹈万神之战的覆辙！”
　　“殿下做此决定，竟是甘心向龙族俯首称臣了吗？”
　　小修焱听到这一句，才懒洋洋直起身子坐正了：“各位长老——今天我听你们这一席话，是我知道有些话你们憋在心里不吐不快，现在你们说完了，我也听见了，但我的决定是板上钉钉，不会更改的，请长老们回去吧。”
　　“可是……殿下应三思啊！”
　　小修焱掀开茶碗吹了吹叶子，没喝，又放下了，“各位放心，我不做无利可图的蠢事，没人能踩在我脑门上蹦跶。有些坎儿，还没过去呢。”
　　几位长老出门遇见瑜严，心不甘情不愿地行过礼后悻悻离去，瑜严没在意，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没得好脸色了。
　　小修焱见瑜严一脸严肃地进门，歪着头稀奇道：“呦，难得你冷着脸来见我，谁惹你了？”
　　一个动作让瑜严瞬间破功，他无奈道：“你还猜不出来我为什么生气吗？”
　　他拿出小修焱写的奏折放在桌上，“阿焱，我恭喜你继任族长，但龙族不能失去你们的助力，我和父皇都可以当做没看过这个，请你收回去吧。”
　　“说白了，万神之战没有你绝对不会善终，父皇已经决定要尽力补偿凤族，要求任你提，除了这个。”
　　“哦？”小修焱露出玩味的表情，“什么都行？连九重天上的宝座也可以？”
　　瑜严心想他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早有打算，“说不定呢，只要你敢提。”
　　小修焱轻声笑了，“逗你的，就算我现在有能力把你爹扒拉下来，我对治国理政也没兴趣，连天——道——都站在你们那边，我好怕的啊。”
　　瑜严讪笑道：“龙族欠你们太多，所以你想让我们怎么偿还都不为过。”
　　小修焱两指敲了敲奏折，正色道：“成，不说闲话了，听完我的要求，你再作判断。”
　　“天道创世之初，先造金龙，掌九天之上无边云海；再造凤凰，掌三界内外生灵之火；后造蓝龙，掌水生之灵万里波涛，如是，水、陆、空三境相衡，得享万年盛世太平。”
　　瑜严觉得这话耳熟得很，“这不是在天子监学过的三界历史第一课吗？”
　　“嗯。”小修焱走到窗边，眺望远方峰峦叠嶂，这是他出生长大的地方，要离开，还真有些舍不得。
　　“未来的走向，历史早就给了答案，当初为何而生，如今也该往何处去。”
　　瑜严细想之后一时失语：“你……阿焱，何至于此。”
　　小修焱翻身坐在窗棂上，悠闲得仿佛他只是打了个无伤大雅的哑迷：“瑜严，你是能信得过的至交好友，我才对你说这些，可别让我失望。”
　　瑜严还想再劝几句，却不知从何说起，他一向的伶牙俐齿放到小修焱面前全都不管用，事实上，他从未成功改变过小修焱的主意。
　　再劝，他也不会因为自己留下来。
　　“阿焱不愧是要当族长的人，新官上任三把火，两把都烧到龙族身上了。”
　　“还有第三把呢。”小修焱闪身靠近瑜严，一把捏住他的肩膀，低声道：“听说前几日还有人给你父皇送了一批美姬，这可真是……我有点后悔把他的旧伤治好了。”
　　瑜严着了迷一样欣赏突然放大的美貌，险些没听见他的话，“咳，大战已经过去一年了，父皇一直殚精竭虑，有人投其所好，无可厚非。”
　　小修焱摇摇头，“你恨不恨我？要是我没治好他，现在坐在那的就是你了。”
　　瑜严心绪纷杂，逃也似的避开他的注视：“阿焱，平心而论，我怨过你，但我无论如何做不到恨你。你治好父皇，我很感激，但也心有不甘，我怨你不是为了那万人之上的位置，而是因为如果我没有权力，我就帮不了你。”
　　小修焱手下用力，疼得瑜严咬紧牙关才放开，他目光沉静，眉头却蹙着：“瑜严，别存着不该有的心思了。”
　　瑜严扶着肩膀站稳，苦笑道：“不该有的心思，是说我不该企图帝位，还是不该觊觎你？”
　　小修焱袖手而立，“给你找点事做，你就没有闲工夫想这些了吧。”
　　瑜严故作轻松道：“好，你说的，我什么时候没答应过？”
　　小修焱从书案上拿起一卷加了封印的卷轴，“把这个交给天帝，他看过自会明白。”
　　那卷轴上的封印纹样瑜严从未见过，“这是？”
　　小修焱卖了个关子：“从某个神明手里得来的好处。”
　　几个月后，凤族举办继位仪式，因小修焱不喜铺张，只请了亲近的氏族，然而小小的典礼上却宣布了几件足以轰动整个神界的大消息：
　　其一，凤族退出九重天共治席位；
　　其二，龙族一分为二，金龙一族继续掌管九重天，蓝龙一族则将远迁东海，掌管海事；
　　其三，太古金龙即将退位，由太子瑜严继承天帝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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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这的琙珏整条龙都惊呆了，他完全摸不着头脑，小修焱到底做了什么，就送封密函，太古金龙竟自愿退位了？！
　　面对琙珏疑惑的目光，修焱连连摆手，“别别，别看我，我真的不知道，后面的记忆我没删减过。”
　　琙珏低头思索，那封密函的内容没什么特别的，无非是些冠冕堂皇的客套话，再加上几句“请陛下退位”之类的大不敬发言。要说唯一违和的东西，就是那陌生的封印，以他博览群书的学识，也从未在任何典籍上见到过。
　　“等等，我们在你的记忆里也没见过那个封印，那你是怎么使出来的？”
　　修焱同样一脸茫然，“我也想知道啊，他写完密函，合上卷轴，随手在接口处画了个纹样，然后卷轴就打不开了。”
　　两人面面相觑，修焱把守护灵揪出来问了一遍，守护灵冤得很，没有五官的脸上愣是透出一丝委屈，这下他们全傻眼了，完球，成悬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