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守恋人》郝幸福

2、chapter 2

　　昨天还是大雨倾盆，今天却阳光明媚。

　　所谓天有不测风云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趁着还有几分钟才打预备铃的空档。

　　尹优和元叶心便在教室外的走廊呼吸新鲜空气。

　　“唉，不知道是谁发明的历史。”

　　元叶心叹气。

　　“小优，你不知道我的历史超烂的，什么几几年什么地方打了什么什么战，什么什么国为什么会战败，为什么有人会发明这样的学科？这些我知道又有什么用？难道这样就能改变历史？！”

　　元叶心再次重重地叹气。

　　尹优皱眉，写道：那么讨厌历史？

　　元叶心脸一红，气愤地捶了栏杆一下，道：“岂止是讨厌！是痛恨！”

　　尹优想了一下，写道：叶心，我帮你护航。

　　考铃响了，同学们都回到座位。

　　元叶心紧张地坐在座位上等老师来，想到要作弊，她就觉得紧张。

　　元叶心回头看了尹优一眼，尹优若无其事，仿佛这种事，她经常做似的。

　　老师进来发下了考卷，尹优很快就写完了考卷，她把考卷倒过来，移到元叶心看得见的角度方便她抄。

　　趁老师没注意，元叶心紧张兮兮地回头看了一下。

　　“我看不到。”元叶心皱着眉，她紧张地瞄了远在另一头的老师，紧张得小声说：“我不要抄了，虽然我连考题都看不懂，但我怕老师知道我作弊，至少选择题还可以蒙一些分，得个几十分总比捧个零分回家好。”

　　这时，门外巡视的老师路过，尹优趁监考老师出去与巡视的老师说话时，拍了拍元叶心的背。

　　元叶心小心翼翼地回头，尹优把自己的答题卡推上去，示意要元叶心的答题卡。

　　元叶心明白了尹优的意思，尹优要和她交换答题卡，可是……

　　“只剩十几分钟了，如果你把自己的给我，那你会被拉分的。”

　　元叶心很讲义气的拒绝。

　　眼看监考老师就要进来了，尹优做要拾笔的动作，一把拿过元叶心的答题卡，很快就把两人的答题卡掉换。

　　“小优！”元叶心紧张地压低声音。

　　尹优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用眼神示意她老师要进来了。

　　元叶心非常紧张地望着已经写满答案的答题卡，心紧张得就快要裂开了。

　　尹优快速地开始填答题卡。

　　考铃又响了，这是紧绷的解放。

　　然——

　　“糟糕。”一考完，元叶心便转过头，满是自责，“尹优，你会不会不及格？”

　　尹优一愣。

　　“你跟我来一下。”一道声音加入她们。

　　望着卓逸，尹优指了指自己，似在问，我吗？

　　卓逸往前跨了两步，伸手拉她，把她从座位上拉起，拉着她就走，留下还坐在位子上的元叶心傻傻地望着他们离开教室的身影。

　　难道？……

　　难道班长知道她们作弊的事了吗？……

　　元叶心紧紧地抚着胸口。

　　果然……人不能做抿灭良心的事情。

　　元叶心用手抓头，心中的后悔是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

　　卓逸拉着尹优来到楼梯的转角才放开她。

　　尹优略微诧异地望他。

　　卓逸俊唇扬起，他说：“你想说什么？”

　　尹优细眉蹙着，胡乱比划。

　　他的星眸闪烁笑意，似乎不在乎她在比划什么，“我都说我看不懂了。”

　　她的黑眸瞬间黯淡。

　　他从裤袋中拿出一个非常咔哇依的智能小巧速写机。

　　他把它放在尹优的手里。

　　尹优神情怅惘，不懂他的意思。

　　卓逸撇撇嘴，道：“以后你把它随身携带，这样我们沟通起来才比较不困难。”

　　尹优黯淡的黑眸霎时明亮。

　　他转身往前走，“就快考下一科了，回教室吧。”

　　最后一科考的是数学。

　　监考数学的老师比任何一位监考老师都要严厉数百倍，教室里静得连针落地的声音都听得见。

　　好不容易答完所有的题，正想着提前交卷的尹优不意望见坐在她旁边的卓逸正在睡觉。

　　她柳眉微皱，趁老师从她身边向前走去的时候，她迅速伸手碰了碰卓逸。

　　卓逸也没让她失望，幽深的黑眸睁开。

　　“干嘛？”他用嘴形问她。

　　监考老师突然回头，环望一周，道：“希望同学们洁身自爱，不要交头接耳。”

　　卓逸一怔，顿时睡意全无，不禁讶异——

　　这老师难不成背后也长了一双眼睛？

　　尹优迅速写了一张纸条，趁老师再次背过身的时候放到卓逸桌上，却因为太匆忙碰到了他桌上的矿泉水瓶，瓶子跌落在地，发出巨响。

　　监考老师迅速转过身来，刚好看到卓逸把纸条扔出窗外，而尹优则是匆忙地比划着什么。

　　“这两位同学出来，都是高二的人了，还不知道要遵守纪律！老师刚刚才说要你们洁身自爱，怎么，把老师的话当耳边风？一吹就过？到走廊先站着。”

　　监考老师指着卓逸和尹优，声音有点大。

　　霎时，班上的同学都惊讶地停下了答题的动作。

　　元叶心望着尹优，眉紧皱。

　　卓逸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尹优却是硬生生愣住了。

　　以前帮宸轩护航的时候可是一次都没被老师逮过，怎么只传了一张纸条给卓逸就被逮着了。

　　尹优疑惑地看了看卓逸，表情很是无辜。

　　监考老师厉声道，“还愣着干什么？出去！”

　　尹优和卓逸从位子上起身，同时迈出了脚，却都停了下来，因为走道对两个人来说有点窄。

　　尹优抬起头看了卓逸一眼，卓逸退后了几步，让她先过。

　　他们一前一后走出教室。

　　走廊上除了尹优和卓逸，再也看不见任何人影。

　　卓逸背靠墙壁，看了尹优一眼，不带丝毫情绪：“你没事传什么纸条？”

　　尹优拿出他给的速记器，写道：我是关心你。

　　怕老师发现他们在交头接耳，尹优把速记器低过窗户地给他看。

　　“关心我？你只是小小的关心我一下，我就得背鸭蛋回家，那你多关心我一下，我是不是得退学了？”他调侃。

　　她瞪着他：吃亏的是我，我已经全部答完了，我和你肯定是八字犯冲。

　　“你又知道我一直在睡觉了？”

　　他的黑眸噙着笑意好整以暇地瞅着她。

　　她的心一跳：难道不是？

　　考试结束的铃声在这时响起。

　　尹优惊慌地把速记器放进口袋。

　　“你怕老师？”卓逸好笑地问。

　　她抬头不解地看着他。

　　“我们又没有做什么。”他咧嘴，“你的表情活像我们是奸/夫/淫/妇。”

　　她的眼直盯他，脸红得像火烧。

　　“这两位同学，跟我去办公室。”

　　监考老师抱着一叠答题卡走出来，瞄了尹优和卓逸一眼。

　　办公室里。

　　“你们是不是在互传答案？”

　　监考老师在办公桌后坐定，推了推镜框，面容严厉。

　　“不是。”卓逸回答。

　　天知道，那纸条上只写着：连试卷都能当枕头的稀有动物。

　　“你呢？怎么说？”监考老师转向尹优。

　　尹优猛摇头。

　　“老师，她不会说话。”卓逸婉转地替她回答。

　　监考老师不甚在意地翻出卓逸和尹优的答题卡，仔细比对。

　　很长一段时间的气氛僵凝，无比的僵凝。

　　“还说没有互传答案？！”

　　监考老师终于打破僵凝，把两张答题卡往桌上一甩。

　　卓逸和尹优的脸上尽是莫名其妙的表情。

　　监考老师语重心长地开始上一堂思想课。

　　“卓逸，我有听余老师说过你是她的得意门生。还有你，尹优，听说你是跳级生，以前更是学习成绩优异。你们的答题卡根本就是一模一样，连错的地方都相同，这两位同学，老师说过什么？你们还小，更应该洁身自爱，互抄来的答案，有什么意义？！这一次会给你们记一个校务处分，并通报批评，算是给你们一个教训，趁着放假的三天，每人给我写一篇一千五百字的检讨书交给教务处。”

　　“是，老师。”卓逸很乖。

　　尹优想表达什么，却被卓逸直拉着往教室外走。

　　直到他们消失，监考老师才又重新拿起桌上的两张答题卡，审视着，重重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这么难的试卷，他们竟只是因为把等号写成了约等号而扣掉零点五分，其余全对。没有互传答案，根本不可能。”

　　卓逸走出办公室便松开尹优的手。

　　他倚墙笑道，“我还没对你发火，你倒先对我吹胡子瞪眼了？”

　　尹优忍不住比划。

　　卓逸一把抓住尹优比划的手，又放开，然后用手抚额，无奈地道：“我说过多少次，我看不懂，别比了，比得我头也晕，眼也花。”

　　她拿出速记器：你什么时候答的题？我根本没看到你动笔？

　　他看着她一字一字地写，在她写完最后一个标点的时候，他扬笑，“你没看到不代表没有，表相也不代表真相，OK？”

　　她怔然无语。

　　他挑眉，“再怎么说，你让我背鸭蛋是非常罪孽深重的一件事，想想，我这个班长竟然背了鸭蛋，在班里同学面前哪里还有威信可言，所以啊，我那一千五百字的检讨就交给你了。”

　　她抬头诧异地望他，刚好与他深邃的眼神对上，她如触电般一瞬间失了神。

　　“记得帮我写检讨书。”

　　他交代完，接着转身往教室走去。

　　她怔愣片刻，随即露出灿颜，跟上他，与他并肩。

　　三天后，广播、宣传栏、每层楼的学习栏都贴着这样的公告：

　　高二七班卓逸和高二七班尹优在考试期间交头接耳，互传答案，严重影响了考场氛围，因而数学一科为零分，并记红色校务处分，望其他同学引以为戒。

　　但同时，在年级组成绩公布栏，第一名和第二名的位置俨然是卓逸和尹优。

　　卓逸以十五分的优势领先尹优，尹优以二十分的成绩领先稳坐年级组第二名的高力臣。

　　大家都无法置信地望着那成绩公布栏，久久怔忡。

　　一瞬间，卓逸和尹优成为众人口中的传奇人物。

　　尹优第一百零五次地望向靠窗的空位。

　　卓逸已经四天没有来上课了，也就是说自考完以后就没有看到他。

　　她会是罪魁祸首吗？

　　因为他怕同学们的嘲笑，所以不来学校吗？

　　你让我背鸭蛋是非常罪孽深重的一件事，想想，我这个班长竟然背了鸭蛋，在班里同学面前哪里还有威信可言。

　　是这个原因吗？

　　下课的铃声响起，同学们都纷纷收拾东西离开。

　　“小优？小优？”元叶心推了推失神的尹优。

　　尹优回神，疑惑地望着元叶心。

　　“放学了。”元叶心关切地说，“怎么了，这几天都好像魂不守舍？是因为被通报处分的原因吗？”

　　尹优不点头也不摇头。

　　元叶心叹了一口气，以为自己猜对了，说：“小优，我们还没有一起逛过街，快收拾东西，我们去步行街？逛逛心情自然就会好一些。”

　　不忍拒绝元叶心的好意，尹优点头，开始收拾东西。

　　步行街是市中心的繁华地段。

　　尹优手中拿着一杯果汁，元叶心手中拿着一罐可乐，两个穿学校制服的女生就这样在街上东逛逛西走走，却也引来不少人驻足侧目。

　　突然尹优的目光被一个俊帅的身影吸引住，她停住步履。

　　“怎么了？”元叶心循着她的视线望去，讶异地道：“那不是……那不是班长吗？”

　　尹优没有动，只是用目光注视着不远处在街转角的卓逸。

　　卓逸没有穿制服，穿的是一件深蓝色的Ｔ恤，深蓝色中带了几笔黑色，休闲裤是淡淡的蓝色中增添了几许白色。

　　他嘴上衔着烟，深深吸了一口后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着，目光冷冽，跟在学校完全是判若两人。

　　而他身边围了五个人，有三个人的头发染成刺眼的橙红，其中还有一个人的头上缠着纱布，另一个脸上有着可怕疤痕的男子把手中的黑色塑料袋交给卓逸。

　　“班长怎么会跟一群流氓在一起？”

　　元叶心转头习惯性地问尹优，并想上前。

　　尹优拉住元叶心，对元叶心摇摇头，先转身，试图调适好澎湃的心绪，不自觉加快了步伐。

　　那个人不会是卓逸吧。

　　不会。

　　“等等我，小优。”元叶心追上她。

　　又过了三天，卓逸才回学校。

　　尹优望着邻桌趴着睡觉的人，心不知为何，突然安下来。

　　下午第二节课的铃声一响，卓逸便开始收拾东西。

　　尹优知道他又要早退了。

　　卓逸一走出教室，尹优便也背起跨包，匆忙奔出教室。

　　在楼梯口，尹优追上卓逸，气喘吁吁。

　　“你干嘛？”卓逸停下脚步，黑眸深邃沉静，直视她。

　　尹优递上早已写好的字条：我要出国了。

　　“出国？那是你的事。”卓逸不以为然。

　　尹优从跨包里拿出一塑料袋金黄色玻璃纸包裹着的芒果味糖果递给卓逸。

　　“你想在离开前毁了我洁白的牙齿做纪念？”

　　摇头，尹优执起卓逸的手，把一袋糖果都放在卓逸手中，让他拿好，写道：等你吃完的时候，我就回来了。

　　他似真似假地道，“那如果我一直不吃，你就不回来了？”

　　她直盯着他看。

　　受不了她的注视，他说，“早点回来，这么几颗糖果，我一下子就吃光了。”

　　她灿然一笑，那笑容在阳光的掩映下格外耀眼。

　　他微勾唇角，因为她的笑而笑。

　　谁也没想到，这一别，就是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