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魂同人]此生·此世·此时》天蝎

6、绪方与小亮

　　没有爸爸在场的研究会还是象往常由绪方来主持，今天的焦点自然是昨天我和进藤的那局棋，复盘的整个过程都没有人敢插嘴，只是不断听见有人在惊骇地抽气，待我排完所有的棋子，大家立刻开始了一场大讨论。我静静地退到一边，已经没有什么兴趣在两天内第三次回顾这局棋了。
　　“小亮，你过来一下。”绪方走过来向我示意更他去另一间房间。
　　我坐在绪方的对面，看着他点燃一根烟，慢慢地吸着，待他吐出第一口烟的时候，他终于开
　　口了，“小亮，你不害怕吗？”
　　“害怕？”我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进藤光学围棋应该还没有超过四年。”
　　“是的，我12岁那年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他的确亲口说过他从来没有和人对弈过。”思绪好象又飘回到从前。
　　绪方一手将领带结扯松，一手掐灭了烟，然后盯着我的脸问道，“你记得你学围棋有多久吗？”
　　我愣住了，有多久了呢？好象从我能拿得动棋子的时候，爸爸就开始教我了吧，至今为止，我早已经记不清楚自己究竟学围棋有多久了，“这……”我猛然领悟到绪方这番问话的含义。绪方重新点上一支烟，眼神变得有点虚幻，“小亮，其实我一直很在意进藤光的存在，因为我以为他是为了你而存在的，他刺激你迅速地成长，激起你满满的斗志，也带给你同龄孩子应有的情绪……不过昨天看到那局棋，我开始怀疑我的感觉是错的。”
　　我的心里似乎隐约已经预感到绪方将要说出的答案，我避开了他直视过来的目光，两只手的手指紧紧地绞在了一起。
　　“事实上，小亮，我现在的感觉是，并不是进藤光为了你而存在，而是你为了进藤光而存在。是你令他开始下决心下围棋，也是你作为他追逐的目标而刺激他不断成长。进藤光所拥有的天赋是我前所未见的，他的棋力提升之迅速甚至令我感到害怕，你还没有觉悟吗？”
　　绪方的话每一字每一句都在震撼我的心，我一直都期待着进藤的成长，一直都在期待他能早日追到我的跟前，然后我们就可以并肩一起走下去。可是，我真的从来没有想到过他追逐的脚步会这么快，我也没有来得及去想象假如他追上了我，那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绪方继续说道，“以他这种速度，恐怕不用到明年，就会追上你了。我想你大概还没有想过他追上你所代表的含义是什么吧？”
　　“是什么？”我茫然地抬起头望着绪方，我觉得自己就好象在等待判刑的囚犯，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不能想了。
　　绪方看我的眼神充满温柔的怜惜和痛苦的压抑，他的手指很轻地抚过我的脸颊落在我的肩上，“他的脚步不是轻易能够停下来的，一旦追上了目标，他必然会超越过去，然后会寻找新的目标以便保持自己前进的速度。”
　　所以说，上天让我遇到进藤，并不是为了让我们结伴同行，而是为了让我在这条通往棋神之路上助他一臂之力吗？突然之间，我似乎明白了佐为为何会出现以及又为何会消失，冥冥之中，人的一生真的都是早就被安排好的轮回吗？我真的只能当作进藤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吗？这难道就是我存在的意义吗？一想到进藤充满朝气地跑过我的身边向前奔去的情景，泪水早已经不受控制地泉涌而出，我忍不住伸出双手想要抓住眼前远去的背影，可抓到手里的却绪方的衣襟。
　　我听到绪方长长的叹息声，泪眼朦胧地看着他绕过桌子走到我面前俯下身子，然后一把抱住了我。我顿时呆住了，也止住了泪，不知所措地想要抬头看他，但是被他有力的手制止了，我的头被温柔地按靠在他的胸前，我真的感觉他的动作很温柔。耳边能清楚地听到他的心跳，急促而有力，我不禁想问他，绪方，你怎么了？
　　仿佛象在回答我的问话似的，头顶上方传来了绪方的低缓的声音，“小亮，你一定想不到我也曾经有过你现在的困扰，进藤光之于你的困扰多少年来就是你之于我的困扰啊……”
　　“我令你困扰？”我轻轻地挣脱他的怀抱，不明所以地看向绪方，发现他一直引以为傲的从容冷静完全被一种厚重的无奈和矛盾的神情所取代。
　　“是啊，从你很小的时候，我就看到了你的光芒，就料到了你会追上我。我关注着你的一切，默默地守在你的身侧，等待着你的成长，直到慢慢地发现自己对你的执着渐渐变了质。我能怎么办呢？我已经预期到你将会超越我，已经明白自己不可能是陪你一生的人，看到进藤光的时候，我就明白了这一点，我以为只要能够远远地保护好你，看着你发光发亮就够了。可是现在，却发现原来这只是老天开的一个玩笑，什么宿命的相遇，什么一辈子的劲敌，到底有谁能陪谁走到尽头？”绪方的话象是在问我，也象是在问他自己，我虽然震慑于他对我吐露的感情，但是却更在意最后这个问题的答案，难道真的没有人能陪另一个人走完一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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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之后，我向绪方提出搬回去住，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默默地帮我整理东西，又一言不发地开车把我送到家，我很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是一接触到他略显憔悴的眼神就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绪方又回复了他一贯的从容冷静，听说他又交了新的女朋友，除了不再与我独处之外，他并没有太大的改变，就象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依然一如既往对我嘘寒问暖，依然对我的一切对局高度关注，但是我很清楚，我和绪方之间已经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那些毫无芥蒂单纯快乐的对弈、讨论的时光已经成为了永久的回忆。
　　其实，那天之后另一个改变的人就是我。绪方的表白虽然隐晦，但却是一语惊醒了梦中人，长久以来对进藤的种种莫名的感受都归结到了一起，结论再清晰简单不过，却也令我陷入更大的痛苦——我爱上了进藤光，这是不同寻常的同性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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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早到棋院就看到进藤和奈濑说说笑笑地并肩走进来，心一阵刺痛，这就是爱吗？会嫉妒那个站在他身边的人，但是我觉得我不是在嫉妒，而是在羡慕，我大概也会象绪方一样，只能在远处守侯一辈子吧，我自嘲地笑着，一抬眼就发现了进藤那抹担心的眼神，他一定是发现了我的笑有点寂寞和无奈吧。
　　“塔矢，今天下午你有安排吗？”进藤跑过来问我。
　　“暂时还没有，什么事？”我的声音保持着一贯的平静。
　　“今天是越智的生日，他邀请我们大家去参加生日PARTY，我想叫上你一起去热闹一下，你看……”他似乎很害怕我会拒绝他的邀请，正在用试探的目光看我。
　　“好的，几点钟？我认识他家，可以直接自己过去。”我答应得很爽快。
　　爱就爱了，即使不会有结果也无法不能改变我对他的感情了，如果有可能的话，只要是有进藤在的地方，我都愿意去，因为我不知道将来会变得如何，我不要等到哪天再也无法看到他的时候才来后悔。
　　进藤似乎是没料到我会如此爽快地答应，先是怀疑地盯着我的嘴唇，好象想确定一下刚刚的声音真的是从这张嘴里发出来的，几秒钟后才露出呆呆的傻笑，大叫着，“太棒了！塔矢，你终于开窍了！”
　　看到他那么丰富又夸张的表情，我根本抑制不住自己的笑意，我感觉和进藤在一起的时候真的好快乐，也更担心这种单纯的快乐，会在某天因为某一个不小心而不翼而飞，就象我和绪方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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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猜想这大概是越智所有的生日PARTY当中办得最糟糕的一次，因为邀请的都是院生时代的棋友，大家在拿出各自准备的生日礼物敷衍了几句“生日快乐！”之后，就找了个棋盘来递给我，说是很难得请得到我，要我陪每个人下盘指导棋。我看到越智那张本来很开心、很得意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还看到进藤听到大家的提议后一副抓狂的表情，呵，感觉真的很有趣。我想他一定是在懊恼把我带来这里，结果却喧宾夺主地把生日PARTY变成了围棋研讨会。不过能和同龄人一起吵吵闹闹的下棋，探讨，争论，这种快乐又轻松的感觉好棒啊！
　　这里的没有一个人把我当作高高在上不可战胜的天才，大家都抢着要和我下棋，这就是进藤所在的世界吗？难怪他的笑容总是那么单纯快乐，谢谢你，带我来到你的世界，进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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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这些不识相的家伙真是气死我了！”从越智家离开的时候起，进藤就开始不停地埋怨着，“本来是想让你见识一下大家在一起玩的气氛的，结果又被拉着下棋了，这个样子到哪里都是下棋，你不会觉得闷吗？”
　　“呵呵，不会啊，今天我真的很快乐，象这样下棋感觉很不错，下次再有这样的机会的话，再叫上我吧。”
　　“真的吗？那好啊，以后我去和谷家的研究会也叫上你吧。”进藤喜出望外地直搓手。
　　“好的，你可以给我电话，如果我没有其他安排的话一定去。”
　　“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塔矢，我发现你今天特别好说话哎。”他跑到我跟前歪着头怀疑地盯着我的脸，然后神秘兮兮地说，“而且，你今天还特别爱笑，每个笑容都很棒哦！”他用食指轻轻地刮了一下我的鼻尖，我立刻觉得自己满脸都在发烫，幸好进藤已经背过身子继续向前走了，我用手摸了摸我的鼻尖，嘴边偷偷地挂起了笑容。
　　望着进藤的背影，我在心中暗暗决定，从现在开始，我要把所有和你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都记到心里，虽然明知道你一定会超越我，但是我绝对不会让你甩开我太远，我一定要紧跟着你，在你找到新的目标之前，我会一直陪着你，那么当你离开的时候，我的心里就会充满你的影子，那么我一定就不会感到寂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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