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有逆鳞[秦时明月]》余不喜

46、龙有逆鳞六

　　“看来兄长上郡一行，确实学到了不少，虽然黑了很多，但父皇肯定会很高兴的。”天明坦言道，又摸了一把兄长的手臂，发现真的健壮了许多，便打算择日和兄长比试一番，看看是不是真的进步了。

　　扶苏道，“还是得让父皇考察方可。”

　　“父皇一定会很满意的，兄长你回寝宫洗漱一番，待会记得去面见父皇哦。”

　　扶苏自是应承，他也不好风尘仆仆的面见父皇，自然得整理自己一番。

　　蒙恬可没有什么在意形象的意思，他直接就去面见皇帝陛下，并将上郡的各种事项和扶苏公子在上郡一年多的事项上报，得到了皇帝陛下的认可和赞赏后，才施然回府休息，并为几日后的举国大庆做准备。

　　*

　　“扶苏，你可悟出之前朕为何要将你下放到上郡戴罪立功？”

　　扶苏入殿，恭敬的站立了好一会，秦皇才收回那审视的目光，淡漠问道，话语中倒是无怒无喜，仿佛就是随意一问，可扶苏却是很清楚秦皇话语中的深层意思，若是此次的回答再令皇帝陛下不满，那再下放一次也不是不可。

　　经历多了，扶苏的心性倒是有了很大的提升，他也想明白当初父皇将他下放上郡的苦心，但这后背的冷汗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回父皇，父皇之所以将儿臣下放，一是为了以免儿臣在宫中被奸人所害，二是为了磨练儿臣的意志和能力，三是……”扶苏突然停顿下来，因为接下来的话确实有点大逆不道，也许是他想岔了。

　　“继续说。”秦皇漫不经心道。

　　“三是，父皇想要为儿臣铺路，好……好稳妥的当上帝国的储君。”扶苏如此说完，便有些惶恐的低下了头。

　　秦皇却是觉得甚为满意，他的长子果然不堕大秦先人的威风，也有他的几分霸气，大秦交到扶苏手里，他自是放心。

　　“很好，也不枉费朕的一番苦心，蒙恬是我大秦的蒙将，朕将你下放至上郡，也是因为你还没有完全具备为君的杀伐果断和谋定三思，大秦灭六国，统一天下，虽有万世之功，但也面临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窥视，若是一招不慎，便可能前功尽弃一败涂地。扶苏，你身为朕的长子，朕希望你能够将大秦发扬光大，让大秦的霸业千秋万代，你可明白朕的意思？”

　　“儿臣明白。”扶苏毅然回道。

　　秦皇颔首，然后看到扶苏那乌漆嘛黑的形象，很是嫌弃，不过蒙恬也为此与他解释过，他却是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可现下看到扶苏，还是忍不住想要蹙眉。

　　“你在上郡一年，确实幸苦了，但再幸苦，也不能够让自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身为大秦的储君，朕的长子，你要注意形象，切莫让臣子们看了笑话。原本朕还想要让你去各地施行学宫武宫一事，但就你如今的模样，去了怕是要……这段时间你就好好休息，身体恢复健康了再为朕分忧吧。”

　　这一副面朝黄土背朝天幸苦劳作的农夫壮汉模样是为何，也太伤眼了。

　　扶苏：……

　　差点羞得不敢抬头看父皇的扶苏简直就要哭了，不就是劳作一年变黑了点，变壮了点，怎的父皇和阿澈都要如此取笑于他？

　　“……儿臣明白了，多谢父皇体恤。”

　　“在你休息这段时间，你就先挑好随行的亲信，等你恢复了，就马上去办事吧。”秦皇冷酷无情道。

　　“是，儿臣领命。”

　　“嗯，下去吧，朕且再于澈儿谈谈话。”

　　扶苏恭敬退下，等候在一旁的宫人跟着下殿去宣三公子。

　　不知道父皇和兄长说了什么，反正兄长从殿里出来时，眉头是紧皱的，神色也是紧张拘束复杂的。天明也不感到稀奇，反正兄长每次见完父皇都是这样子，仿佛是被老师抽到没记住的知识考察一样。

　　但他又有点好奇父皇对兄长说了什么，竟然连他都不能够听。

　　天明想要过去问兄长，一旁的宫人却说皇帝陛下要宣见三公子，天明只好和兄长对个眼神，先去觐见父皇了。

　　扶苏做事都是以父皇为先，偶尔以大局为重与父皇政见不同才会有提出异议进而争吵，像这种情况，他自然不会为了自己想要和弟弟说话而耽误父皇的大事。

　　天明感到不对劲，父皇干嘛火急火燎的要见他，这不是刚分开没多久吗？难道有什么急事？

　　入了殿，只遥遥看见父皇坐在高堂上，神色被毓冕掩住，有点分辨不清，可天明是谁，他自然是敏锐的感觉到气氛中的不对劲，眼睛一转，天明便说起了扶苏的大变样，还感叹上郡果然是个风水宝地，竟然能让儒雅温和的兄长变成身强体壮的莽汉。

　　天明的意思是想要父皇一起来感慨一番扶苏的变化，并转移其注意力，虽然他还没有想到父皇为何心情不渝，但这不影响他防患于未然啊！

　　可谁能想到，秦皇他就是在乎这一个呢？高处不胜寒，独自一人端坐高堂，眼眸低垂，神色难辨，一副不可接近，更不可亵渎的尊贵模样。

　　君临天下，睥睨天下，可偶尔也会有点小情绪，是对天明不能够把时间都放在他身上的不满，也是身为帝王的掌控欲和占有欲不能得到满足的阴郁，可这些都不足为人道矣。

　　最后还是不了了之，天明没能够弄懂父皇的奇怪表现，他又一向没心没肺，父皇不愿意说，就以为没有事，直接转身去找兄长玩了。

　　被儿子忽视个彻底的皇帝陛下：“……”

　　好，很好。

　　*

　　扶苏去寻了德高望重的荀况老先生，想要询问咸阳学宫的各种事项。

　　“大公子为何要问这些琐事？”荀况摸着胡子，放下手头正在编撰的书籍，看着模样大变的扶苏，诧异的问道。

　　“皇帝陛下命我率人去帝国各地建设学宫和武宫，故而先问一下荀老先生各种事项，以免昼时出错，耽误了国之大计。”扶苏温声道。

　　荀况沉吟片刻，道，“皇帝陛下此举确为利国利民之大计，老朽也当贡献一份力，不知大公子可选好出行人员？”

　　扶苏闻声而知雅意，“若荀老先生愿意助扶苏一臂之力，自然是好，就是担心会误老先生您的大事。”

　　荀况是知道现在天下太平，这要立功封赏也是基本没机会了，若要让底下弟子能跟着去，也是一件可以历炼他们，给他们建功立业的好事。

　　“谢公子殿下.体恤，但如此利国利民的大事，老朽还是有空闲走这么一回的，顺便也可以带些弟子去见识一番，还望公子殿下不要见笑。”荀况道。

　　扶苏自是不会拒绝，便应承了此事，还说待禀告皇帝陛下，确认好出行名单，庆典过后不久就会出发。

　　嗯，扶苏自认为自己会很快就恢复过来，绝对不会耽误为皇帝陛下效忠的时机。

　　“那昼时扶苏再通知荀老先生。”虽然会很快，但还是不知道能有多快恢复白皮的扶苏还是模棱两可的叮嘱了荀况老先生。

　　荀况自然也是想不到还有大公子被皇帝陛下嫌弃形象不好，不准四处乱跑丢脸的宫中迷事，只觉得大公子体恤臣子为人着想性格柔善，果真是帝国的储君，便满口答应了下来。

　　“那老朽便多谢公子殿下了。”

　　扶苏走后，张良和颜路上前，就出行一事与荀况师叔展开了激烈的谈论。

　　荀况自是想要带着这两位实力不凡的师侄一起去，可他倒也不强求，只问这两位师侄有谁愿意与他同去。

　　颜路觉得师弟必须得去，毕竟出人头地是子房一直以来的心愿，可张良却是拒绝了，说有父亲弟弟在家，他不放心远游。

　　颜路却反驳说这是建功立业的大事，何为远游？

　　张良却还是坚持道父亲弟弟在咸阳，亲人相聚尚短，不愿远游为借口，最后还是荀况拿了主意，而颜路一切都听从师叔，便答应了自己随师叔一同前往。

　　“子房对大秦还是有心结。”张良走后，颜路如此感慨道。

　　荀况拿着书卷阅览，倒是对此不意外，“他自有思量，旁人如何能够决定他的选择。”

　　“我就是怕子房他难以想开，郁结在心。”

　　荀况百忙之中抬头看了一眼颜路，“你倒是很为你师弟着想，自己家中的那个叫田言的美娇娘可处理好了？子房他又不需要你的指手画脚。你有这闲功夫，在我这里伤春悲秋，不如还是帮师叔我好好整理案卷，以便早日编好《荀子》一书，不误大公子的事。”

　　“师叔莫要取笑我了，我只是担心师弟他……”

　　“没有可是，这解铃还须系铃人，心病还需心药医，人家的父亲都不曾着急，你一个师兄在这里着急做什么？而且也只是徒劳无功，浪费时间罢了。”荀况直接打断颜路的话头，命令颜路去整理书卷。

　　颜路不敢再多言，此事便按下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