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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出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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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
“咚咚咚!”
“臭老头!!”
“放我出去!不然我就把你这破王宫拆了!”
“啊啊啊啊!!”
统一历890年,为了消融述亚,东联合两国战后之间的隔阂,以及民众的呼声日益高涨,要求通商,述亚的皇帝,“好人王”霍尔二世,决定将自己的女儿托莉娅许配给东方联合的首领之子孙市,从而促进两国关系的友好化。
古门城上下洋溢着欢快的气氛,各家各户的门前都挂起了三色的彩带,寓意着三神对即将到来的婚礼的祝福。
而此时,婚礼的主角却被反锁在了自己的房间中。
……
“公主殿下她…还好吗?”华美长廊的尽头,负责王宫中午饭的年轻女佣担心地伫在木质浮雕房门前,本想透过锁眼窥探里面的情况,却被房间中突如其来一声吓得缩回了刚凑过去的头。
“别操心,我们公主殿下精神得很”,看到突然有人向自己搭话,守门的老女仆上上下下地把眼前这不过十五六岁的女仆打量了一番。看来还是个新来的女仆,不知道公主殿下的脾气。“等以后,有你受的了。”在心里轻叹一声,守门的老女仆温和地笑了笑说:“我在公主殿下身边服侍很多年了,公主殿下只是一时想不开而已。”
啪!咔嚓!房中传来木头断裂的声音,公主大概在摔凳子吧。
“想不开?公主殿下能有什么想不开的啊?”
“唉,这孩子就是不想嫁人罢了。”
听了这话,小女仆惊讶得手里的餐盘都要掉了,赶紧伸出手扶好快要脱离餐盘的杯子。
“为什么啊!孙市大人不是东方联合的下一任领袖么?而且长相也很俊朗啊,上次东联合派使者来求亲的时候,我就看到…”
“欸欸欸”,老女仆无奈扶额,打断犯花痴的小女仆,“公主从小就性子野,天天跟着骑士长和国王练剑,打猎。自由惯了,骑士长又总是护着她…”
“你们两个!干什么呢!”
来人是女仆长,看到下属们闲聊,便呵斥了起来。
两个女仆立马收敛起脸上的表情,吞下嘴中的话语,直挺挺地站好在一旁。
“公主殿下用过午饭了没有?”
“女仆长,房间里没动静好一会儿了,我…我觉得公主殿下睡午觉了,就没送饭进去…”
“噢?”被称为女仆长的女性狐疑地瞥了一眼木质房门上的龙形雕花把手,轻咳一声,把钥匙插进锁孔。
“我要进来了,公主殿下。”
无人回应。
猛的将门打开。
午时的阳光被窗外的树叶剪成斑驳的色块,撒在了房间中的皮草制地毯上,墙边的骑士铠甲呆呆地伫立着,本该握在手中的长剑却不见了踪影,家具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衣物散落一地,房间似乎刚刚经历过一场劫难,扬起的灰尘在空中乱舞着,似乎在嘲笑门口的人们。
房间里没有动静,也没有公主。
唯一在动的就是窗前随微风摆动的帘子。
窗户是开着的
“天哪!公主殿下不见了!”
“立即通知还在附近的近卫,公主殿下逃走了!”
“应该是往钟楼去了!还不会跑太远!”
“要上报国王陛下吗…”
……
述亚的首都古门,因其高耸入云且无比坚固的环状花岗岩城墙而闻名大陆。城墙如同三个圆环,一环套一环,将古门分成三个呈阶梯形的区域。最外环的是普通人民群众居住区,第二环内住的是贵族与富人,最内环是整个城市的最高点同时也是城市的最中心处,皇室禁地。皇宫与大钟楼以前后顺序坐落在此。因为皇城外高达将近数百米的巨型城墙,人们将这如同神迹的巨墙奉为圣物,皇城也被称为“圣城”。
皇宫后殿与大钟楼相连的青石屋脊上,一个小小的身影猫着腰,不缓不慢地朝着钟楼的外墙移动。
少女如同一只灵巧的黑猫,不断地在房脊上的瓦块间跳跃,高处的狂风与背上绑着的与身高不符的长剑对她似乎毫无影响,只是风吹散了她今早才被佣人们打理好的淡红色长发。少女索性解下发带,朝身后一丢,发带瞬间被风卷挟去了高处,在空中上下翻飞。将发丝撩至耳后,跃起,回身,翻转。少女继续她在屋脊上的“舞蹈”。
“偌大的皇宫,却连我也容不下么。”,她喃喃自语道,少女陡然止住脚步,仰头注视着那狂风中如精灵一般飞舞的发带,用力地呼吸高处夹杂着水雾的空气。
已经到达钟楼的外墙了。
“呼……”少女深吸一口气,接着用力收缩腹部,仿佛是要吐出体内压抑的气息。今天的天空布满了一层厚厚的积云,阳光偶尔从云间的缝隙间照射下来,风没有之前那么狂暴了,而是变成了轻柔的微风,少女直起身子,静静地感受着微风撩拨自己的长发,高空,一只鹰正在钟楼顶端的尖塔附近盘旋,当少女就要将目光转移到它身上时,鹰迅敏地射进了云层中,不见了踪影。
少女的目光顺着外墙一路望向钟楼直戳云巅的顶端,此时离下一次敲钟的时间已经不久了。
“要在白老头敲钟前爬进去了,不能让他发现我。”少女默默想着,伸出布满伤痕和老茧的手,摸上了钟楼外墙的石砖。在高处饱经风雨磨砺,石砖上也布满了风刻雨蚀的痕迹。少女小心翼翼地抽出背上的长剑,在手中掂量了一会,接着双手握上精致的剑柄,找好角度,接着双脚微微迈开,放低重心,将剑放至肩高,刃尖横指前方,对准钟楼外墙的石砖。
然后是猛然一击!
双手狠狠地把剑柄往前推,一记标准的直刺。
“锵!”
剑刃被石砖狠狠地弹开了,石砖迸出了火星子,剑身在石砖上留下了一道不浅的痕迹,而剑则被石砖给崩断了,只剩下一截匕首长度的断剑。这种剑本就是装饰用,并未开刃,刀身硬且脆,虽然从小就与刀剑为伴,手上尽是茧与伤,少女依旧被反震得虎口发麻。取下束着腰部的布带,右手反握着剩下短短的断剑,左手扯住布条,用嘴咬住另一头,将右手与断剑牢牢地绑在了一起,防止一会儿爬墙时松开手。
闭上双眼,额头贴上冰冷的石砖,头脑中冷静地回想曾经老师的教导。
“……以后我就是你的体术老师,在训练你之前,我得先教教你身为一个公主的基本功,如何‘跳舞’……”
“铮!”少女猛的发力,断剑的一截深深插入了石砖之间的缝隙。“凶猛如虎。”少女默念。
“……第一条,‘舞蹈’的发力,凶猛如虎……”
少女以断剑为支点,身体向上一跃,在空中快速地抽出匕首,在即将下落的瞬间,反手一插,断剑被精确地送进了更高处的缝隙。“精准如鹰。”
“……第二条,舞蹈的动作,牢记‘精准如鹰’……”
不断地重复着跳起,拔剑,插剑的动作。少女已经离钟楼的顶端的大钟不远了,她的额头上微微沁出了汗水,却并未感到力竭,全身反而开始因为激烈地运动而兴奋了起来。又一次将剑插入石砖之间“记住,迅捷如风。”
“……最重要的一条,迅捷如风,没有人能与风赛跑……”
…终于到顶层了,少女一个前翻,滚入了塔楼内,然后立马伏下身体,警惕地观察着四周,钟楼的顶端只由四根四方分立石柱支撑着,八面通风,其上巨大的拱形圆顶中央挂着一口巨大古钟。钟楼是全城居民用来校准时间的唯一工具,到了时间便会有人准时敲钟。
“看来,还没到敲钟的时间。”在大钟的阴影里匍匐了差不多一分钟,眼见四下无人,少女终于放心地站了起来,满意地笑了笑,解开右手上的布带,将断剑绑在腰间,大摇大摆地向通往钟塔底端的阶梯直直走去。头顶的天空中,一声尖锐的鹰唳划破长空。
“你忘了,我教过你‘静谧如影’吗?”
“!”
声音从头顶射来,少女汗毛瞬间竖起,手已经摸上剑柄,还来不及抬头……
“晚了!”一袭白袍从眼前一晃而过,少女有点慌了神,但还是将剑抽了出来,却忘了手中是一把断剑,猛然向身后一刺,却因为错估了剑身的长度,戳了个空。
“你忘了,‘冷静如水’。”白袍人轻易地避开了少女的刺击,白袍中伸出的手臂看似苍白瘦弱,却已经箍上了少女的脖子,另一只手在少女握住剑柄的手上一推,少女手中的剑“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少女没了武器,无奈之下用手肘往背后偷袭者的腰部捅去。
“以及,‘稳健如岩’。”手肘在攻击到对方的一瞬间就被一只粗糙,干枯但有力的大手握住了,那只手反手一扭,配合袭击者脚下猛然发力,还没反应过来,下一刻,少女便感到天地似乎调换了位置,身体好像飘了起来,接着是狠狠的着地,脸被按在了坚硬的石板上,双手则被锁住,动弹不得。
“唔唔唔…放开我!”
“哈哈哈哈哈,你的修行之路还很长啊,托莉娅。”白袍人制住托莉娅后,爽快地哈哈大笑起来,马上解除了对少女的禁锢,下一秒便扶着她从地上起来,还细心地拍了拍她身上的灰尘,眼中满是戏谑。
“白老头,你就会耍我!”
“哈哈哈,这可怨不得我,要怪就怪你的功夫不到家吧。”被称为白老头的人扯下了兜帽,一头充满光泽的银发梳至脑后,露出布满皱纹的额头,后脑勺绑了一个小小的发揪,锐利的双眼中笑意不减,伸手摸摸右脸上一道从太阳穴长至嘴角的疤痕:“你刚从窗户里蹿出来的时候我就看见你了”说着,指指天上那只盘旋的老鹰,老人那张消瘦的脸又笑得抖了起来,似乎脸上的褶子里都充满了笑意。
“喏,你的玩具,还你。”
没好气地接过老人手中的剑,恶狠狠地插入剑鞘中,听了白老头的这句话后,托莉娅气急败坏地指着白老头的鼻子说“你!你和我父王一个样!都是臭老头!!”两只琥珀色的眼睛中水汽氤氲,好像就快要哭出来了一样。
白老头“嗖”地举起双手,一脸无辜,完全没有长辈风范,无辜地嚷道:“哎哎哎,又不是我让你结婚的,小姑娘和我发什么火啊。”边说边轻轻拍着女孩的后背:“我劝你啊,还是乖乖就范吧,虽然这并非你个人意愿,谁要你是公主呢……”
“谁要当什么公主啊!”
托莉娅终于还是爆发了,并不是生白老头的气,只是这几天的不满,焦虑,被囚禁的愤怒,伤心一下被白老头的话点燃了。最后她还是忍住了眼泪,但眼眶还是红了一圈,嗦了嗦鼻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不说话了。
“唉……”老人只好转过身去,准时敲响了那口巨钟,接着回到托莉娅身边,和她一样,小心翼翼地盘起腿坐在了她身边。
“东方联合的继承人,孙云之子啊……”
一老一少就这么在钟声的余音中坐了许久。老人不知从哪摸出来一根烟枪,边观察着少女的神色,边悻悻地咂吧着烟枪。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托莉娅。
“白老。”
“怎么?”
“我要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