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期限同居者》条秀

7、第7章

　　周二，雨天依旧。

　　有了昨天的教训，特地起了个大早的梨奈已经收拾打理完毕，这会儿正在玄关换鞋子准备出门上班。

　　“这么早吗？”
　　从客厅里传来一个带着一丝困倦与沙哑的声音。
　　梨奈向身后望去，看见只穿了一条睡裤的赤井正光着脚站在那里，他抬起手臂整理着头发，看起来是刚起床的样子。不过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全貌，梨奈就慌张地转回了头。
　　再怎么说，一大早地就看见一个身材健硕的男人光着上身出现在面前，实在是有些营养过剩消化不良。她手忙脚乱地扣上鞋子，心里反复默念着自己已经是成年人了，一定要足够镇定。
　　但话又说回来，赤井这家伙也太不见外了，难道是天然？

　　正在她进行着这些思想斗争时，身后又传来一声清脆的按开打火机的声音。
　　“嘶，好冷。”
　　还有手掌和手臂摩擦的声音。

　　“一大早的就开始抽烟吗？”对这一行为深恶痛绝的梨奈皱着眉心，没能忍住地回过头问了一句。好在此时的赤井已经转了个身背向着她，让刚才的那种尴尬感消失了不少。
　　但他背后的线条也是如此恰到好处，使得她在视线进一步下移之前，还是不得不收回了目光。
　　“冷的话就把衣服好好穿上。”说完她站起身来，拿起手边的雨伞和鞋架上属于自己的那把钥匙，然后打开了门，“那么，我先出发了。”

　　当她正准备迈出一步时，却被赤井的话打断了：“外面的雨好像很大，这样子走去那么远的车站，没问题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刚起床的原因，在梨奈听来，这似乎是用着毫不关心的语气说了一句关心的话语，让人感觉稍微有些不自在。

　　“没问题。”
　　她笑着朝赤井挥了挥手，然后一个转身快速走到了门外，关上门，一气呵成。
　　要在犹豫之前就做出决定，她并不想过分依赖赤井。

　　奈何雨实在是太大了，才刚走了百来米的梨奈被迫停下了脚步，继续这么走到车站的话，鞋子和裤子都得湿透。
　　糟糕的是雨势也丝毫没有要变小的意思。
　　她拿出手机叫了辆出租车，虽然不情愿，但也只好这么做了。

　　到达公司的时间比预想中早了很多，梨奈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手里拿着在楼下便利店里买的面包，漫无目的地环视着空无一人的策划部。
　　这并不具备情感的建筑物，像一个容器般地承载着这三年间的所有回忆。
　　从初入职场的新人到新人口中的“前辈”，她在自身的成长过程中经历着身边人的来来往往，而最后自己也不可避免地成为了在他人经历中来来往往的那个人。

　　“人生就如流淌的河。”

　　一直这么想着的梨奈现在却觉得人的自身更像是河流中的一颗石子，在由无数人组成的长河中磕磕绊绊，时而前进，时而停歇，由此往复，最后迎来永恒的终止。
　　而现在，她想做的是那颗中途停下来的石子。

　　一直以来，梨奈都以极高的标准要求自己认真对待工作，事实上这也确实有着不错的效果。在同期的毕业生中她很快就脱颖而出，度过了新人期后也做出了不错的成果。但逐渐地，梨奈发现自己似乎陷入了一种困境：即使并非他人期望，她也总是习惯性地给自己施加很大的压力，就像是一种强迫症一般。
　　久而久之，工作也逐渐变成了一件夹杂着责任感和厌恶感的事情。
　　终于，在一次刚回到家就收到客户的修改意见时，她出现了过度呼吸的症状。

　　越是想要平复下来，越是想要控制住，胸口却越是不听使唤地起伏着，空气如无数根针来回往复于胸腔与喉咙之间，似乎永远也不会停下来。

　　或许是用掉了过多的力量去抑制这种症状，在这样的情况又出现了两三次后，梨奈发现曾经支撑着自己的那股力量也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

　　她开始变得懒散，仅靠着曾经的底子将就地完成工作，对得起公司，对得起客户，却唯独对不起自己的性格。于是，在这样的情况进一步恶化之前，梨奈选择了离职来调整自己的心态。
　　她并不否认自己的决定有些冲动，也不能证明自己的选择一定是正确的，但至少在此刻她对于自己的这个“假日”充满期待与信心。

　　而这样也就足够了。

　　事实上，在提出了离职之后，梨奈的心情也变得开阔了不少，就连那位总是自来熟地叫着“梨奈子”的花花小子田村君也看起来似乎顺眼了不少——
　　梨奈坐在转椅上转了个方位，正好看见他哼着歌走了进来。

　　“噢！梨奈子！”田村一惊一乍地走到她隔壁的工位坐下，“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梨奈看着这位比她小两岁的后辈，猜想他高中的时候也一定是那种格外调皮又话多的学生。
　　“你今天不也挺早的。”
　　田村抬起头看了一眼周围，这片办公区域目前还只零零散散地来了几个人，他朝着梨奈凑近了一些，压低了声音说着：“其实啊，我是坐赤井课长的车来的，还有营业部的高木一起。”
　　“欸？为什么？”梨奈惊讶地问道，音量也不由自主地提高了些。
　　“嘘！这不是重点！”田村继续低着头说道，“我和高木本来是在车站等公交车，然后课长正好开车路过，就说可以带我们一程，毕竟雨实在是太大了。”
　　“然后呢？”
　　田村的眼神像是突然捕捉到什么猎物般地亮了起来：“当时我坐在后座，竟然在座位上发现了一支眉笔，肯定是课长女朋友的。”
　　还没等他说完，梨奈的心里就咯噔了一下，虽然她并没有检查过自己的眉笔是不是少了一支，但她几乎可以确信赤井车上的那支99%就是她落下的。

　　“你确定你没有看错？可能只是一支普通的写字笔呢？”
　　“怎么可能，我的前女友用的就是那款，不可能看错的。”
　　一时语塞的梨奈竟然不知从何开始吐槽起，她愣了两秒钟后叹了一口气：“你这家伙谈恋爱真的有超过三个月的吗？”
　　“没~有~哦~”

　　梨奈送给了他一个看渣滓的眼神后，回过头开始想着得抽个时间从赤井的车上把眉笔拿回来，不然继续那么放着的话也许会造成更多的误会。
　　“不过啊，像他这样又高又帅气、年纪轻轻就当了课长的人来说，没有女朋友才奇怪吧。”

　　太可惜了，你们的倒霉课长可能因为常年嗜烟，并没有女朋友哦。
　　梨奈心想。

　　“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工作太忙没时间谈恋爱吧。我刚刚还在车上听到他说到公司后要先去一趟营业部，然后要和谁一起去见客户，欸，是谁来着……”

　　没错，就连周末也在工作的劳模课长哪里有时间谈恋……

　　“等一下？你刚刚说课长要和谁一起去见客户？”梨奈快速打断了自己的内心吐槽，转过头看着田村。
　　“对呀，不过我不记得是谁了，可能没听清。”

　　完了，如果赤井要开车出去的话，可能会被更多的人看见那支眉笔，解释起来也就更麻烦了。
　　想到这里，梨奈噌地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也就是说今天应该不用开早会吧？那我去楼下买酸奶了。”
　　还没等田村回应，她就头也不回地朝着营业部跑了过去。

　　“赤井先生的话，他刚刚在我这边拿了一些文件，现在应该已经去地下停车场了。”营业部的高木不好意思地挠着头，“白石小姐找他有什么急事吗？”
　　“没有没有，就是有些资料要给他。”
　　向高木道了谢后，她加快步子冲向了电梯。

　　电梯停在了负一楼，赤井一手拿着从营业部取来的文件，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了车钥匙，朝着自己停车的方位走去。
　　在离车子还有一段距离时，赤井就看见了站在停车场柱子后的梨奈。快步走上前后，赤井也绕到了柱子的一侧，“你在这里干什么？”
　　梨奈看起来十分紧张，她朝两侧看了看后，小声地讲出了把眉笔落在了车上的事情。

　　虽然赤井觉得她的担心并没有必要，但还是立刻打开车门探进了车内。很快他就看见了那支眉笔，正打算伸手去拿时，却突然被梨奈从后面推了一把。
　　“不好，我看见了上野的车。”

　　还没搞清楚状况的赤井就那么被梨奈按着手臂推进了车里，然后她自己也钻进了后座，紧接着关上车门猫着腰躲在驾驶座的背后。

　　“失礼了，课长。”

　　赤井配合着她的样子弓起上身，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车外，只见从停在对面的车上下来了一名男性，没看错的话，正是自己的部下上野。

　　梨奈的心思实在是过于好懂，赤井也不再多问。
　　直到上野走出视线之后，他才将手中的眉笔递了出去：“也不用露出那么紧张的表情吧。”

　　“课长，你知道传闻有多么致命吗？”
　　她正准备接过眉笔时，赤井的手机却震动了起来。
　　就在那一瞬间，梨奈也突然恢复了刚才猫着腰的动作，她进一步压低了声音问道：“为什么安藤课长会在那里？他不是升职调走了吗？”

　　赤井随即亮出了他的手机屏幕，来电显示正是安藤，也就是上午要带他一起去见客户的同行者、上一任策划部课长。

　　如果说刚才被看见了的话还能解释为是在停车场偶尔碰到了，但眼下这种两个人一起坐在后座的情况似乎怎么解释都有些说不清了。
　　虽然赤井很快就想到了支开他的方法，但一看到梨奈这副惊吓的样子，自己也莫名地跟着产生了些许的紧张感。
　　就像是在公寓里产生的那种不协调感一般。

　　“不好意思，我还在拿文件，安藤先生可以先去一楼的便利店买个早餐等一下我吗？我等下直接把车开到办公楼外面。”
　　如他所料，安藤也很快就离开了。

　　“感觉我的心率都要翻倍了。”
　　安藤消失在视线中后，松了一口气的梨奈靠在了后背上，“感觉简直就像是在犯罪一样。”

　　“那我岂不是共犯者？”赤井摸出了一根烟，紧接着又在口袋里寻找着打火机。

　　“没错，”梨奈坐起身来，侧过脑袋看着他，“所以，为了共犯者的健康着想，这里禁止吸烟。”
　　说着她摊开了一只手掌，放在了赤井的面前：“没收。”

　　赤井也停下了搜寻打火机的动作，他笑了笑，从唇边取下了那支烟，但并没有直接交给梨奈。
　　“虽然，我从一开始就想说了，你为什么不直接打个电话提醒我呢？”

　　车里的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梨奈愣了半天后回答道：“我好像把手机忘在工位了。”

　　“哦呀？我可没有这么笨的共犯者。”
　　赤井意味深长地说着，将拿着烟的手覆在了她伸出的手掌之上。

　　有东西落在了手心。

　　梨奈低头，只见躺在她手里的并不是香烟，而是那支眉笔。

　　“所以，没收不成立。”
　　“赤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