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及》钟子离

17、17

　　国庆七天长假，江离在第一天就去了乡下奶奶家。奶奶很久没有见过江离了，热情似火，翻箱倒柜地恨不得把家里所有的好吃的都塞给江离。

　　午饭后，江离拿着个西红柿出门小逛。
　　乡下流水潺潺，蛙鸣鸟叫，树叶被微风的吹拂拍打在脸上，有很多柳絮落到身上，江离也不觉得烦。

　　她站在树下折树枝，看蚂蚁搬家，只觉惬意又舒适。江离在这种贴近自然的地方很容易感到快乐，她很喜欢这种慢节奏的生活，所以也并不觉得无聊。

　　邻居家的小孩儿蹲在在树底下写写画画，江离好奇地走到她身边，问她：“在干嘛呢？”
　　小孩儿瞧见是江离，有些羞涩地打招呼：“姐姐好。”

　　“你好。江离把手里的西红柿给她。”
　　女孩儿摇摇头：“姐姐吃吧。”
　　江离蹲在女孩儿身边，咬了口西红柿和她闲聊：“你是不是天天都能吃到这样绿色的食物，比如这个西红柿。”
　　“夏天能。”
　　江离点点头：“真好。”

　　“姐姐，城里好吗？”
　　“城里啊”，江离抬头看向天空，想了想说，“城里挺好的，但还是乡下更好。”
　　“为什么？大人们都说城里更好。”
　　江离反问她：“你自己觉得呢？”
　　“我也觉得城里好，我想考城里的高中。”
　　江离对她笑笑：“好啊，城里的高中好多呢。”
　　女孩儿看着江离，眼睛里盛满了星星：“姐姐，高中好吗？”
　　“好”，江离点点头，“特别好。”
　　江离忽然想到了他。他在干嘛呢？

　　江离的目光望着远处，有些出神。总是好像看见了他的一双桃花眼，总是好像听见了他喉咙里的发出的细碎笑声，总是好像闻见了他身上自带的好闻的清新味道。

　　“姐姐。”女孩儿的声音将江离拉回现实。
　　“嗯。”
　　女孩儿看样子有些犹豫，像是不好意思开口。江离付诸一笑，问她：“想说什么？”
　　“姐姐，有没有人说过你很特别。”
　　江离有些微微的诧异：“特别？”

　　真的第一次听过这样的评价，从来都是最普通的学生，从来没有人说过我特别。
　　江离摇摇头。

　　女孩儿继续说，声音带着肯定：“你真的很特别，感觉你身上有种力量。”
　　“力量？”
　　“对，特别安静，特别从容……我说不上来，但感觉就是和别人不同，好像是一种安静的力量，很特殊，很让人着迷。”
　　真会说话！

　　江离又笑了，这次不是刻意为之，而是真的在笑：“谢谢你啊，第一次有人这样夸我呢。”
　　特别，这个常见词汇，江离平常总是用作副词的词语，今天终于感受到了它作形容词的魅力。
　　很特别。

　　——

　　国庆放了七天假，江离在奶奶家待了五天。在第六天的时候，江离回到了城市里。李真知道后，约她出来逛街，江离觉得闲着也是闲着，就答应了。

　　这天下午，李真和江离闲逛了好几个大商场。李真这个可爱的软妹实际上就是个典型的小公主，酷爱洋娃娃，酷爱裙子，酷爱逛街……

　　两个人在逛了两个小时之后，江离终于受不住了：“大小姐，咱今天就到这儿吧，奴婢我真是不行了。”
　　李真笑骂她：“你怎么这么完蛋！小心我给你吃板子。”
　　江离喘着粗气回应：“只要此刻停止前进，你找我容嬷嬷扎我针儿都行。”
　　“......”

　　两个人随意找了一家奶茶店，点了两杯大筒奶茶，边喝边休息。江离真是累到了，坐在椅子上半天也没缓过劲儿来。
　　李真则意犹未尽，翻开刚刚买的一大包东西，逐个地欣赏。

　　江离吸吮着奶茶指向她手中的钥匙扣：“刚才太累了没顾得上问你，你什么时候喜欢简约风格的东西了？”
　　李真微微一笑，脸色有些泛红：“不是给我自己买的。”
　　“那是给谁啊？”
　　这话一出，李真脸色顿时红得跟烂番茄一样，耳醇像是能滴血。

　　江离完全不明白她为什么会产生这么奇怪的反应：“你脸怎么这么红？”
　　李真撒娇般的语气说：“哎呀，人家害羞嘛！”
　　啊？害羞？我又没怎么地你，你害羞个什么劲儿啊！

　　李真看看江离完全懵掉的脸，开口解释：我给宋别买的。
　　“啊？”
　　“你真的是累着了，人都变得迟钝了是不是？”
　　“啊”，江离终于反应过来了，“你俩？”
　　话没全说完，但李真已经了然，她羞涩地点点头。
　　江离睁大眼睛看着她，感叹道：“天哪，这个国庆，我不在的这个国庆，你们进展也太迅速啦！”
　　李真一副小女生的姿态：“还好啦，主要也是彼此喜欢很久啦。”
　　真真是恋爱中的人呢，语气中是藏不住的幸福和甜蜜。
　　羡慕啊！

　　江离好奇地问李真：“宋别和你告白的吗？他怎么说的？”
　　李真扭捏着回答：“就那天晚上，和周征他们吃完饭之后，宋别和我说他喜欢我很久了，想要跟我在一起，还说他是认真的…”

　　但江离却get到另外一个点，和周征他们吃饭。
　　他们是谁？还有谁在？

　　江离的脑海里隐隐出现了一个名字，心中有些惴惴不安。她最后还是问出口：“和周征他们，他们是谁？”
　　“好多人呢，有张泽、褚良良、林斯迈…”
　　果然有她。

　　江离按捺着泛酸的情绪，假装若无其事地问：“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他们排练，我们没事儿去玩，正好周征也在，我们就一起吃了个饭。”
　　正好？真的是正好吗？

　　李真看着脸色明显苍白了一个度的江离。她问她，语气有些严肃：“江离，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周征？”
　　你看出来了？！

　　江离顿时愣怔住了，像是秘密被人戳破一样，不知所措。好半天她才回过神来否认：“说什么呢？怎么可能啊？”然后她佯装无事，喝了口奶茶来压惊。

　　李真却不肯就此放过她：“江离，我说真的呢，你别骗我了。跟你说实话吧，褚良良这几天对周征特别殷勤，吃饭故意挨着他坐，排练完下台还老是凑在周征身边。她虽然没说什么，但这什么意思明眼人早都看出来了。”
　　江离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苍白的像一张白纸。

　　“跟我说实话，你到底喜不喜欢周征？”
　　江离如鲠在喉，说不出话来。她的眼睫毛不可控制地一直在抖动，抖动，身子却仿佛僵住了一般，做不出任何动作。
　　死一样的沉寂，在叽叽喳喳的奶茶店里，沉默的两个人像是两个异类。

　　许久许久之后，江离终于开口：“可是他不喜欢我。”
　　“他不喜欢我，我就不会说出来。”
　　李真叹了口气，说：“你真的是遇到了个强悍的对手。”
　　强悍的对手……

　　江离张了张嘴，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在问：“周征喜欢褚良良吗？”
　　“不知道。但周征对褚良良的态度一直都是淡淡的，我感觉应该是不喜欢。”
　　不喜欢就好。

　　江离在心里偷偷松了一口气，仍是在问：“他俩挺熟的吧？”
　　李真叹息般地说：“这两天褚良良总是追在周征屁股后，不熟都给混熟了，李真看着江离的神色，安慰她道，不过你不用太紧张，周征她没那意思，你还有机会。”
　　江离突然叫她：“李真。”
　　“嗯，怎么了？”
　　江离一字一句，缓缓说出口：“如果是我一厢情愿的话，那就不叫机会。”

　　十月初的秋天依然很炎热，下午五点钟的太阳高高挂在天空，还不能叫做落日。江离沿着金黄的光线看向窗外，马路上的行人络绎不绝，因塞满了人的街道略有些拥挤。外边吵吵闹闹的声音从窗户传进来，和店里的喧嚣声融为一体，感觉好像是整个世界都在说话。

　　可江离此刻的心里，却很空很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