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孤帆远

1、毕业啦

　　英语考完的时候，钟声打破了长久维持的宁静，老师收完了试卷，组织同学离开考场，周围逐渐变得热闹，有选错答案的懊恼，也有蒙对答案的喜悦。赵友明挤过拥挤的人群，在操场的旗杆处，张光齐正在那儿等着他，他故意绕到张光齐的背后，猝不及防地抱住他，张光齐似乎也是早有预料，双手熟练地掰开赵友明的紧合的双掌，灵活地转过身子，把赵友明紧紧地拥入怀里。
　　“哈哈哈，小明同学，你以后吓人能不能换个方法啊。”张光齐打趣道，搂着赵友明的手却迟迟不肯放开。
　　“咳咳，公众场合注意形象哈，您俩还要搂多久呀？”旁边传来打趣的声音，不用去看，都知道老汪那一帮也考完了，两人这才算是依依不舍地分了开来，老汪全名叫做汪正浩，在A班中算得上是张光齐和赵友明的死党，也是唯一一个知道他们俩关系的人，嘴损，总是不放过开别人玩笑的机会。
　　老汪在班中吃得很开，老师的第一消息，都得从他口中先说出来，这不，这家伙又带来了班主任的话，
　　“晚上七点，大家准时在京华酒店集合哈，咱们的老班请客啦！”
　　老班就是班主任，个子不高，嗓门却不小，每次上课都能够把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睡觉的同学给震起来，那才善罢甘休，不过老班平时铁公鸡一个，好不容易请回客，大家自然是激动万分，男生们商量晚上怎么灌醉老班，女生们讨论穿什么衣服去赴宴，一群人走着走着就出了校门，今年四中恰好被选为高考的考点，回过头一望，可以看见诺大的校园，考生离开了，大路上也就只有熙熙攘攘的人来来往往，天边被晕染成昏黄的画卷，与前些日子晚自习前的天空并无不同，只是再回首，这样的少年锦时，却不知要怀念到多少年后。
　　晚上，京华酒店。
　　大包间里圆满了一张大圆桌，老班在男生们的劝酒下，脸色已显潮红，大家开心之余，也有几人在默默地发呆，桌上有人把酒言欢，平时玩得好的也在计划着假期的计划，热闹中，离别的伤感被稀释得格外的清淡，就好像是一杯烈酒，到了嘴边，却被张光齐换成了一杯淡淡的清茶。
　　“ 张光齐，我就喝个酒，你这也不让，那也不让，那你要我干嘛。”在被迫拒绝好几位同学的邀请后，赵友明忍不住发了话。
　　“乖乖坐着，去厕所叫我。”张光齐抿了一口酒，嫌弃地皱了眉头，并补充道：“小孩子，少喝一点酒。”
　　找不到反驳的话，赵友明也只能作罢，坐在位置上，眼睛注视着桌上的菜，当有自己喜欢的菜色转过来，就夹上一筷子，往嘴里扒拉一口饭，全然无视了旁边正在观察自己的一米八大高个。
　　张光齐看着自家的小家伙，一口一口吃饭的样子，乖巧到了极点，很难不叫人想要有上去捏一捏的冲动，眼神里面，也是装不住的宠溺，少一点怕看不出，多一点怕是要叫全桌的人羡煞，不多不少的爱，让彼此感受到，便已足矣。
　　“张光齐，你咋一直盯着人家赵友明看呢·？”酒过三巡，老班也算是有些醉了，人醉了，话就难免多了起来，看着眼前两个班里面的前二，也是老班和别的班主任炫耀的资本，话也就更多了，“你们啊，天天都腻歪在一起，我就想啊，这俩孩子可得劲，总聚在一块学习，看来我这眼光没错啊!”说完，还凑了上来，问了一句，“考得咋样？有信心吗？”
　　两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又一齐撞向老班那期待的眼神，什么话也没说，笑了笑，点了点头，老班也是明白了其中的含义，如释重负地大笑起来，就要干杯，张光齐正抬起手想阻止，却被赵友明冷不丁地掐了一下，这一次赵友明总算是成功地举起了酒杯，张光齐看着自家的小家伙，眼里写满了无可奈何，也举起了酒杯，其他同学也举起了酒杯，不管是不是酒，大家都一饮而尽，仿佛是一场重大的仪式，觥筹交错间，就能够体面地向过往的种种郑重地说了一句再见。
　　老班想着大家都才是学生，都阻拦着不让多喝，结果自己却喝了不少，所以在饭局结束的时候，整桌人只有老班醉得分不清楚左右，大家就联系了师母，这才将老班送回去，剩下的同学成群就回了家，一批批人走过，转眼就剩下了赵友明，张光齐和老汪三人，老汪家离酒店不远，于是就决定先把老汪给送回去，三人走在林荫小路上，老汪止不住问：“你俩，准备去哪儿读大学啊？”
　　赵友明在思考，旁边的张光齐耳朵都竖了起来，捕捉着周围的声音，好像是在等一个结果，过了许久，赵友明总算想出了结果，说：“北京。”
　　张光齐笑了笑，并说道：“我也是。”
　　老汪看着这俩人，忍不住笑了起来，还忍不住嘲笑张光奇，“不是，齐哥，你看看你那样儿，一直惦记着我明哥，像那种猥琐的跟踪狂哈哈哈。”
　　“臭小子，我看你是欠收拾。”张光齐撸起袖子，一副随时准备干架的姿势，他追，老汪躲，赵友明也得跟上这两人，三人在路上你追我赶，没过多久，就到了老汪家楼下，老汪跑上楼梯，张光齐也就懒得追了，还不忘叫嚣道：“家伙，看我下次追到你你就完了。”
　　楼道里的声控灯都亮了，传来老汪的声音，“那也等到下次吧，再见您二位”。
　　张光齐回过头无奈可怜兮兮地看着赵友明，却遭到对方的嫌弃，“还看啥呀，走吧。”
　　两人又走在大道上，走了百来步，后面又传来老汪的声音，
　　“您二位！”
　　“咋地啦？”
　　“要好好的！”喊完，老汪又转身跑进了楼道。
　　两人对视一眼，满脸都是藏不住的笑意，又继续走在月光如水的夜里。
　　“我们走慢一点吧。”
　　“好啊，反正还很久。”
　　“什么很久啊？”
　　“今晚的时间还剩很久，我们可以慢慢走。”

　　爱你的时间还很长，所以我们可以慢慢地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