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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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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慈可以下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自己的小师妹。
忍冬说,她把自己关在了房里,任谁去敲门都不开。要不是放在房外的饭菜有动过的痕迹,说明赤芍没有想不开,忍冬和唐艾早就强行闯进去了。
“师妹,你在里面吗?”门外,山慈轻敲房门试探问道。
里面的人静默了好一会,终于出声:“......是大师兄吗?”
“是我。”
“师兄,你身体没事了?”
“已经无碍了。”
“......你骗人,我听其他师兄说了,大师兄你以后再也不能动武了。”
山慈轻笑一声:“小傻瓜,我是医者,不是侠士。不能动武也没什么。”
“......真的没事?”
“师兄什么时候骗过你。真要不信,不如出来亲自检查一下师兄有没有事?”
“......不了,师兄这样说,应该是无大碍了。现在的我已经没有脸出来见你们了。”
里头的声音显而易闻的低落下来,山慈知道她现在已经陷入死结,他只能温声安慰她:“谷里没有人认为这件事是你的错,要错也是错在魔教那群人,我们不要把别人的错揽到自己身上,好吗?”
“.......师兄,我没有办法原谅我自己。如果不是我,他们根本不可能闯进谷里,那样师兄们就不会殒命,大师兄你就不会重伤,父亲就不会断去左臂,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你们了。”
“师妹,你不要这样想,你......”
“师兄,让我一个人静静吧。”
山慈默然,赤芍现在心理状态不对,他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在里面。
盯着门缝半晌,他还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索性释然:“好,师兄不吵你。师兄就在门口,有什么事叫师兄一声。”
说完,他踏下一格台阶,掀袍坐下。他的想法很简单,他想离她近一些。她不需要他时,他安静陪伴,她需要他时,他可以第一个出现。
山慈刚刚病愈,其实需要静养。
但他始终放心不下赤芍。师妹是他看着长大的,他比任何一个人都了解她。这种时候放着她一个人不管,很可能会出事。
新谷与旧药王谷相比,夜里气温要更低些。凉风吹过,山慈喉咙发痒,他忍不住压低声音轻咳两下。
可在静夜里,这两声轻咳显得无比清晰。
“吱呀——”紧闭了一个月的房门,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打开。
赤芍缓步上前,不知是不是夜风的原因,她的声音听着比往日里冷了三分:“师兄,回去吧,你重伤初愈,不宜受凉。你放心吧,我没事。”说着,她将手中的毯子递给了山慈。
山慈仔细看她,娇美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笑意,有的是从未见过的清冷。
他心惊,这可不是没事的样子。
“师兄,回去吧。”赤芍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将毛毯递给他后,转身离去。
那道房门再一次紧紧闭上。
山慈看着手中还残留着她的余温的毛毯,他像是明白了什么,笑容苦涩。
第二日,赤芍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她的母亲抱着她默默流泪,她的父亲用仅剩的那只手揉揉她的脑袋,师兄弟们簇拥上去安慰她不要难过。
正如山慈所说,谷里没有一个人认为这是她的错。
感受着时隔一个月的关怀,赤芍笑得浅淡。
她来到了死去的师兄弟们的衣冠冢,郑重地为他们每人磕了三个头、上了三炷香。
后来,众人发觉了小师妹的不同,她变得沉稳冷静,不再活泼爱闹。
旧时的她爱笑,脸上总是一副明媚的表情,只要她一出现,周围必定是欢声笑语。如今的她脸上再无半分笑意。
再后来,众人发现大师兄也变了,他变得爱笑爱闹,不再稳重温柔。旧时他以兄长的姿态包容他人,如今他以不谙世事的憨厚模样,让别人包容他。
小师妹不再往外跑,她常年居于谷中,一心炼药习武。她的毒原用于救人,后来,她的毒开始用于杀人。
大师兄不再常年待在谷中,他带着徒弟,一年四季在谷外乱跑。他游山玩水,偶遇病人便出手相助,自此江湖上多了一名游医。
为了惩罚自己,赤芍硬逼自己断绝情爱,活成了苦行僧的模样。
为了让所爱之人不忘记自己原本的模样,山慈脑中描绘着她原先的模样,活成了她。
谷内的所有人对他们两个的变化心知肚明,却没人说什么,仿佛这就是他们原本的模样。
药王谷已毁,谷中弟子死伤惨重,为了保护余下的弟子,忍冬对外宣告药王谷百草已毁,并将药王谷改名“清风谷”,下令封谷。
除了还在谷外的山慈,谷内弟子无一不遵从封谷令。
再后来,白初道、林倾城二人从歹人手下救下山慈和桉叶,并将他们送到清风谷外。山慈回谷后再次往外跑,忍冬“无奈”,派赤芍紧跟山慈保护他。
于是三人结伴游历江湖,至今已有十八年。
药王谷大劫,如今已过二十年。重遇旧人,昔日一切仿佛发生在昨日。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当初的大师兄和小师妹好像回来了。
“呦~这不是莫明的那个小情人嘛~都找到这儿来了,莫明,看来人家真的对你用情至深呢~”看着眼前的两人,昔日的圣女慕克妲一阵娇笑。
莫明没有答她的话,他看着面前这熟悉的面容,神情复杂。
为了魔教、为了圣女,他手上染血无数。二十年,他以为他会忘记药王谷的那件事。
可他错了,她的面容一直在他心底。有时午夜梦回时分,他想起的不是圣女或者任务,而是当时那个满心相信他、爱慕他的小女孩。
人都是这样,失去的时候知道后悔,拥有的时候却不知道珍惜。
方才见赤芍红着眼想杀了他,他心里居然有一丝窃喜,这是不是说明她也没有忘记他呢?
“莫明~怎么不理人家~你不会是对她旧情未灭吧?”慕克妲指尖轻点他的脸颊,语气埋怨。
无奈抓下她的手,莫明叹道:“别闹了,右护法。”
右护法?山慈望着面前两人若有所思。
听闻五年前魔教换了教主,慕克妲是上一任圣女,理应是下一任教主,可莫明叫她“右护法”。
山慈勾了勾嘴角,面带嘲意:“右护法?我记得二十年前光临我们清风谷的还是‘圣女’和‘少护法’。怎么二十年过去,你们不升反降了。”
“闭嘴——”慕克妲神色剧变,原本带着媚意的眉眼染上怒色,“带这么点人来闯我魔教,我看你们是找死。拿下他们,生死不论——”
莫明突然开口:“等等,活捉那两个医师,别伤了人。”
闻言慕克妲发狠地扯住莫明的前襟,眼中隐有癫狂之意:“怎么,你心疼了?”说完她一把咬上莫明的唇。
莫明眼中隐有心疼和放纵,更多的是无奈。
他让她咬着自己,等她尝到血腥味后自己退开,他才缓缓道:“我们需要留下活口,而且他俩是药王谷的人,留着有用。”
他压下心虚与慕克妲直视。慕克妲确定他没有别的意思,抓住他前襟的手改为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胸前蹭了蹭:“你别骗我,我现在只有你了。”
敛下眸中复杂的情绪,莫明只是拍了拍她的背,没有开口。
身后黑压压的人群听令上前,将六人围住。
人数上的绝对劣势让四人心中压力倍增,他们深知今日是凶多吉少了。但无论如何他们都不能让两位医师出事。如今他们能做的只有坚持,坚持到教外的增援赶来,然后让他们护着两位医师逃出去。
转过头看向身旁的兄弟,四人故作轻松地与对方碰了碰拳头,一切尽在无言之中。
“两位医师,请保护好自己。”
低声叮嘱过山慈和赤芍后,四人深吸一口气,踏出一步,将两位医师护在身后,准备死守到底。
“嗯,你们也小心。”
山慈和赤芍都看出了四人心中的死志,面上一片动容。
观梓四人可谓是跟他们两人毫无关系,可如今他们却愿意以命相护。这份动容让两人一时忘记对面的是自己必杀的仇人,如今的两人心底只有一个信念,他们要一起活下去。
山慈下意识地往前一步,将赤芍挡在身后。虽然如今他不能动武,但多年的习性还是让他遇到危险下意识挡在师妹身前。
“锵——”最右侧的观时已和敌人兵刃相交,这仿佛是开战的信号。魔教众人顿时蜂拥而上,企图耗死挡在最前面的四人。
眼看人群向自己逼近,四人不慌不忙,亮出自己的兵器,欺身上前。四人杀入人群中,将魔教众人冲散,一人负责一部分。
虽然四人分散开来,却始终维持着扇形状和两位医师保持一定距离,方便遇到情况第一时间上前救援。
赤芍手握银针,眼观四路,看到哪边呈弱势便飞针相助。她的针上淬了毒,中者必死。
身为观雨阁的杀手,观梓等人虽然能以一敌十,但耐不住魔教人太多。他们放出的信号不仅提醒了魔教外的兄弟,也惊醒了魔教内的其他人。此刻魔教内部的增援源源不断地赶来。
魔教的两大护法、八大堂主都已经到场。好在魔教这群高层人员只是在观望,没有参战,否则观梓四人一定撑不住。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倒在他们脚边的人不在少数,但他们也开始出现疲态。观梓和观驰身中数刀,观时和观铭已是摇摇欲坠。
“啊——”惨叫声从魔教众人后方响起,一众黑影飞檐走壁从天而降,杀入最前方的人群中,帮观梓等人减轻了负担。
是留在魔教外的其他人,他们直接翻墙越壁向信号发出的方向赶来,这才用最短的时间赶到。
幸好观梓这边动静闹得太大,魔教增援的注意力都在这边,没有人注意到观雨阁的增援。
“快,保护两位医师撤离,其他人,死守——”观梓忍痛压低声音,朝着身边的兄弟轻声道。
旁边那人点头,连忙向下吩咐人带山慈和赤芍先走。
两道黑影猫着腰溜到山慈和赤芍身边:“两位医师,请跟我们来。”
一片混乱中,一道清越的声音响起:“你们在做什么?”
声音不大,却能让所有人听清。在场有不少人都杀红了眼,听到这个声音,却奇异地恢复了清明。
魔教众人顿了顿,马上反应过来这是他们教主的声音,毫不犹豫地跪下,齐声高喊:“恭迎教主——”
慕克妲和莫明也跪下了,只是不同于其他教众眼中的狂热,莫明眼底是一片淡漠,而慕克妲眼底却是令人战栗的怨恨。
魔教众人跪倒后,站着的观雨阁众人便格外显眼。这也正好帮他们看清了来人。
最前方的是一个高瘦的少年,少年相貌清秀,唇色较深,黑曜石般的眸中带着疑惑。他身穿深紫色的长袍,只是胸前微开,外袍松垮,腰带似乎摇摇欲坠,一看便是已经睡下被强行吵醒过来查看情况的。
少年身后跟着四位老者,观雨阁众人知晓,这应该便是魔教的教主以及四大长老了。
但看到这群人出现时,观雨阁众人免不得眼前一亮。不为其他,就为少年手臂上坐着的少女。
少女刚睡醒的模样,长发披散在身后垂至腰间,身上裹着厚厚的大衣将她全身挡得严严实实。她像孩子一样被少年抱在怀里,坐在他的手臂上,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眨啊眨,瞧着面前的情况。
看到她,观雨阁众人心中燃起了希望。
少年扫视全场,重问了一次:“你们在做什么?”
一众人中,明显是以观梓为首。观梓咽下喉中的血腥味,躬身作揖:“敢问阁下可是魔教教主司徽夏。”
司徽夏颔首:“是我。你们是谁?为什么夜闯我魔教?”
不像江湖中那般残暴冷血,司徽夏对待这群外来客的态度勉强算得上是友好。
“我们来自观雨阁。”观梓如实回答。
赤芍皱眉,她不懂为什么观梓要自报家门,这样很容易给那三个孩子带来麻烦。山慈捏了捏她的手让她放心,他知道观梓做事不会无的放矢。
果然,少女略带惊喜的声音响起:“观雨阁?!你们是无名派来的吗?”
“正是。能在这里见到圣女,是我等大幸。”
观梓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圣女会出现在这里,也不确定她会帮己方到什么程度,但看在宫主的面子上,她应该不会为难两位医师。
没错,少女正是白倾雨的新晋好友——五毒教圣女朵玛尔。
司徽夏看朵玛尔认识这群人,索性不开口让她去说。
“你们怎么到这儿来了?”
“宫主制药需要一种名为‘雾苁花’的药草,我等前来为她寻药。”
慕克妲嘲讽道:“寻药?可笑,都寻到魔教内部来了?你当魔教是你家?”
“请诸位喜怒,我等听闻魔教中人不喜与外人接触。如果我等正常登门,别说借药草,恐怕连教主面都见不到。可这味药草于我们宫主而言至关重要,迫不得已出此下策,还请各位海涵。”
魔教众人面面相觑。开什么玩笑,随便跑到别人家中偷东西,还叫别人海涵,这是正常人做的事吗?
司徽夏身后一位长老开口骂出了众人的心声:“简直荒谬!”
观梓闭嘴不敢出声,这种事说出来他也不好意思。
“唉——”朵玛尔可爱地叹了一口气,她伸手扯了扯司徽夏的外袍,“徽夏,这次就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他们好不好?”
司徽夏含笑看向朵玛尔,毫无原则地答应了:“好。”
“教主——”众人急急叫他,‘三思’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司徽夏冷着脸,一个眼神扫过来:“有意见?”
“没...没有,教主英明。”
一旁的慕克妲气得牙都要咬碎了。这种人、这种人他怎么配当教主!
“没意见就都散了吧。至于你们——”司徽夏左右看了看,看到了莫明,“左护法,你带他们到西院休息一晚吧。”
“这么晚了,你们在教内随便乱走不安全,跟着左护法去休息吧。”说完,司徽夏便不理会众人,抱着朵玛尔转身离开。
看到司徽夏的动作,魔教众人齐声道:“恭送教主——”
临走时,朵玛尔对着观梓一群人眨了眨右眼,一副调皮模样。
危机解除,众人在心底松了一口气。
“诸位,跟我来吧。”莫明起身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慕克妲冲上去还想揍人,被莫明一把拦住:“别闹了,快回去休息吧。”
慕克妲抬手扇了莫明一巴掌,“啪”一声响彻全场。
莫明的头被她扇得偏向一边,他却像是不知痛那样面无表情,又像是习以为常那般,继续哄她:“夜深了,回去休息吧。”
慕克妲狠狠瞪他一眼,“哼”一声跑远了。
莫明下意识去看赤芍,赤芍平静地与他对视,连她自己都吃惊,面对莫明她居然能这么冷静。
赤芍的左手被山慈牵着,望向他的眼中毫无波澜,莫明轻叹,再次对众人作出“请”的手势。
没了针锋相对的气势,观雨阁一众收起了兵器,一副和善至极的模样。
观梓礼貌抱拳:“有劳左护法了。”
两方人马都没有料想到今晚会发展成这样,一刻钟前双方还打得你死我活,一刻钟后观梓他们就在魔教住下了。
西院是魔教普通教徒居住的院落之一,现在已没有人住了,更准确的说是没有人敢住了。因为现任教主司徽夏,在成为教主之前就住在西院。
是的,现任教主司徽夏在成为教主前并不是像护法、堂主之类的高级教徒,而是最底层的普通教徒。
但因为这里是司徽夏之前住过的院子,所以即使没人住,每天也会有人清理。即使过了五年,这里依旧干净如初。
“就是这里了,诸位好好休息吧,”莫明将观梓他们带到西院的外院就准备离开了,可走了没两步,他停住,开口说道,“你今天,很好看。”
留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莫明加快脚步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众人也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赤芍一路上都被山慈揽在怀里挡住视线,直到此刻才重新看到这个昔日的仇人。她冷冷地扫了他的背影一眼,嫌恶地开口:“恶心。”
山慈还牵着赤芍的手,他拍了拍赤芍的手背以示安慰。赤芍向他笑笑表示自己没事。
安排了人检查周围还有守夜后,观梓四人终于坚持不住,失血过多晕了过去。山慈和赤芍两人连忙上前给他们诊治。
“还有谁受伤,由重到轻一字排好。”好不容易给观时包扎好,山慈抽空朝其他人喊了一声。
观雨阁此行一众来了二十人,虽然此次重伤者只有四人,但今晚观雨阁一行注定休息不好了。
忙活了大半夜,将重伤者的四人全部处理好,只剩下一些轻伤的人。山慈拿过赤芍手中的东西,让她赶快去休息,剩下的他来做。
赤芍安静了一会,没说什么,乖乖起身走了。她没有按山慈所说去休息,而是坐在院中的假山上吹风。
自重见慕克妲和莫明两人,并从两人手中活下来后,赤芍感觉心里轻松了许多,就像是心里原本有一块大石,如今这块大石被打散成灰,随风化尘了。
她依旧想杀了他们,却不会再像之前那般失了冷静。
深夜静坐,她脑中不自觉地回放着这二十年多来的种种。
不知过了多久,她隐约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山慈。看样子应该是刚刚忙完。现在的他应该疲惫至极,急需休息。
但赤芍有话想对他说,她觉得过了今晚,这些话她可能就说不出口了。
权衡再三,赤芍还是叫住了他:“师兄——”
那人影停住,转身朝假山这边走来。月光倾泻照在那人的脸庞上,果然是山慈:“师妹,你怎么还没睡?”
赤芍从假山上跃下,拉过山慈的手,漫无目的地朝旁边走:“我有话想对你说。”
山慈一愣,心底有种猜想,却不敢确定:“好,你说。”
“我觉得我真的傻。为了这么两个玩意儿折磨了自己这么多年。从今以后,我想重新为自己而活,你说...这样可以吗?”
说这话时,她的目光中有着期待与不确定。看向他时,她的眼中带上了小心翼翼。
闻言,山慈先是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表情转而变得欣喜,最后却像是怕吓跑她那般,变得比她更小心翼翼:“当然可以,师妹,你说真的?!”
赤芍抬头看向他,脸上带着笑意。
不是这二十年来一贯的浅笑,而是那种发自内心的愉悦。
她终于放下了心中的巨石,脸上表情轻灵了几分,年近不惑的人看上去仿佛还不到而立之年。
看见这久违的笑容,山慈竟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想起他下山前师父的话:“山慈,我的女儿,赤芍就拜托你了。”
二十年前,赤芍性情大变。为了让赤芍放下心结,忍冬和唐艾都想让赤芍多外出走走,但赤芍不愿,她把自己活成了苦行僧的模样。
忍冬和唐艾向山慈求助,于是山慈把自己变得“不靠谱”。
他带着不会武的弟子下山,周游四海。
在“爱玩闹”的师兄形象定型后,他四处打听,终于找到了一位正直且武功高强的侠士。确定对方行踪后,他潜入贼窝,让桉叶去求助那位侠士。
后面便是他被侠士所救,然后被人送回清风谷。然后他便顺理成章地向师父提出希望能让小师妹来保护他。
虽然心有疑惑,但赤芍对他有愧,自然不会不答应这个条件,于是他顺利地带着她出了谷。
从北方雪域到江南春景,他们一路走来。他看着她眼底渐渐有光,欣喜却也心疼,他明白,这还远远不够。
后来她在谷外收了个徒弟,去信谷里时,父亲忍冬红了眼眶、母亲唐艾高兴得大醉了一场。他们都相信事情会有好转。
时至今日,赤芍的心结终于解开了。
“师兄,你怎么哭了?”赤芍走到他跟前,面上寒霜不再,眼中满是担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不,我是太高兴了。”
山慈忍不住将人虚虚搂在怀中,他甚至不敢太用力。等了二十年,他担心今晚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赤芍轻笑一声,倒在山慈的怀中,紧紧抱着他:“傻瓜师兄。”
她不傻,他为她做的一切她都清楚。她在心中狠狠唾弃自己,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么一个大宝贝呢,非要看上莫明那个人渣。害的两个人白白错过了二十多年。
不过好在,他一直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