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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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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大兵你看这件棉袄给你妈穿怎么样,这大红花,很适合你妈呢!”谭文秀一边用手在棉袄里边摸来摸去,一边征求丈夫的意见。
“我妈她去年刚买了一件新棉袄都还没怎么穿,我看就不用给他买了吧。”桂大兵有些焦虑的挠着头。其实桂大兵心里很清楚他妈的性格,所以才会这么说。
谭文秀并没有仔细去思考桂大兵的话中深意,对售货员道:“诶,同志,这件棉袄多少钱?”
售货员这时候正在替旁边一位女顾客翻找一顶帽子,听见谭文秀问,抬头看了看:“哦,那棉袄可是正宗的新疆上等棉花,售价一百五。”
“啊,这么贵啊,能便宜点吗?”谭文秀被这价格吓了一跳,一百五十元可是大半个月的工资。
“我们商场是明码标价,不可以讲价的,再说了这棉袄可不是外面的地摊货,质量不一样。”售货员这时候已经把帽子找到了交给了旁边的顾客,然后走过来:“这棉袄别看价格贵点,可是暖和啊,不是我跟你吹,这里边的棉花可是新疆上等棉花,里边的这布料也是纯棉的,外面是呢绒的,穿着又时尚又好看。”
“我知道,只是这价格能便宜点就好了。”谭文秀来回的仔细看着棉袄。
“好吧,我看你也是真心想要买,我给经理申请一下,给你打八折。”售货员转身过去把一个穿西装打领带的中年男子叫过来,说了一下。这人点了点头。
然后售货员笑着回来说道:“我们经理说,可以给你打个八折,一百二,这是最低价了。”
谭文秀一咬牙,掏出钱包付了钱,售货员把棉袄装进盒子里,然后用一个大袋子装了递给谭文秀:“欢迎下次再来呀。”
谭文秀和桂大兵从商场里边出来,看见不远处有个餐馆,不经意的看了一眼。
“走!我请你进去吃大餐!”桂大兵敏锐的捕捉到了妻子的细微举动。
“算了吧!还是不用破费了,回家下点面条吃省钱些。”
“省什么钱啊,走!我早就听说这家餐馆的小炒牛肉味道特别好,不但牛肉炒得嫩,而且鲜辣爽口,今天我就带你去尝尝。”
桂大兵带着谭文秀来到餐馆里,在里边挑了一间雅间坐下,服务员拿着菜单走了过来:“两位吃点什么?”服务员说话的时候已经把菜单给递到了桂大兵的面前。
桂大兵翻看着菜单:“嗯!来个小炒牛肉、双椒鸡、红烧排骨…嗯…”
谭文秀在旁边坐着见桂大兵点了好几个菜,忙说道:“够了够了,咱们两个人一会儿吃不完多浪费啊。”
“嗯!好吧,就这两个菜吧。”桂大兵合上菜单递给服务员。服务员转身走了,不一会儿端着茶壶茶杯,还有碗筷走了过来,先是把碗筷摆放好,然后把茶壶放在桌子上。
“二位稍等,一会儿就好。”
桂大兵嗯了一声,自己提起茶壶来,先是给文秀倒了一杯茶,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将茶水把碗筷洗洗,然后又倒入杯子里,接着在碗里倒上一碗茶,慢慢喝了两口,又给文秀也倒上茶。
不多时服务员端着菜和米饭来了。
桂大兵时不时的给文秀夹菜:“你倒是吃啊,怎么也不吃,这牛肉吃着很嫩吧。”
“嗯,味道还真不错,真是很嫩呢,你别光顾着给我夹菜,你自己也要吃啊。那我也给你夹一筷子!”
文秀和桂大兵吃过晚饭,从餐馆出来已经是晚上八点了,二人骑着自行车,慢慢往家里行驶,谭文秀此时心情变得有些忐忑起来,想起婆婆那絮絮叨叨的嘴,她就心有余悸。
桂大兵和谭文秀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半了,这时候万端会和老公桂太山正在堂屋坐着看电视,这电视是黑白电视,那个时候彩色电视还很稀少。
“妈!我们回来了。”桂大兵先迈步进屋。
桂太山和万端会回头看了看他们两,这时候文秀忙从袋子里拿出今天给婆婆万端会买的棉袄:“妈,今天我和大兵去商场,大兵看见这棉袄不错,就给您买了一件,您试试看,合不合身。”
万端会一听说是儿子给他买的衣服心里美滋滋的,但是脸色却表现出一种心疼钱的表情:“哎哟!大兵啊,你也是,怎么能乱花钱呢,这么好一件棉衣,肯定花了不少钱吧,我真是怎么说你,去年我买的那件棉袄都还没穿,你看是不是嘛,败家子!真是败家子啊!”万端会一边埋怨儿子不该乱花钱,一边就用手来把棉袄接了过去,准备要往身上套,这时候桂大兵插话道:“这是文秀给你买的,花了一百二十块钱呢!”
万端会听说这棉袄是文秀买的,脸上立即闪过一丝惊疑,身子僵硬住了,立刻就停止了往身上套棉袄的动作,随即把棉袄重新折叠好,放在袋子里:“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知道乱花钱,在哪里买的,发票给我,明天我去把退了,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
谭文秀还想说几句,但是见婆婆这个表情,实在开不了口,便从口袋里掏出发票递给婆婆:“在东街百货商场买的。”谭文秀说完,就转身往房间里去了。
桂大兵看着万端会又转头看看了媳妇离开的背影:“妈!文秀给你买棉袄也是一片孝心,你咋就不领情呢?”
“你晓得什么,你们还年轻,以后需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我都是黄土埋了半截的人了,穿那么好看做什么?”
桂大兵知道再继续和母亲说下去毫无意义,便转身回房去了,回房的时候看见文秀睡在里边,脸冲着墙壁。
“我妈这个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她也是心疼钱,过日子嘛能省就省。”桂大兵一边说话一边脱掉外套。
“你妈就是对我有成见,先听说是你买的,便要往身上穿,后来一听说是我买的,马上就把衣服脱了折叠起来,要退货去。她就是故意不给我面子,要让我难堪。”谭文秀越说越难过。
“哎呀,没有的事,你别胡思乱想了,我妈她是怕你乱花钱,没有别的意思。早点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桂大兵极力想要安慰谭文秀。
谭文秀一夜辗转难眠,第二天精神恍惚的上班去了。
话说万端会,早上吃过早饭,提着那件棉衣便去了百货商场,来到柜台前,要求退货。
“大娘,这棉袄如果不合身,我们可以给你调换。”售货员笑嘻嘻的说道。
“我就是要退货,没有别的理由!”万端会很坚持的要退货。
这时候经理走了过来:“你好,大娘,您为何要退货呢,是质量有问题还是不喜欢这个款式呢,我们这里还有别的款式,可以给您换。”
“我说你们是听不懂中国话呀,我就是要退货!立刻马上!”
“大娘,您要退货总有个原因吧?如果您没有一点原因就要退货,我们是不能给你退的。”
万端会在商场碰了钉子,闹了一个钟头,无功而返,气鼓鼓的回到家里,如果不是因为还要忙着回家做午饭,她也不会急急忙忙的收场。
中午桂太山和桂大兵回来吃午饭,只见万端会左边的脸都肿了。
“老婆子你这脸怎么肿了!”桂太山不解的问。
“别提了,今天我去商场退货,他们居然不给我退,把我气得,回来就牙疼,这会儿整个脸都肿了。”
“我说你也是,文秀好心给你买一件棉袄,那是一片孝心,你去退什么货!”桂太山一面说,一面左右观望:“怎么没见着文秀啊?”
这时候文秀也骑着车回来了,刚一进门就看见婆婆万端会的脸都肿了,还不住的呲牙咧嘴。心中纳闷,又不好问。
吃饭的时候桂大兵说道:“妈!我看你这牙疼得挺严重啊,下午去诊所看看吧,我可听说牙疼能死人呢。”
“没事,我这虫牙,过几天就好了,不碍事。”万端会嘴里说不碍事,心里这个恨。
吃完饭谭文秀和桂大兵骑着车就上班去了,桂太山,也站起身要准备出门:“你就别逞强了,下午去诊所看看吧,拿点消炎药。”
“知道了!都是这小贱人害的!要不是她买什么棉袄,我这牙疼也不会犯病!都是这该死的棉袄害得!自从这狐狸精嫁到咱家,就没消停过,真是个丧门星。”万端会不住口的骂。
桂太山气极了,回头怒目看着万端会:“这怎么能怨文秀呢,明明是你自己要去商场退货,你把这气撒在文秀身上?”
“我看你是被这小狐狸精给迷住了吧!”万端会用手捂着腮帮子。
“我看你现在就是个泼妇,蛮不讲理!哼!”桂太山说完,就骑着车子往厂里去了。
万端会见丈夫走了,心中恶气没地出,走去把那件棉袄拿出来,就柜子上抄起尖刀,一通乱绞,把个棉袄剪得稀烂。
一边剪嘴里还一边骂:“狐狸精!狐狸精!狐狸精!我剪你个狐狸精!……..”
万端会把棉袄剪烂以后,就把来丢在大门边,故意要让文秀下班的时候看见,似乎他剪烂的不是棉袄,而是剪烂了文秀的脸面。
晚上下班的时候,桂太山刚一到家,就看见了门口被剪烂的棉袄,正要发脾气,训斥万端会,这时候文秀和桂大兵也都回来了。
文秀一眼就看见了那件被剪烂的棉袄:“真是可惜了,这是何必呢?”
文秀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打了一百个耳光。桂大兵也尴尬的呆立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文秀。
桂太山强压怒火,假装很淡定的说道:“今天我中午的时候出门就告诉你妈,要注意李婶家的母狗,可是你妈就是不听,下午的时候,李婶家的母狗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进来,把这么好一件棉衣硬是给扯烂了,你妈说要去找李婶赔钱,我说隔壁邻居的,算了。”
万端会这时候已经把碗筷和饭菜摆在桌子上,听见老公桂太山对门口棉衣这么一番说辞,有些气愤,但是她也清楚自己老公的脾气,如果这时候和他硬碰硬,很有挨削的可能,只得权且当一回李婶家的母狗。
虽然文秀知道这是公公在给她打圆场,但是这层窗户纸实在没必要去捅破。
桂太山腊月二十日光荣退休,同时也是他的六十岁大寿的日子,厂里的同事们中午在旁边酒楼包了几桌,欢庆了一下,晚上自己家里又做了一大桌子酒席,为桂太山祝寿。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桂大兵先是给父亲敬酒,然后是亲家谭德安,和亲家母刘应针,各自敬酒。然后谭文秀也站起身来敬酒:“爸!我祝你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哈哈哈,这孩子就是会说话。老谭啊,你这女儿可真是好啊。哈哈哈。”
谭德安也笑道:“哈哈哈,我这闺女从小被我给宠坏了,有时候做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老哥也多担待些。年轻人嘛,有些事情考虑得不周详。”
“没有!文秀是个好孩子。哈哈哈,来,我敬你一杯,感谢你培养出这么好个女儿。大兵能娶文秀是他的福气。”
谭得安和桂太山一人满饮了一大杯,这第二杯酒刚才满上。刘应针突然插话道:“前些时候我怎么听人说,亲家母大闹百货商场,把脸都气肿了,有这事吧!”
刘应针此话一出,现场的气氛瞬间就降低到了零下一千度。刘应针见万端会不开腔,继续说道:“我还听说那件棉衣可是我闺女给亲家母买的,后来还被母狗给扯烂了。有这事吧。”
万端会见刘应针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看来今天是不撕破脸皮也不行了。便索性放下面皮说道:“是有这事,怎么样!老娘我就不领她的情!”万端会这个情字方才出口,刘应针的巴掌已经出现在了她的脸上,万端会就觉得两眼被打得金星乱帽。
“老娘我今天打死你这个老妖婆,竟然敢欺负到我女儿头上,看我不打烂你的脸!”刘应针双手一边左右开弓,嘴里还不住大骂,桂大兵和谭文秀都惊呆了,就是谭得安和桂太山也搞的手足无措。
刘应针可是这小县城里出了名的泼妇,上次把副厂长打得差点没找个地缝钻进去,更何况是万端会,如何招架得住。
万端会被刘应针打得直喊救命,这时候谭得安忙上去扯住刘应针,桂太山上前把万端会拉进卧室里去了。
刘应针打得正起劲,突然被丈夫扯开,反手就是一记耳光打在谭德安脸上:“你闺女被人欺负了,你不帮忙就算了,还来拉开我,这算怎么回事!”
“行啦,打也打了闹也闹了,你先跟我回去!”谭德安可是当过侦察兵的,从后边扛着老婆刘应针,就往外走,到了外面,骑上小摩托,对文秀道:“我先把你妈送回去,一会儿再过来给亲家母赔礼。”说完就骑着摩托先走了。
这边桂太山把媳妇万端会拉进屋里去了:“行了别哭了,你呀就是自作自受。”
“我被人欺负了,你不帮忙,还说风凉话,你算什么男人!”万端会哭做一团:“这日子没法活了,我的个亲娘耶………………”
“我看你呀是活该,刘应针可是这县城里出了名的泼妇,母老虎,别说是你,就连她们厂长都忌惮她三分,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文秀和桂大兵这时候从客厅进来,文秀轻声道:“我妈脾气不好,刚才对不起啊,我替我妈向您赔礼了。”
万端会坐在床沿上勉强用衣袖抹了抹眼泪:“对不起,告诉你妈,下次别让我见着她,见着她咱们没完!”
“今天是爸爸的六十大寿,全让这事给搅了,真对不起,对了,爸,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谭文秀说话间就从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桂太山。
桂太山接过小红盒子,打开一看是一块手表。
“你这孩子还真有心,我的手表昨天刚好坏了,你就送我一块新的,真是好孩子谢谢你了。”桂太山很高兴的把手表取出来带在手腕上。
“文秀就是因为看见你手表坏了,所以晚上下班的时候和我去商场挑选了这块手表。”桂大兵在一边补充道。
万端会突然插话道:“你这小贱人,是在咒他死吧,那有祝寿送手表的,手表是什么,手表就是钟啊,送手表不就是送钟嘛,送终!”
桂太山立马喝止道:“我看你是刚才打还没挨够,人家孩子一片好心,都被你说成恶意了,你要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打死你!”
万端会还是不依不饶,哭着道:“你打死我算了,反正我人老珠黄,没有这狐狸精漂亮,你们两爷子都去跟她一起过吧。”
桂太山听见老婆说话越来越不像话,实在没忍住,举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万端会脸上,打得万端会摔倒在床下。
“我看你是不打不行了!说话还有一点长辈的样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