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与命运告个别》岚与兰生

7、第 7 章

　　“晚上吃什么？还没问，班长！会做饭吗？”江云淮在卫生间里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会几道，大小姐赏脸尝尝，”赵英怀擦了擦手，从厨房里走出来，“之前可是说好了的，一人做一天，做饭不刷碗，刷碗不做饭，你可别想什么都自己干。”
　　江云淮笑了笑：“未免也把我想的太勤快了些，班长，别对我抱有太大希望，以后刷碗这活就归我了。”
　　赵英怀愣了一下，“不是吧，你不会做饭？”
　　“怎么？震惊什么，多正常啊，谁天天闲的没事自己做饭啊。”江云淮摆了摆手。
　　江云淮倚着厨房门框，“班长大人，以后你就负责变着花样做饭养活我吧。”
　　等到赵英怀要转过身来跟江云淮说话的时候，发现人家已经做坐在沙发上了，只留给自己一个侧脸。“那我就考虑一下吧，哪天吵架了就不给你做饭，自己想办法找吃的去。”
　　江云淮面无表情的转过脸来：“皇上，不要抛弃臣妾啊，没了你臣妾可活不下去啊!”
　　赵英怀一时候没缓过来劲儿，愣了一下，表情有点呆，江云淮没忍住笑了出来，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我说这位女同志是不是要考到上戏去啊，还是北电，这角儿的转换也忒快了些，等哪天大爷心情好了赏你个奥斯卡奖杯。”
　　赵英怀从厨房端拿了盘土豆丝出来，经过鞋柜的时候发现了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东西。
　　这是......怎么了，心情不好吗？赵英怀心想。
　　“那个......”赵英怀想不出话来问她。
　　“嗯？”
　　“额，没什么。”赵英怀偷偷去看江云淮，心情好像不错，在炸花生米。
　　江云淮把花生米放到一个小碗里，“你明天是不是不打工，喝酒”
　　“可以。”
　　赵英怀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拒绝，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偷偷准备了个碗，这是赵英怀惯用的伎俩，就是为了以防喝醉，趁别人不注意，就把酒倒到碗里面，这样就不会被人说“碗底留鱼”也不会担心喝醉。
　　花生米上面有一层面壳，有点像超市里卖的那种怪味花生，不过江云淮是把外面的那个调料放在了面糊里面，有咸有甜......黑暗料理，但好像喝完酒之后没有那么难吃了，怪不得说是下酒的。

　　“我觉得你挺眼熟的。”江云淮开了一罐啤酒，“感觉像是初中就见过了，但我几个朋友对你都没有印象，没说过话，也可能是我记错了。”
　　“啊？是吗。”赵英怀听了这话瞳孔猛地一放大，要吞噬一切自己眼睛里看到的东西——包括刚才江云淮的话，样子狼狈极了，只能用吃东西来掩盖刚刚。“没大印象。”
　　“哦......原来没有印象。”江云淮灌了自己一口，有点呛，里面有东西破灭的味道。
　　“我有喜欢的人了，她很漂亮，聪明的不像个正常人。”
　　“不像正常人？那还能像什么啊，神经病啊。”江云淮下意识的怼了回去，那一瞬间，她甚至有一种错觉......还在身边。只有那个人才会犯这种语言的错误，江云淮在兜子里到处翻找这，拿出了一块糖，递给了......抬头的时候不是那个人，“对不起。”把糖放到了桌上。
　　被江云淮这么一顶，赵英怀一呛，看着江云淮翻找，赵英怀想要上去摸头的冲动。
　　“不是，我的意思是她是天才。”捏扁了手中的易拉罐。
　　“她帮过我好多次，她应该就是我的救命稻草。”赵英怀的眸子里多了份憧憬。
　　“那你喜欢她什么啊？”江云淮倚着沙发，胳膊架在沙发上，手中的易拉罐摇摇欲坠。
　　赵英怀兴奋起来：“她精通体育啊，就之前那个小破初中啥啥不行，我估摸着现在学校的荣誉墙挂的还是都是她赢来的奖杯啥的。不过......”情绪低落下来，“他们都说她喜欢的人是个女孩儿，甚至说她不喜欢男的。”赵英怀把手里的瓶子往桌子上砸过去。
　　江云淮没什么感觉，在酒精的麻醉下对什么事好像都麻木了，如果说之前她是天上的星星，那么现在的自己就是路边的野花，被埋藏在杂草之中，什么人踩一下就蔫在地上，起不来的。
　　“女孩子？怎么会是个同性恋你不觉得很恶心吗。”几杯之后，屋子的空气有些闷热。
　　赵英怀起身去开窗，“怎么会，难道不是所有爱情都值得被尊重吗？”
　　“跟他们不一样啊。”江云淮嘬了一口酒。
　　晚上是个借酒消愁的好时间，开了窗的屋子也没见有多凉，沾染酒气的两人头脑昏涨。
　　“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喜欢女孩子，哪有什么恶不恶心的。”酒气漫上了赵英怀的脸，“没有人可以批判别人的爱情，这东西不管怎么样都应该被人尊重，然后......那还有什么然后。”
　　江云淮坐了起来，不小心绊倒了腿边喝了一半的酒瓶，没有声音，她只是看着它从里面撒出来。
　　雾里看花，不楚；奈何身于高处，不在浓雾之中。
　　“嗯。”
　　“你嗯什么，我还没说什么呢。”
　　“你不是在跟我说你喜欢谁嘛，她不可能喜欢你啦。”江云淮笑着，头躺在沙发上。
　　“不试试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说她喜欢女孩儿吗？别找开心了，你俩没可能。”江云淮没想那么深，一秃噜全说出来了，没想起来之前赵英怀给她的纸条，更没想到就是她自己。
　　眼前的星星次第出现，逐渐形成一席银河。
　　江云淮跟熟悉的人在一起的时候会放松下来，精神不处于紧张之中，她可以跟班长说很多话，唯独没有心里话，江云淮觉得把自己的心暴露给一个“陌生人”，就像被人从内到外看了一番，明明是要把自己隐藏在帽檐下，却总是有人来跟她打招呼，迫使她摘下面向世界的面具。
　　“喜欢女孩怎么了，我还是喜欢她，而且她也没承认。”赵英怀有些气急了，瞥了一眼江云淮，可云小淮早已进入梦乡。
　　无奈，赵英怀抱她进了卧室，说了一大堆话，江云淮没听见，不耐烦了应句“好，晚安。”

　　江云淮没自己想的沉，很轻，一米七的个子好像是个空壳子。
　　“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英怀看了看江云淮，“你好像忘了，不过没关系，初中的时候就一直关注你。”
　　赵英怀搔了搔脑袋，“后来好好学习是因为你，”说完这话就嫌自己嘴笨，“你可能都不记得收了个小弟，小仔你还记得吧，谁知道现在长这么高，还是她的班长呢。”
　　说着说着自己笑了起来，傻乎乎的，“所以，你要考虑一下做我女朋友。”
　　“好。”
　　这声回答赵英怀意外的很，有点像小孩子给个巴掌换个甜枣。
　　“等等等等......你说什么。”赵英怀一愣，没想到的回答。
　　“晚安。”
　　......

　　一整个晚上，赵英怀像得了失心疯，兴奋得睡不着觉，脑子里面塞满了乱麻。
　　不知天明。

　　脑袋昏昏沉沉，喝大了......
　　江云淮起床的时候发现家里没人，只有......纸条：记得吃早饭——怀。
　　纸条是他的习惯？
　　江云淮硬笑了两声，结果被口水呛到，昨天晚上鬼跟我说的明天不打工。她想。

　　赵英怀打的钟点工，下午空着，回家的时候江云淮在看书。
　　“入秋了，下午去商场吗？”江云淮在书里夹了张书签。
　　赵英怀不知所措，甚至有一点慌乱，“好。”

　　班长和云小淮吃了个下午茶。
　　“你吃奶砖吗？”你的云小淮发出邀请。
　　“你不吃吗。”赵英怀正在嚼糯米团子。
　　江云淮道：“不喜欢，里面兑东西了。”
　　牛奶兑奶油，冻完有冰碴子，化的快，汤汤水水上面飘着一层。
　　“不要挑食啊，小小一块奶砖......”赵英怀变成了赵妈。
　　“闭嘴，老实吃东西。”江云淮则化身为无情淮。
　　“......”
　　小可怜抑郁了两个小时。
　　回家的时候倒是满载而归，不是衣服，是书。有了男朋友整个人就是不一样，搬砖的是男朋友，“气管炎”是男朋友，自己空着手买了束花，又买了个高腰花瓶。

　　家里多出来个卧室，两个人打算给改成阳光房。屋子说大也大，但东西堆在一起，空间分布再随便一点，就显得小了。
　　劳工男朋友出现了。
　　“速战速决。”两人异口同声。

　　“叮——”江云淮的手机响了一下。
　　——姐姐，今天是不是出去玩了。
　　是秋念儿。
　　——嗯。
　　在十五公里外的单念秋对着屏幕叹了口气。
　　......单念秋亲眼目睹着姐姐口中所谓的班长给了她一块蛋糕，粉红色，是草莓味的。江云淮接了过来，笑着道谢，单念秋的眼眸微微泛红，她记得姐姐说不喜欢草莓的。
　　单念秋心里空了一下，她不明白江云淮的用意是什么，明明冲自己这边看过来，这一切是否只是做给她看，不知道江云淮是否知道自己在哪，不知道江云淮的心里到底有没有她，甚至还记得曾经跟自己说过要娶的话。
　　万剑归心，也不懂她的心。
　　人本身就会自私，但现在已经与自私无关。当苍穹中有一朵乌云，它掀不起风浪，一旦它召集伙伴，形成大片的时候，就会下雨，倾盆大雨。
　　原来有些人注定会离开。

　　——怎么了？
　　单念秋不知道该回什么，但好像今天没看到她，心里吐了一口气。
　　不过......草莓蛋糕。
　　——姐姐早点睡啊【鲜花】【鲜花】
　　好像不怎么不符合时间。
　　“妈！我愿意回去。”单念秋敲响了大卧室的门。

　　“你今天不对劲啊。”江云淮瘫在沙发上。
　　“那当然，”赵英怀一副自豪的样子，“我现在可是你男朋友。”
　　江云淮懒洋洋的把眼睛睁开：“这玩笑可别开，让别人知道就不好了。”
　　“开什么玩笑，明明就是。”赵英怀伸了伸脖子。
　　空气里飘着尴尬。
　　“......”
　　“我怎么不记得。”江云淮一时语塞。
　　“你昨天晚上说的。”赵英怀放下了手里的东西。
　　到头来是个空开心。
　　“你可别乱说，”江云淮有些慌张，“我们之间没可能。”
　　“所以你说的是你喜欢我。”江云淮猛然反应过来。
　　“要不是能这么轻易跟你走，”赵英怀走到江云淮面前，想伸手摸摸云小淮的脑袋，“我真的喜欢你啊。”
　　江云淮下意识地躲开，“我说了没可能，我有喜欢的人，我喜欢的是单念秋。”话从江云淮嘴里飘出来的时候，她愣住了，她还没跟别人说过这种话，她不想让赵英怀对他有什么看法。
　　赵英怀怔住了，“你真的喜欢她，哈哈！所以你要跟我说你其实一直喜欢她是吗？”话里有愤懑，音量拔高了不少。
　　“昨天跟你喝酒是因为觉得她不喜欢我，我不知道她喜欢谁，她话一直很少，刚见面生疏不少。”江云淮也拔了音量，“鬼知道你昨天晚上怎么说那么多话，其实我一句都没听见，就想让你赶紧走。”江云淮撒谎了，他听见她说喜欢她。
　　“你承认了，你想让我走。”赵英怀没忍住吼了出来。“那早上你怎么不解释，我像个大傻子一样兴奋一晚上。”
　　有的时候是一厢情愿，不过是碰巧，巧到了不可置信，仿佛如梦一场。
　　“你不是也骗了我吗！”江云淮紧跟着吼了出来，“明明都有未婚妻了，还来说什么喜欢我。”
　　赵英怀肃然冷静下来，“什么未婚妻，我不认。那女的我连脸都没见过，她就说喜欢我，我爸包办婚姻都到我身上来。”
　　“而且你感觉的是丢脸，没有其他的了。”江云淮不吼了，她不喜欢吼，吼是她认为最没用的方式，赵英怀要是不吼她，云小淮能跟他心平气和的聊到底。
　　江云淮并不想看见他，转过身嘟囔道：“你是觉得自己丢脸，没什么了。”声音越来越小。
　　“你快滚吧，滚回学校去，剩下几个月不想看见你。”江云淮依旧背着身，手指着门口。
　　见赵英怀站着不动，江云淮帮她开了门，回了房间。
　　躺在床上，江云淮望着天花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激动，不知道是因为赵英怀的刺扎到了自己心底不能触碰的线，话说的好重，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一觉到晚上。
　　开门没有晚饭的味道，冷清了......
　　他搬走了，回学校了，不回来了。
　　餐桌的纸条上写着“对不起”，有什么用呢？又不回来，江云淮把它撕的粉碎，扔在地上。
　　气消了再捡起来。
　　今晚什么都没有——水、吃的、人。
　　晚餐是冷掉的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