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一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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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不帮你，林小姐，这个案子必须要有一个交代才行。”
我看向这位狡猾的地方官，他不停的将眼光投向我手中的小盒子，右手顺势的摸了摸自己略长的胡子，面上一副老狐狸的模样。
“当然要有交代。”我面上露出一丝笑，轻飘飘的回答“此家早就积怨太深，遭受仇家的杀害也不足为奇，至于这一盒子的房产珠宝，我认为，应当献给公正的大人最为合适。”
这盒子的金银珠宝，也算是我这些年未雨绸缪的玩意，早在见牡丹的第一眼起，我就预料到贺清宴总会有那么一劫。
此劫破后，羲玄应当就能重返天界了。
地方官笑眯眯的接过我手里的盒子，同身边那小厮说了些什么，不过我大概能猜的到，便道了声谢，离开了这里。
贺清宴已经被一众人带到了刑场。
我一个人站在下面的人群中抬头看他，他穿着一身沾染血污的囚衣，头发乱糟糟的，那张脸也看不大清表情，也许是一直低着头的原因，我只大概看得清那额头上还有伤口。
这是他的选择，我好像看见了当初那狼狈的少年，只不过，当初是在街上，如今却是在刑场，物是人非。
身边的平民百姓大多都是跑来看热闹的人，议论着这位即将被斩下头颅的罪魁祸首到底有些怎样的过往。
我依旧没有动，见地方官身边那小厮跑去执行者那里说了两句，才缓缓松了口气，准备离开这里。
贺清宴觉得自己要死了。
身体上不知受过多少次刑的鞭挞，他的眼睛被血痂粘在了一起，只得慢慢的睁开双眼，也不免感到一丝刺痛。
他有点想林柿一。
想念她总是气定神闲的样子，想念她对他那么好的样子，想念…她所有的样子。
贺清宴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多的是笑自己的自以为是，身边的执行官等了半天也没有动静，他方才抬起头正好瞧见人群中离开的身影。
虽然只是背影，可是他能认出来，就是她。
我擦过人群的肩头，慢慢的走出了人群中，恰巧和一辆马车面面相觑，马车上坐的人应当就是牡丹，此时过后，她也要去过另一种人生了。
“如月姐，我要离开这里了。”
我将醉红楼交给了如月，她的眼圈泛红，声音倒是多了几分苦涩“阿一，你真的要离我们而去了吗？就留在这里也不行，我知道你刚刚去哪里了，你总是这样，看上去什么也不想管，暗地里却都将事情打理好了。”
“我只是想去其他地方，如月姐，左右我的时日也不多了，寻个安生的地方也好。”我喝了一口泡好的红茶，似乎想起了什么“清宴回来了，请不要告诉他我去了哪里，让他忘了我就行。”
反正对他而言也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来了也只是徒增伤感罢了。
“那我可以来看你吗？”如月又问了一句。
“我很欢迎。”我放下手中的茶杯，拿上一旁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终是露出一丝笑容，道“再会了，如月姐。”
别了过去的生活，我去了偏远却秀丽的村落，民风淳朴，在这里过完最后的时日再回天界也不错。
院子里被我种了一棵小桃花苗，还是新芽，也不知道要过多久才长成一棵高大的桃树，可以供我在下方乘凉赏花。
“还有几天啊。”我独自坐在村落小孩送给我的藤椅上，手指“叭叭”的算着我余下的时日。
这段时间我准备好了自己安葬的地方，以及穿的衣裳。
“一一姐姐！”
大门那突然探出一个熟悉的脸，是隔壁的平安，她梳着两个长长的花辫子，表情慌张，冲着我招了招手“你快过来看看，我…我发现了一个昏迷的大哥哥！”
昏迷的大哥哥…？
不对…他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盯着躺在村口边边的那熟悉的身影，有些反应不过来，贺清宴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不难看得出…他似乎这段时间过的很累，眼睑下一片青黑，脸色糟糕，手里拿着我未带走的偶人，整个人蜷缩在那里。
“贺清宴，别在这里睡了。”我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好你体质不错，没有生病。”
手有些滚烫，是他忽然伸出的手紧紧的拽住了我的手，那双眼睛睁开盯着我的脸瞧了又瞧，像是要盯出个洞一样。
“我这是又在做梦了啊。”贺清宴苦笑了一声，却依旧保持着这个动作，好似要把我刻在记忆里一样。
我心下一阵了然，看来刑场过后，贺清宴并没有开始自己的新生活，反倒跑去四处寻找牡丹，就连梦里也要寻她而去。
“你没有在做梦，但是你可能找错方向了。”
贺清宴由上到下打量了我一遍，那双微微眯起的双眼隐藏了太多我无法察觉的感情，他深深叹了口气，将拉改为抱，让我整个人猝不及防被揉进那温暖的怀抱。
“不是梦啊，真好。”他的下巴搁在我的肩膀，沉声说道“我找你很久了，如月姐不告诉我你在何处，我就沿着找过来，总算…找到你了。”
不知道说什么，我觉得心里闷的慌，不是找牡丹…是找我？可是，为什么，现在的我对贺清宴来说并不意味着什么。
我咳了两声，将喉咙的血强行咽了回去，闷声说道“你的胡子扎到了我了，你先起来，去我那里吧。”
贺清宴松开了我，却硬是去拉我的手，非要和我齐肩走在一起，我想咳却偏偏忍住，有些难受的盯着地面看。
“没有你穿的衣服，只有我平时的装束，你不介意就先穿着。”
进了院子，我快步将贺清宴推进了平时用作浴室的房间，在门外给他说了两句，他直直的看着我，可我不敢去看他，转而把门一下给关上了。
这下我是真的忍不住了。
右手从怀里拿出一张帕子捂在唇上，喉咙的腥甜无法忽视，我扶着一旁的树木咳了好几声，眼泪婆娑，手腕处的灵物闪了闪，那病弱的少女终是快撑不住了。
也不知是解脱还是继续…
“你为什么要来寻我？我记得我让如月姐给你留了几间铺子，那时说好的养你，我可没有食言。”我见他洗完换好一身素色衣裳坐在这里盯着我看，才问道。
“你竟然想的是这个？！”贺清宴手握成拳，微微垂下眼，看上去委屈极了“我以为你会在醉红楼等我，听如月说，是你拿着那些找了那地方官。”
我想起那事，不免也有些气，虽然是他的劫数不错，可是为了牡丹，非要跑去帮她背罪，完全没有顾及我的感受，就和天界一个模样。
让人气闷。
“怎么？现在想起我来了，你对我而言，一直都是一个平时瞧瞧的花瓶，救你也是顺手的事，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傻的寻过来，真是可笑！”
我字字诛心，生怕他没听清一个字，转而又笑了笑，根本不看他道“我以为你会去找牡丹，牡丹才是你爱的人，你好好想想，也许你来找我…只是因为我帮了你，让你免了那牢狱之灾也说不定。”
“我…”贺清宴被我一席话说过，却不怒反笑。
“你是故意说来气我的吗？阿一。”
他的眉眼在微弱的灯光下显得柔和，胡须已经刮干净了，露出那白白净净的样子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我不会对你生气的。”
那天过后，贺清宴自顾自的在客房住了下来，每日为我做羹汤，在村落当了一位闲散的教书先生，大多时间还是围着我转悠。
只是我清醒的时间越发的少，大多时候都昏昏睡去，又或是在他去教书时，捂着帕子咳出血，脸色苍白。
待他回来前，又上了一层厚厚的粉黛，倒也看不出病态。
院落的桃花幼苗长出一朵花苞，被纷纷落下的雨滴打了个正着，摇摇欲坠，贺清宴急匆匆的穿着我买的靴子朝着那书院奔去。
“阿一，听说新开了一家糕点坊，你不是最喜欢甜食了吗，我一会儿就给你带回来！等等我。”
我微微睁开眼，看了看那落下的雨，以及那被打落的花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终是渐渐合上了双眼。
少女睡着了，再也没有醒过来。
“小姐，小姐！”
我默然的转过身看着兴致冲冲的小丫鬟，轻轻捏了一下自己的手腕，随之带来隐隐的刺痛并不是幻觉。
这里不是天界…还是下界。
羲玄的劫还没有渡完？是上一世他有什么遗憾…还是劫数不够，不过幸好这一世不是从小开始。
“风铃，你慢慢说，别着急。”
“我是太兴奋了，小姐，听说信王殿下回京了！我记得前些天小姐一直在念叨信王殿下呢。”风铃的嘴很快，不一会儿就把一段很长的话说完。
手腕上的灵物开始发烫，这意味着这个信王殿下是羲玄这一世的历劫身份。
而我的身份…
是从小欺负信王长大，骄傲任性的候门大小姐…林柿一。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一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