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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成为合欢宗主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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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藏书阁的时候,头顶已是一片浓稠夜色。
江言轻轻呼出一口气,感觉到凉风带着一股淡淡的荼蘼花香擦过脸侧。刚才找书的时候他差不多也了解这个世界了,尤其是合欢宗。江言稍加辨认,觉得这该是瀛洲独有的虞迷花的香气,凡人闻之入情,见之则靡乱,而它偏又在合欢宗附近聚集,因此又称为合欢花。
“合欢……”他怔然望向夜空,夜色浓郁而深沉。
穿越到了今天,多亏那次心绞,不然江言其实还是没太多实感的。什么任务,什么剧情,他其实都不怎么在意,就算主角受遭遇了非人的对待,他也是在心里把这当作小说剧情的,总结来说就是关他什么事。
但真的因为太过于无所谓,而让自己本身得到痛感的时候,他又悟了,所以任务是必须走的,因为江言清楚自己绝对熬不过最高等级的惩罚。
活着去走这么多遭世界,其实也不错吧,他又想。让小说里的世界成为现实,多么难能可贵的机会,这次都修真了,说不定以后还能见到魔法。
生活在唯物主义世界观下的人,对于头一次见到的这些新奇事物,还是有点激动期待的。
可转而还是叹气。
最想回去的还是原来那个平平无奇的世界。
……
路过陆深的房间时,江言隐约听见里面传来些动静。还没等他走近,就见一个人影啪地打开房门出来,隔老远便能瞧见在风中凌乱的绷带,他用力之大简直就像在泄愤。
咦,是绷带兄。
他怎么在陆深房里?
“如烟。”对面的人明显是没料到有人会叫住自己,正要离去的身形显而易见地僵住了。
江言走近他,好奇地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柳如烟僵立了一会儿,才转过身来,语气若无其事地道:“也没什么,就是看宗主您又带了新人回来,我来告诉他些宗门的规矩。”
话说这宗门还有规矩啊?
“这样啊。”江言打算忽略他四处游移的眼神,不想过度探究,他本也只是好奇心起来问一下罢了。
他忽然想起来,好像还没和柳如烟讲过陆深的身份。
“他算不上我们宗门的人,迟早要走的,只是过来养个伤。你可以当作是……”
江言思考了一会,说他是路上捡的吧,柳如烟傻了才会信,说是专门为了他才去的岚城吧,柳如烟估计也还要怀疑,毕竟据他了解,合欢宗主之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要出门一般身边都会跟着柳如烟,他哪里来的借口说只有他认识陆深,而柳如烟却不识得此人呢?
搜刮了一圈贫瘠的大脑,江言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最后他放弃思考了,觉得他现在都已经是个宗主了,没必要对下属这么事无巨细的交代吧。
“……当作是我重要的客人吧。所以不要用我们的规矩拘束他了。”江言说。
“……”柳如烟默然,语气平直,“他就是你这几天一直为之奔波的人吗?”
没错,于是江言点了点头。
“然后不顾自己痊愈不久的身体也要去寻?”
……没这么严重吧?
“……好,我明白了。”柳如烟声音似乎有些低落,不知道是不是江言的错觉,好像绷带的边缘有些湿了。
“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江言总算想起来还有药材没问,于是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道:“等等。”
眼前人转过头,眸子似乎亮了一瞬。
“那个,你知道雪叶莲在哪儿能找到吗?”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是不是你身体还有些我不知道的暗伤?”柳如烟焦急起来,手指急促地就要搭上江言的手腕,然后才意识到这样的行为过于冒犯,蜷了蜷指尖,缓缓缩回袖子里。
“不是我,是给陆深用的。”江言指着房间的方向,“他来养伤,我自是要去寻些药材来的。”
这次,柳如烟沉默的时间更久了。
“……如烟?”
“没事。”他随意将手往身后一带,宽大的袖袍遮掩住手心。
“它在北域极寒之地,长在悬崖的最高处,周围该有吊睛白蟒守着,常人是轻易拿不到的,不过以你的修为,不足为惧。”
“你还有什么需要的吗?我与你分担一些,这样也好快些为他治伤。”
江言觉得很有道理。
“还有赤炎草、无根果、奇尾花……差不多就这些了。”
“有几味我们仓库里有,我去帮你找找其他没有的,你就只去摘雪叶莲便好。”柳如烟一顿,扭过头去,白色纱布垂落在颈间,“毕竟你身体还是需要静养的,怎么说也是我打伤的你,便当我向你赔罪好了。”
江言爽快地应下了。
开玩笑,能坐着通关他绝不亲自站着。
“嗯……那我走了。”他抬起眼,视线扫过江言的脸,慢吞吞地转身,慢吞吞地迈开步子。
江言很奇怪:“你还有事?”
“没事!”这人的步子一下子就大起来,堪称极速地离开了。
江言:怪人。
正巧这时候,他身后的房门缓缓打开了。
陆深从里面走出来,不像之前披着层白纱的模样,他穿着崭新的合欢弟子服,一袭雅致的银白织缎,身材颀长,冷白月光从头顶坠落,铸就他淡然清雅的面庞。
这个宗门好像很喜欢白色。江言心想,分明是合欢宗,该用最艳丽的红色才对。
这也只是在心里随便滑过的一点念头,他看向陆深,真诚地道:“你很适合白色。”
陆深的身形有一瞬的凝滞,他抿平了嘴角,然后又拉开一个微笑:“多谢宗主夸奖。”
江言看他穿的也不算单薄,随口问了一句:“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休息?”
陆深抬眸看他一眼:“我出来透透气。”
“哦。”江言敏锐地发觉,他此刻的态度与第一次见面时不太一样,但又说不出是哪儿不一样,但总归有些不同。
“……”
沉默片刻,江言开始找话题。
“刚刚柳如烟在你房里说了些什么?”
陆深维持着笑意,浅色的瞳孔倒映着眼前的人:“没什么。大概是给我讲了些宗门的规矩,还有门内布局之类。”
“是吗?”
“嗯。”
“……”
气氛再次沉默下来。
月色如薄纱一般倾泻而下,他的表情逐渐隐没在一片暗色中。
江言立在原地,觉得有点尴尬。
他直觉眼前的人有点冷漠,像是并不想和他讲话的样子。
“那我先走了。”江言轻声说,“过段时间会给你准备药浴,帮你恢复修为,你先安心住着,有什么需要都直接找如烟就好。”
他又看向陆深的眼睛:“至少在合欢宗,我希望你能好好的,早日找到属于自己的新未来。”
“……好。”
正当他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耳边忽而传来一声:“江言。”
他便又扭头看去,问道:“你叫我?”
陆深回答道:“我并没有叫您。”
奇怪。
江言想:刚才那一声我确实听见了,不过好像不像陆深的声音。那音色要更……低沉一些。但是似乎又在哪儿听过。
他很快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还是赶紧回去休息一会,明天便要动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