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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成为合欢宗主后 ...

  •   “你是不是认识以前的我?”江言最终还是问出来了。他怕这次不问的话,可能以后没有机会了,毕竟传闻里天机阁主这般人物是轻易不现身的大佬,这次出现在小小包厢里来见他着实是惊世骇俗了点。
      再有他之前种种表现来看,他和原主的关系想必该是很亲密的。若是这样,早点说清楚自己失忆了或许对双方来讲都要好些。
      “以前的你?......或许吧。”沈流沉默了一瞬,碎发阴影投落下来,垂首敛目,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江言心想,这很难说不是一场情债,谁让人人都想上合欢宗主的床呢,保不齐阁主也是受害者。
      “其实现在我失忆了,你也不必在我身上找他的影子了。”他实事求是,争取帮这位兄弟早日解脱情海。
      阁主只是看着他,那双漠然的眸子里闪过些什么,霎时亮起光,又极快地黯淡下去。
      沈流又凝视了他片刻,似要把江言的样子刻印在心底。良久,他轻叹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看江言,柔声道:“你且去吧,别再耽搁了。”
      江言纵有满腹疑惑,也知道此刻怕是什么都再问不出来了,况且这找人的任务确实紧迫,他本就不想与其他人过多牵扯,也没心情追问这人和原主有什么爱恨情仇的过往。他只是心想,是时候要离开了。
      江言收起流影剑,又审视了阁主片刻,便与眼前人擦身而过,径直迈出包间了。这几步路,后脑勺上那股火热幽深的恨不得灼穿他的视线如影随形,可是他没有回头。
      *
      魔域,从鬼林。
      阳光透过纸糊的木窗,带着纷飞的尘屑洒在案几。
      少年身着弟子服坐在窗前,专心致志的进行手里动作。他一手端着快要成型的木块,一手细细用小刀雕刻,久违的温暖光线洒在眼皮上,黑眸不禁微微眯起。
      大概也就过了一会,他完工了。
      陆遥对着人像轻轻一吹,多余的碎屑就随着风飘走了。他凝视着手里的作品,嘴角是遮掩不住的笑意。
      他又抚了抚人像的脸,动作极具轻柔,像情人间的爱抚,又像透过这个动作在摸另外什么人一样,“师兄,你看它像不像你?”他转过身,小心翼翼把木像捧到床上人眼前。
      然而等了许久,没有回应。
      陆深并不搭理他,闭着眼斜斜靠在床头,过长乌发垂落在木床上,掩住了他的表情。青年瘦削腕骨缠绕一圈流金细链,身上是陆遥特意为他寻来的纯白长衫,些微凌乱的地方露出白皙皮肤。
      他本该是一只凌空翱翔的鹤,自在不受束缚,现在却被人这样圈养,生生打碎了傲骨。
      陆遥也不在意,这其实也是常态了,他的问话更多的是对自己说的,说是自言自语也不为过。而往常若能得到一两个字的回应,就已经是极为稀罕了。
      “下次我要再雕一个我出来,或许没有师兄这样的木像精致了,但是原本我也是比不上师兄的。”他用手反复比了比,最终将木像摆放在窗台上极显眼的位置,“把我也摆在师兄旁边,我们朝夕相对,永远在一起。”
      光是想到那样的场景,陆遥就已经开始兴奋的颤抖了。他和师兄,长长久久,永不分离。
      唇角上扬愉悦的弧度,圆润黑眸盯紧了床上人,手指不受控制的抚上了眼前人的脸。“我的师兄,果然只有穿白衣才最是好看。”这样高洁温润的气质,这样惹人垂怜的姿态,是专属于他一个人的。
      “师兄,好师兄,我想要了。”他捏着陆深下巴掰过脸,大拇指揩过细嫩的唇瓣,过于凶狠的力道使得增添一层艳红的色彩,“给我吧?”陆遥低下。身询问,话语渐轻,似情人间的呢喃。
      话是问句,但陆遥压根没想过真的要问一问陆深的意见。他想做了,那就做,陆深难道还能真的反抗不成。
      于是自顾自地歪头,轻轻吻上敏。感耳廓,他逗弄一般伸出舌尖描绘,湿热气息扑洒,满意的看见这片莹白肌肤变得微红。
      “还是这么敏感。”少年笑意满溢而出,无辜黑眸里是对眼前人极致的占。有欲。手已经按上了他肩膀,轻薄衣衫完全抵挡不住进。犯,指尖微勾,那层遮挡物就被剥落,露出里面莹润的肩颈来。
      即使是欢。爱了这么多次,陆深还是极不适应,眉头蹙紧了,一双眼始终闭着,搁在塌上的手紧攥成拳。他不想看见这个变态的脸,哪怕是一眼都让他几欲作呕。
      陆遥正欲继续动作,耳边忽听“咔嚓”一声。这动静极小,寻常人本不会在意,但陆遥这些年躲在这里,早已练就极敏锐的观感,他迅速判断是有人踩过了掉在地上的树枝。以他耳力,此人怕是离他们很近了。
      “是谁!”即便眼底情。欲未熄,他也不得不快速拢好陆深的衣领,拿起剑奔到门外。
      这地方是从鬼林外围,正卡在魔域大能不常出现,正道之士也不欲探寻的点上,是他琢磨许久才思定当作是二人避世的住所,可现在莫说百年无人出现,才仅仅过了五年就有人来到此地,实非寻常。
      是万剑宗的人?不可能,萧玉儿才死了几年,掌门忙着悲痛怕是没这功夫,再说陆深和魔族私通的消息已然被世人知晓,哪儿来的人寻他。
      而且这个人并未掩藏自己的动静,恐怕一开始打的就是引蛇出洞的注意。
      究竟会是谁?
      沙沙声愈加频繁,是布料摩擦的声音。脚步声近了。
      幽暗的林子光影交叠,错乱的枝叶被随手拨开,来人踏着阴影,一步步沉稳有力。江言信手拍落肩上的枯叶,眼睛随意一瞟,定在持剑少年身上。
      少年人单手持剑,浑身戒备,随时都能冲上来打一架的样子,却在看到江言时,纯辜乌眸不禁瞪大了,连表情都怔忪片刻。
      “你是陆深,还是陆遥?”上来就没有一句废话。
      竟果真是来寻他们的!
      兀自回神,陆遥握剑的手收紧几分,眸里带出晦暗戾气。“你是谁?来这做什么?”
      “我只问你,你是陆深,还是陆遥。”
      谈判失败。
      局势就在瞬息内变化。陆遥疾步向前,适才汇聚的灵力全部灌入剑中,朝江言全力挥去一剑。在敌人实力不分明的情况下,直接动手是最差的办法,但陆遥莫名觉得,此刻是这个男人唯一的破绽,错过这次,恐怕再没有机会出手了。
      磅礴灵力加持的长剑在空气中挥出恐怖的残影,瞬间来到江言面前,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他劈成两半。
      江言觉得,他好像能习惯这里的人动不动就想跟人上手了。他放空意识,任由身体残余的本能带领着拔出流影剑,抬手抵挡进攻。
      呲——
      两柄长剑激烈相撞,剑刃摩擦发出刺耳响声。
      这一剑,陆遥几乎尽了全力。他打从第一眼就知道这个男人很强,只是没想到男人居然轻而易举就接下了他全力一击,甚至似乎并未动用灵力,仅仅凭借于强悍的肉身。
      剑刃相接的地方传来无可撼动的力量,小臂被震得隐隐发麻,灵力在瞬间崩溃逸散,于是陆遥知道,他打不过他。
      “原来如此,你是陆遥。”江言接下他的剑,纯白长袍在风中猎猎。
      他眉眼冷凝,少年瞧着一副纯善可欺的样子,那张面孔下掩藏的是多恶毒的心肠。既然陆遥都在了,陆深怕也就在不远处。
      江言顺着他身后看去,是一栋低矮的竹房。
      察觉到他的视线,陆遥瞳孔骤缩,猩红弥散于瞳膜,腮帮子里都溢出血气。
      要带走师兄?不行,不可以!
      “师兄是我的!”他顾不上尚自酸麻的手臂了,浑身残余的力气被迫提起,又是耗费极大精力的一剑朝男人砍去。“谁都不能带走他!”
      “捆仙索,来!”
      空气扭曲成恐怖的弧度,剑刃带着破釜沉舟的气势席卷而来,与此同时一道金色的幻影势如闪电般向江言袭去。少年已经挥出筑基巅峰的极致一剑,又加之元婴以下皆无敌的捆仙索,眼前这狂妄之人势必要被他拿下!
      但这搁在化神的江言面前,着实不堪一击。他略略掀起眼皮,剑气轨道在眼中被放缓了无数倍,他甚至不需要躲开,周身护体灵罩就能护他安然无恙,方才持剑相对不过是江言想试探下陆遥的水平。
      “轰”的一声,激射而来的金光根本来不及往前刺入一寸,就被江言四周浓稠的灵力停顿住,在陆遥眼前生生被轧碎成一片飞灰。
      男人脚步微动,陆遥尚且未反应过来,只见剑刃所向之人忽的就掠至眼前。擦身而过的极近距离间,猎猎风声传来低沉警告,“小孩儿,滚远点。”
      来自这人强悍的气息碾压而来,背脊如针刺,陆遥咬紧了牙关,嘴里几乎能尝到腥味。已去的剑势如虹,无形灵力荡开波纹,大片树木被劲风压断,他手腕脱力,那剑被惯性甩出了老远,直插在地面不停嗡响。
      陆遥双膝一软,咚一下跪在泥地里,手掌支撑着无力的躯体。他强自榨干了身体仅剩的灵力,如今已是强弩之末,随便来个人都能简单结果了他。
      他还能再战,他决不能让他的师兄落入他人之手!
      陆遥竭力想站起来,肌肉间的酸胀感无法忽视,稍微支起身子立马又落回原处。该死的,怎么就是站不起来!
      这边陆遥在跟自己做什么斗争,江言是不太想知晓的,他身形一闪就来到竹屋前,恰好遇见来人推门而出。
      陆深躺在那张床上许久了,身体久不下床显得踉跄些,如果不是屋子外面打斗的声音这么明显,手上附着的捆仙索突然消失离去,他其实也不是很想出来。
      不管来人是做什么的,总之能让陆遥这么久没回来想必是比较棘手的,他现在出门只想看看陆遥死了没。死了最好。
      于是随意拢着衣襟就推开门,打眼便见着了门口的男人。他也是一身白色,不过这白在如今的陆深身上是显得柔弱,而这个男人穿出了飘然若仙的气质。此刻徐徐吹来晚风,拂过那人顺泽青丝,一张俊美的面容凝了霜寒,连带眼底眉梢都着满冷冽之意。
      这是陆深并不认识的人,但不妨碍他感知到此人修为深不可测。曾经他也见过宗门长老或者其他大能,其中不乏修为高深气场强大之人,可与眼前这人一对比,竟完全够不上格。光是周身这股子飘渺虚无之意,便如云泥之别,无人可比拟。
      陆深心底莫名涌上一股羞愧,慌忙低头不敢看他。
      他想,若是以前的自己遇着了这人,展现的定是温润知礼,君子如风的样貌。他会邀他品茶,谈及世间种种,他会与他切磋使剑,好一较高下。总归不是现下这样,身着衣不蔽体的轻薄白衫,虚软无力被人采撷过度的样子。
      于是陆深便恨了起来。突如其来,如同山洪暴发般的恨意。
      以往被陆遥使手段抓住,第一次轻薄的时候也没有眼下这股子情绪来得猛烈。心里那片淡泊澄澈的海翻涌起剧烈浪涛,连着呼吸都急促几分。
      想要开口,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唇启唇分,颤动着想冒出一两个字来。或许像他这样已经肮脏透顶的人,没资格与他讲话吧。
      陆深心底的阴影又扩大一倍,葱白手指发狠捏着衣角,却猝不及防视野一黑,被件长袍披到身上,袍上犹带温热体温。
      他有些慌乱地从遮掩严实的外袍里探出个头来,感觉到属于别人的热度包裹着他,心底的阴冷竟奇异的一扫而空。
      男人没了外袍,内里的银白里衬勾勒出线条流畅的劲腰,乌金长靴踏前一步,眉目间不知何时没了适才冰寒的意味,“是陆深吧?别怕,我是来带你走的。”他表情柔和下来,极富磁性的嗓音动人心弦。
      江言见青年只是抓着那件袍子,低着头紧抿唇瓣并不开口,还以为自己是吓到他了。确实,身为一个男人还被人如此对待过,又出现一位男性说要带他走,这太像另一个陷阱了。
      可江言也是必定要带走他的。“我会帮助你变强。”他话语一顿,又道,“强大到无人再敢欺你。”
      陆深猛的抬头,定定瞧着男人表情,从那双凌厉的眸到削薄的唇,一丝一毫也不放过。片刻,他喃喃开口,“您为什么......要这样做?”
      江言想也没想的道: “大概是我见不得一个天骄沦落到泥地里。”
      鹰生来便注定是要翱翔于四海的。即使落雨,即使遇风,它也从不收拢自己强健的翼臂。
      “你注定要成为人上之人。”
      飞向无人可及的高空。
      陆深认真地听着,心说不论你说什么,其实我都会跟你走的。
      他侧头瞧见不远处陆遥跪坐在泥里,指尖发白死死握着剑,双目阴鸷猩红盯着这个方向,脸色阴沉的要滴出水来。
      他的心情瞬间愉悦起来,语调都带着上扬的弧度,他听见自己说,“好。”
      哪怕又是荆棘丛生,结局不尽人意,他也心甘情愿赴往。眼前的万丈深渊,他要面不改色的跳下去,仅仅因为只是想相信这个人,把自己的全部轻描淡写的交付到对方手上,从此生死不再由自身掌控。
      青年略花了一小会思考,为什么只是一面就对男人信任至此,理由竟然简单的很,一见钟情。
      不是细水长流的陪伴,不是强势压迫的动心,打从他看见江言袍角翻飞面容凛冽,长腿踏至他身前之时,就深深被牵动了所剩无几的心神。
      靴子一步一步,踩在陆深早已死寂的心上,从容点燃那颗千疮百孔的心脏。
      他听见来人舒缓冷酷的声线,说要带他走。那一瞬间便似无尽黑夜忽绽花火,彻亮整个夜空。
      于是天光大亮,他又回到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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