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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容易戳穿的谎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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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之间不会再有什么关系。
路虎穿梭在拥挤的车流中,林淮哲漠然注视着前方密密麻麻的车辆。
车里开着空调,不冷却有点儿闷。
随手打开车窗,窗外的冷风猛然灌进车里,林淮哲单手掌着方向盘,胳膊肘撑在窗口,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
身后有人按喇叭,他眯着眼睛,从后视镜里瞄了眼,是一辆7系宝马。
收回视线,前方的车流稍微松动,林淮哲跟着挪了挪。
没挪几步,侧后方传来尖锐的急刹声,7系宝马卡位到了林淮哲右边,将右路的车逼得强行踩了刹车。
林淮哲没耐心搭理这玩意儿,修长的食指不耐烦点着方向盘。
在耐心耗尽前,车流终于又动了,他刚起步,宝马从右路横冲直撞卡到他面前,林淮哲猛地踩下刹车,一巴掌拍响喇叭。
宝马车摇下车窗,伸出手来,朝林淮哲竖了个中指。
林淮哲挑眉,笑了。
一甩方向盘,路虎以一条斜线冲向右路,右方车辆急停,惊魂未定地按喇叭,林淮哲也按,前方车辆不明所以,被一声声喇叭激得下意识加速往前开。
林淮哲提速往前,冲到宝马侧前方。
隔壁宝马见状,有意要跟他玩儿一玩儿,也欲提速,哪知道,路虎横着朝他别了过去。
后方车辆早瞧出了这两辆车没对劲,从林淮哲彪悍的摁响喇叭开始,都有意跟他们保持较远的距离。
这会儿,瞧着路虎朝宝马别过去,后面的人全吓傻了。
宝马车也被林淮哲玩儿命般的举动逼怂,急踩刹车,林淮哲强势卡位到他前面,到了前面,反而不走了,一脚刹车,停在路中央。
吃瓜车辆,胆战心惊,以20迈的速度从两车旁边开过,就见好不容易消停下来的路虎重新启动,飞速向被他逼停的宝马后退着撞了过去。
“哐当”
两辆豪车狠狠撞在一起。
行驶车辆全傻眼了,这算什么?追尾吗?若不通晓前因后果,两辆车撞在一起的场面看上去就像是一场比较严重的追尾事故。
这路虎明摆着是冲宝马去的狠茬儿啊!
宝马车主跟他副驾驶座上的美人儿眼睁睁看着路虎撞上来,吓得在车里‘嗷嗷’干嚎。
他们还没嚎完,车已经撞完了。
宝马男从干嚎中回过神来,发现没有受伤,重拾男人气概,骂骂咧咧打开车门。
他左脚刚落地,路虎车门打开,林淮哲从车上下来,迈步朝他走来。
宝马男慌忙收回脚,按理他一米八的身高,一百八十斤的体重,怎么也不该在这时候胆怯。
但,他就是慌了。
向他走来的男人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身上带着一股凛冽的干脆,像此时车窗外吹着的寒风,无须咆哮就让人感觉到那将人刮得生疼的力量。
顾不得会不会在女伴面前丢脸,宝马男急忙缩回车里,关上车门。
一只手从车窗伸进来,熟练的将车门拉开,紧接着,强悍的力道将宝马男从车上拽到地上。
宝马男顾不得其他,抬起头来求饶,坚硬的拳头不由分说砸在他脸上。
……
春节小长假,黄琛难得没飞去国外跟父母团聚,而是留在国内陪老人。
在家闷了好些天,好不容易逮着空从老人跟前溜出门去跟新认识的小姑娘约会,手机专属铃声响起,他接起电话:“哟!老大,新年好啊!”
林淮哲‘嗯’了一声,对他道:“车祸,你过来处理一下。”
黄琛提溜着一颗心,火急火燎赶到车祸现场,见林淮哲支着腿儿坐路墩上抽烟,伤是没伤着,大约就是心情不好。
黄琛没上赶着过去碰火药桶,假模假样溜达到追尾的两辆车旁,一看,怒气腾腾指着宝马骂:“这是哪个龟孙子开的车?追尾?啥傻逼玩意儿?不会开车就回家玩儿泥巴去!大过年的,搁谁这儿送死呢?”
旁边拍照取证的交警看了他一眼,黄琛敏感察觉人家那眼神里藏着不可言说的深意。
他当时也不骂了,琢磨着先问清楚事儿再说,扭头冲交警笑:“同志,这车的司机呢?跑了?”
交警斜了他一眼,淡淡道:“送医院了。”
黄琛心里咯噔一下:“撞这么惨?”
他探头往车里一看,不像啊,追尾而已,车里也没见什么血,该不会是碰瓷儿吧?
交警慢条斯理摸出本子,下巴往林淮哲那儿抬了抬:“不是撞的,是他打的。”
“另外。”交警一边在本子上写来写去,一边继续告诉黄琛:“对方的副驾驶说是你朋友故意撞的他们。”
黄琛压根儿没有怀疑这话的真实性,嘴里说着不能吧,心里却在哀嚎,抽烟的大爷今儿火气相当旺啊!
他也不想别的了,打电话给律师。
林淮哲的私人律师团不是吃素的,三两下把场面稳住后,黄琛代表林淮哲去医院走了一趟。
林淮哲下手很有分寸,宝马男大多受的是皮外伤,唯一较严重的是左手中指,活生生被掰折了,不过,医起来也不麻烦。
黄琛跟宝马男聊了聊,宝马男不知道是不是受刺激过度,态度异常的好。
一说私了,立刻接受。
黄琛办完事儿,在医院里拍了好几张照片儿,又选了两张车祸现场拍到的细枝末节,整合一起高调往朋友圈一发。
“老大流年不利,大过年出车祸。”
这消息他发的十分用心,屏蔽了朋友圈几乎五分之四的人,只留跟南霜认识的人没屏蔽。
消息下午就传到了南霜耳朵里。
南霜睡完午觉醒来,收到范甜甜发来的微信:“霜,你知不知道老大出车祸了?”
南霜眠在床上,因这一问,未醒的睡意顿时惊散。
“什么车祸?”她飞快问。
范甜甜发来黄琛朋友圈的照片儿:“黄总的朋友圈儿,你没看到吗?”
南霜也加有黄琛的微信,闻言,紧忙点去一看,了无生气的救护车、满地凌乱的血迹、狰狞的急刹拖痕。
南霜抖着手按掉照片儿,理智告诉自己,林淮哲要真有事儿,黄琛发不出这条微信来,但理智有时也不总是十分有用。
她急速往下滑,看到不少人留言寻问林淮哲的情况。
一分钟前,黄琛统一回复:“人还没醒过来。”
南霜的脑子有好半天是空的。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拿着外套奔出家门。
手机在兜里拼命响,南霜接起来就听到母亲担忧的寻问:“霜霜,你去哪儿啊?怎么突然跑出门去了?”
南霜嗓子发干,她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稳着声线道:“妈,我回一趟A市,你不用担心,我很快回来。”
沈母听出她声音里的恍惚,急声问:“霜霜,你这是怎么了?”
南霜举目一望,声音里带了哭腔:“妈,咱们这儿没出租车,怎么办呀?”
“霜霜,你别哭,你别着急,妈这就让你李叔开车送你回A市,你在哪儿?你等妈。”
南霜已经开始在跑了,边跑边对手机喊:“妈,我等不了,我快到车站了,你别担心,我到了A市给你打电话。”
电话就这样挂断了,手机里呼呼奔跑的风声也断了。
沈母握着手机,眼眶一红,在围裙上擦了擦洗水果沾湿的手。
……
郊外到A市,两小时的高铁车程,车窗外的景色从山野、稻田、炊烟渐渐变成熟悉的高楼、车流、人海,在这冗长的变化过程中,南霜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车到站,南霜顺着人潮往外走,车站里的风有不好闻的汽油味和风尘味,周遭嘈杂的人来来往往,脸上皆是冷漠和匆忙。
站在人来人往的广场上,南霜有一瞬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脚下汲着一双毛拖鞋,身上裹着宽大的几乎能当被子用的羽绒服,浑身上下风尘仆仆、灰头土脸。
还是回去吧,她低着头想,她既没有可以去探望林淮哲的身份,也没有适合关心他的资格,甚至都不知道他在哪儿,该怎么找到他。
她这般疯了一样的赶过来,其实毫无意义。
茫然站了会儿,南霜僵硬的从兜里摸出手机,登陆购票网站,预备买回程的高铁票。
购票网站刚一打开,微信上,黄琛发来信息:“老大出车祸了,要不要一起去探望?”
有时候事情的发生往往只因一个巧合,南霜没有抗拒,点开微信,回道:“我在东站。”
黄琛马不停蹄开车来东站接人,远远看见裹成粽子,像兔子一样乖巧立在马路边等他的姑娘。
看南霜这身打扮,不用多猜就能想象她是如何慌乱地套上衣服冲出门,一路奔到A市。
黄琛第一次庆幸自己多事儿,撒下这个其实稍微用心就能戳破的拙劣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