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界以南》然芜

30、第30章 追忆似水年华

　　医院的病房总是让人想起死亡，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静止的白色，流动的白色。十年前，她的丈夫就是在这个医院里离开了她，从那时起，她不再是受丈夫宠爱的妻子，她必须使自己成为坚强的媳妇，勇敢的母亲，坚毅的老总，她放弃了许许多多成功男人的追求，毅然把所有的重心放在家人和公司身上，为了婆婆为了孩子们，为了深爱的丈夫留下的基业，她一个人单身了十年，生活给她的磨难似乎还没有停止，公司看起来很健康地发展着，效益一年比一年好，最近在虔州市重心地带又开了一栋高级宾馆，看起来势头很好，可是虔州各大竞争对手一直在和蓝宇对抗，千方百计地找茬，其中最明显的就是南宫集团。
　　家庭上呢，那么多年，似乎只有女儿才理解她的付出，婆婆在儿子和丈夫的事情上一直有意见，因为当年鼓励丈夫到虔州发展的就是她，出了事情后，不知情的婆婆一定耿耿于怀，她的儿子那样深爱着她，为什么离去的不是她而是她唯一的儿子。也许，他们的相爱，他们即将圆满的幸福遭到了老天的嫉妒。
　　“咚咚咚咚”高跟鞋落地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里回响，她想着心事。刚才的女儿并没有她想象的那般不好，当秘书一个电话过来的时候，她又不得不赶往公司了。李天明跟在她后面，这位比她小五岁的男人，在她的身边扮演着双重角色，一方面是司机，另一方面是公关经理，在家庭与生活上都帮了她很大的忙。
　　多少年前，他曾经冒着巨大的风险向上司求婚，结果没有更糟也没有更好。她没有如他预料的那样把他解雇，但是却很直白地拒绝了他，那几乎没有疑虑半秒的回答伤了他的自尊，以至于他无故翘班一个礼拜，回来发现她依然是和以前一样给他任务，发他工资，这一个礼拜似乎是已经被批准的假期，要知道蓝宇的员工管理制度非常严，动辄扣工资，要不就是直接fire，既然上司没有因为自己的行为有任何的不满意，他也没有必要因为这个事情抱着那种必死的心态了。就这样他们本着老板下属的关系一直工作在一起，直到有一天竞争对手的恶性流言席卷了整个公司，他才考虑同追他几年的女孩小雅约会，过了半年也就结婚了。现在，他已经有了个六岁的可爱女儿，有人说过最爱的那个人，不是为结婚而存在，而是为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曾经年轻过真正爱过。结婚了就有了责任，就不能和从前那样肆无忌惮了。
　　他跟在她后面，看着她的背影，岁月并没有给她带来多明显的苍老，看着看着，他似乎看到了多年前的她，她从医院走出来，向着日光，坚强地面对失去丈夫与儿子的事实，直挺挺地坐在办公室里思考怎么应对公司股票波动。她累的时候厌倦的时候，还是一个人么？这样想也没有多大的意义，现在的妻子是如此贤惠，他没有理由背叛，只不过在看到上司艰辛的时候很容易会抛开尘俗，想想她的成功，想想她的孤单，想给他一个依靠的肩膀，可只能想想，但他心里就是有个声音，或许，因为这样小小的在乎，她可以更好一点。
　　“天明，段启云还干了什么？”走出医院大门，她问。秘书为她开了门，“除了仗着自己是相对大的股东向小股民发布不实的消息之外，据我们设置的眼线探出，段启云和南宫集团有勾结，他们似乎在秘密联合，至于具体的内容还不知道。”“嗯，开车。”
　　“可婷，你秘密查下这次跟段启云有关系的董事会股东，把他们的名单交给我，注意，一定得秘密地。”
　　“是，董事长。”这位能干的秘书思索了下，接着说：“董事长，我觉得各个高层经理与各大子公司的负责人也有必要去了解下，因为他们是我们公司栋梁，如果出了问题可以提早去解决。”
　　“嗯。”她满意地点点头，家里的事情多了，公司的事情也就没那么周到了，她没有注意到秘书眼里闪过一丝得意与自豪的眼神，虽是转瞬即逝，但是饱含深意。前面的司机紧皱了眉头。

　　“喂，学长。”蓝雨默的气息带着微弱的不安，似乎是梦刚刚醒，一切才刚刚开始。“蓝雨默，你确定你会去参加全省大学生舞蹈比赛么？”蓝雨默这才想起来应该叫他老师，转而又记起自己似乎没有坚持去练舞了，有种莫名的惆怅，“抱歉，我还没有想好。”
　　“嗯，没事，你在哪？”
　　“我在医院。”说完她就后悔了。
　　“陪阿姨么？阿姨好很多吧？”
　　“嗯，是的。”她撒谎了。
　　“你也要好好休息，拜拜。”
　　“拜。”

　　蓝雨默想着不久前梦里的阿轩，自责地想着她没有把学校里和学校附近的花店走遍，母亲在办慈善的同时动用各种关系去寻找弟弟，这么多年竟没有任何的消息，有的只是自己梦里各种各样的见面，但是醒来什么都没有变化。
　　她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这一次的梦，阿轩的脸这么的真实，就像父亲年轻时候的照片里那般，太像了。她在想，会做这样的梦应该是因为看了太久父亲生前的照片吧，那温馨的笑脸。她翻了个身，项链冰冰冷冷的触觉，使得她也跟着照片里的人一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