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界以南》然芜

29、第29章 也无风雨也无晴

　　江南的天气总是那么地扑朔迷离，灰蒙蒙的乌云压在这个城市的上空，街道上满是匆匆的人们，一半是天气，一半是生活。人海里的他，在跌跌撞撞中茫然寂寞。他的心停留在小时候的回忆里，不依不舍，可是现实总是不尽人意。“可是找回了姐姐就真的可以面对过去了么？她呢？一定是不愿意吧……这样的天，何时能转好？”
　　“Hi。”眼前的女孩笑靥如花。“Hi。”他无力地回应，这样的时候，遇见了她。“心情不好？”跟着朋友的脚步，她一直都是毫不留情地揭穿。或许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颓丧烦闷的他，她开始扮演一直以来她在他面前从没扮演的角色了，“会好的，一切或许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糟啊。”
　　街角的那边，有个人一直看着这边交谈的两人，仿佛在设想安慰他的那个人是自己，落空的心，把期望和失望和无奈交杂在一起，蹙着眉头，心一紧，强迫自己抽身离开。
　　他笑了，果然是忧忧。他本来走得更快，此时轻便地转身，站在她的面前，微笑着，“你也会关心我。”她听不出来这句话到底是陈述句还是疑问句，从心里长出来安慰他的种子在这时枯萎了，她受不了这种模棱两可的散漫。

　　蓝母把医生刚刚记录的病历放还在桌上给陆医生，说：“陆医生，这几年都没有犯病，为什么现在就犯病了？”窗外落下一片红叶，没有任何预兆。陆医生开始以那种研究者的精神，一边记录情况一边说话：
　　“蓝夫人，这种病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其实主要是心病。最近她应该碰到了很多有关过去的人，想到了很多有关过去的事情，这些人这些事情一直阴郁在心里没有好好疏通，其实一般人在一个月中难免都会有几天情绪比较低沉，他们一般不会出现类似这样的不正常情况，因为他们心里没有像令嫒这样积累着这么多的心事，过几天，一切都会好。可是令嫒从小经历了心灵创伤，这些常人无法经历的痛苦，在她心中留下了极大的心灵阴影。不过也不用担心，她是间歇性地发作，总的来说没什么大碍，不用担心。”医生顿了顿笔，继续说：“夫人有没有发现她最近有什么和以前不一样的地方，或者说她有没有很沉默很抑郁？”
　　“没有，和平常一样。公司事情很多，我也很少能知道她的心事，而且她住在学校。”
　　“不可能，一定有事情，夫人一定要弄明白，这是关键。”作为一个热爱生命的医生，他的眼里迸射出不可置否的光芒，那光芒闪烁着一种坚定的信念，直直接接地写着：相信我，相信我所说的每一句话。
　　“嗯。”她回答，伴随着职业人的职业点头姿势。
　　“蓝夫人，我猜是她找到弟弟了，我现在不能跟您解释我得出这个结论的依据，但是作为一种直觉一种很隐秘的推论，我想我是正确的，虽然我无法向您解释为什么。可是，我需要您的绝对相信与全力配合。”
　　“什么，这是真的吗？真的吗……”这位曾经面临过那么多大风浪的女强人在这个结论面前竟然变得如此脆弱，丧夫失子都挺过来了，现在面对可能出现这个城市里的儿子，她竟有些许的不安与焦急。她回想起医院的那个孩子，那么像。为什么不敢那么地确定，是怕失望吗？她笑自己。
　　陆医生继续说话，她迅速回神认真听。
　　“我对比了下过去令嫒的梦语与现在的，发现过去基本上都是因为父亲的离开而精神脆弱神经不安，而现在的是对于未来生活的期待，她虽然在挣扎，但是特别希望有个温暖的家庭，虽然父亲已经不在人世，不在大家身边——这个绝对是令嫒已经接受承认了的事实，她现在所遭受的是由于父亲离开后弟弟不在身边的苦恼，这种苦恼出现的导火索我不知道，但是应该和她以前的男友与现在的朋友有关，他们说的一些话做的一些事情在不同程度上让她烦恼，要解决这个问题，重点在于，她弟弟。”
　　医生的一大段话总算让蓝母的心情有所平静，“我会弄清楚具体的事情，明白了一定告知您，可是，如果小默弟弟——小，小轩没有回到小默期待的位置，小默的病就会持续地发作么？”她，连亲生儿子的名字都怕呼唤，她，掩饰不了这样的慌乱。
　　“不一定，其实，待会令嫒醒来后会感觉一切和平常一样正常，没有什么很大的区别，所以，蓝夫人一定要好好收拾好您的心情。她会笑，不论是怕您担心还是真正开心的笑，都代表着她现在很好，不用大家担心，所以，尽量用外在的方式让她感觉幸福，至于您当年失去的孩子，尽量让他回归到本来应该在的位置，不能，就不要勉强，没事，会好的。”
　　“小默醒了小默醒了！”蓝姨激动又开心的声音传进了这位母亲的耳膜里。
　　“医生，谢谢，小默醒了，我去看看，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