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出卖面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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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夏媚不管期辰、不顾请客，忙慌慌地就要开业了。
六月初十这天，王夏媚带着王恩妹，挑着磨好的面粉、几个小板凳、一些碗筷，大清八早地赶到了镇上。
外婆的三只鸡已经卖出去了，打包着不多的行李，搬到宋家村去了。
小房间里，只剩两姐妹在忙活了。王夏媚背着东西赶路累个半死，却还是要坚持干活。
按着早就拟好的清单工作事项，准备柴火、清洗灶台、支棱桌子。王夏媚也是第一次做生意，生怕遗漏了哪里，每一个环节都再三确认。
确认无误后，就等着明日完美的开业了。
这一晚，王夏媚睡得不是很踏实，既因为紧张，也因为王恩妹的呼噜声过于响亮。几乎到了天微微亮，王夏媚才沉沉地睡过去。
没想到啊，睡晚了。再醒来时，已经大早上了，外面的叫卖声迭起。
“恩妹，快起床啊！”
王恩妹才迷迷瞪瞪醒来，看着窗外的大太阳发呆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王夏媚用了最快的速度梳洗打扮，开门挂牌匾。
王泉妹小小年纪，个子矮小，字体却是大气好看，牌匾上边的楷书“王大妹面条馆子”便是她写的。
王夏媚把提前做好的菜单，用一根绳子挂在门牌上。
菜单包含了鸡蛋杂酱面、油泼面、麻辣猪肉面、麻辣猪杂面。
此时，王恩妹已经在房前摆好了一张方桌子、四张长凳子。桌子上面，摆放了食盐、酱、醋、辣椒粉等。
“卖面条嘞，八文钱一小碗，十文钱一大碗嘞！”王恩妹响亮的声音，丝毫不比隔壁卖包子的方大叔差。
“呸，十文钱一碗面，怎么不去抢！”一位路过的屠夫不屑唾弃道，油亮亮的肉包子也只要两文呢，凭什么小麦做的面条就要十文。
王夏媚还没来得及回话，屠夫就已经走远了。看看周围人摇头撇嘴的样子，王夏媚明白了，他们跟屠夫的想法是一样的。
“夏妹啊，你们这定价太高了，面条哪有这么贵的？”卖包子的方大叔显得语重心长，一边急匆匆地给顾客拿肉包子。
这个店铺在镇上西部的角落里，赶集的人本就不是特别多，现在又不是吃饭时间，能有生意才怪了。
“哎，谢谢方叔提醒。可是，我们这面条不一般啊，本钱高得很，价格是真的降不下来呀。”廉价劳动力，也不是这么廉价的呀。
“哦，怎么个不一般？”方大婶和外婆很熟，愿意多和小姑娘说说。
“我也说不清楚，这得吃了才懂得。横竖等了这半天也没生意，中午请方叔方婶吃一碗也无碍，届时还请你们指点。”
“十文一碗，太贵重了，我们可不敢吃。”方婶婶这个嘲讽，眼角眉梢带着笑意，虽然不带恶意，却还是有些刺人。
看着街道上面，赶集的人来人往，却没有人关心这家不起眼的面条馆子，隔壁方叔家的包子铺生意却是不错的。
王恩妹逐渐有些泄气，便懒得回答方婶的玩笑话。
不痛不痒地说了句：“再如何，请方叔方婶吃一顿，也是应该的。”便趴在桌子上面不说话了。打断休息一会儿，再想办法。若是一开始，就那么简单，那不人人都成百万富翁了。好菜不怕晚，好酒不怕藏。
到了正午，还是门庭萧条。人们只是好奇地看着新摊子，然后看一眼价格后，瞧瞧骂两句，背过身就匆匆离去了。
“姐，这咋整啊！咱家里的米只够吃到明天了吧，再卖不出钱，拿什么吃饭呀？”王恩妹越发慌张。
“姐，要不降价吧？我看刚才不识字的那人，还问了价格来着，要能便宜一些，兴许就开张了呢。”
八文钱还贵吗？若是这个价格还降的话，不如回家种红薯呢。但是家里情况确实不容乐观，王夏媚心头也稍微有慌张。
“再过半个时辰还是没开张，就降价吧，六文钱一碗。”
“半个时辰后，赶集的人陆续回去了，卖给鬼影子呀！”此刻正是正午，人们最需要进食的时候。
“恩妹，饿了吧，姐给你下碗杂酱面。”王夏媚并不回答小妹的话，反而压住慌张，要淡定啊。
她有致胜法宝，豆瓣酱！
灶台上，烧了一早上的沸水，竟然一碗面也没卖出去。不管王恩妹怀疑的眼神，王夏媚让王恩妹开始把白面端出来。
“听姐的，没错。揉面去吧，傻孩子。”真是个有力气的傻孩子。
王夏媚就站在灶台边上，把开水端下来，换上小铁锅，倒上浓郁的猪肉腊油。腊油是王夏媚发现的意外惊喜，原来猪肉做成腊肉后，榨油这么香，随便炒个青菜，也是飘香持久，口感美得很。猪油翻滚火辣后，将前几日做出的豆瓣酱倒进油锅，然后翻炒。
没过一分钟，豆瓣酱的浓郁香味就飘散开来。仿佛中学时，大家都在教室里，教室外却飘来饭菜的味道，使人胃酸分泌，仿佛饿死鬼投胎，也就听不进去课了，就想放学回家，饱餐一顿。
王恩妹还在专心揉面，只顾着先吃完这顿好吃的，豆瓣酱这么香，肯定美味呀。
王夏媚眯着眼睛摇摇头，恩妹确实笨笨的。要是泉妹在这里，肯定能明白王夏媚的用意，无非就是用香味勾人。
果然，不多时分，店铺面前就来了好几个人观望。方家婶子最先走进来，眼睛直往铁锅里看：“哎呦，夏妹这做的是什么嘞，太香了吧！”
这香味的穿透力太强了，恐怕隔壁街都能闻得到。
“方婶，这就是我们要做的杂酱面。”王夏媚妞头向外，笑意盈盈答话，一边将热好的豆瓣酱装进大碗。又背过身去，背对着众人，打了两个鸡蛋，将蛋清与蛋黄搅匀，放入沸水中，片刻之后，将鸡蛋捞出锅。
鸡蛋这种东西，王夏媚喜欢鲜嫩的。若是煎蛋，必然要吃糖心蛋，蛋黄留着汁液，一口咬下去，爆浆在嘴里，别提多美味了。
“恩妹，来，下半斤面。”王恩妹动作利落，半斤白面瞬间倒入沸水。
黄面多用碱，易熟；白面碱少，加上制作过程不一样，出锅较慢。
大约有个三分半钟，细细的白面条就出锅了。王家的碗大，半斤白面条也没装满三分之二。依次倒入捣碎的鸡蛋，豆瓣酱、腌制过的青椒、切丝的黄瓜；又撒上些小葱和香菜。
香喷喷的鸡蛋杂酱面就出锅了。
将面条摆在屋前的桌案上，豆瓣酱的香味飘扬到四面八方。王夏媚拿了长木筷，动作慢放地搅拌面条，眼神里都是诱惑。面条搅拌好后，再稍微撒点葱花，色香味俱全。
“恩妹，面条好了，快过来吃吧。”王恩妹就在众人的盯梢下开吃，被香味吸引过来的人越来越多。
“吸溜、吸溜.....”嗦面条的声音不断：“姐，太好吃了，你快去给自己下一碗吧！”
“姑娘，这么一碗面条是半斤的吗？”人群中挤出来一个江湖人士样的络腮胡汉子，他嗓门响亮。实际上，他之前正在对面的小摊上面喝茶。闻到面条香味，突然就觉得茶水不香了。
“是呀，半斤的量已经很多了，面条占胃，能吃饱。”王夏媚笑得更加灿烂。“大哥，您要来一碗吗？”其实，王夏媚想叫的是大叔，这络腮胡大汉子，身穿短打衣服，脚上不是草鞋也不是布鞋，是靴子。身份看来不高不低，凭着背上的包袱，盲猜是远行送镖的？
“姑娘都这么说了，某就来他个一碗鸡蛋杂酱面。不过半斤哪里够，某饭量好，来个一斤的吧，先试试水。”
“得嘞！大哥稍等。”
王夏媚先下面条，然后从旧柜子上拿出一个更大的碗，以保证能装下一斤的面。王夏媚速度快，加上王恩妹也一起配合，不过十分钟，面条已经端上桌了。
“大叔，如果盐和辣椒不够味，自己在桌上加就好！”王夏妹早就把木质调味盒做好了。
说王夏媚下面的速度快，这大叔吃面的速度更快，不超过五分钟的时间，血盆大口吞完了一斤面，就连底部的豆瓣酱也没放过，吃得那叫一个干净，还打了饱嗝。
“卧槽，好吃，绝顶好吃的面！某做镖师多年，这双脚走遍青州，也未曾尝过如此美味的面条啊。”大叔不是文化人，一句卧槽走天下。男女老少，只能从他大笑着抚摸肚子，才能知道这面条真好吃。
留下十文大钱，激动地抱拳离去，还说下次来安平镇，一定认准王大妹面条馆子。
这么一来，周围岂有干看着的道理。八文钱是贵了些，但也不是花不起，酒楼的饭菜味道一般，不也得五十文一道菜嘛。
只是往常面条过于家常，味道也不如粉，不愿意花钱而已。
一下子，七八个男女老少要吃面条，王夏媚只能从隔壁方屠夫家借了一张桌子、四张椅子、以及六个大碗。
王恩妹吃饭速度也是一绝，吃完后，赶紧来给姐姐打下手。王夏媚做料，王恩妹揉面下面，小房子里忙做一团。兼顾着还要上面条，收拾吃好的碗筷，忙得脚不沾地。
一碗又一碗的面条端上桌，得到了许多夸赞和认可。
“这面条，比安平酒楼的大菜还好吃呢！别的不说，绝对值这八文钱。夏媚，你这摊子摆到何时呀，我回家去把媳妇喊过来一起吃！”这是个本镇人，镇子不大，王夏媚见过他，他也认识王夏媚。
“摆到何时倒无所谓，只不过总共只准备了四十斤的面条，现在估摸着只剩大概五斤了。”附近这几户人家，尝着面好吃，早已经给全家老少买了，加上赶集的人多，已经卖得差不多了。
“那赶紧给我留一碗，我吃完这碗面，就去叫老婆儿子过来尝一尝，他们饭量小，煮一碗半斤的就够了。”
前面的面条是王夏媚煮的，后来的全是王恩妹煮的。王夏媚体力比王恩妹差多了，早已经累得不行。这还是因为面粉是提前和好切好的，否则怕是要累死在这屋里了。
王夏媚坐在矮凳子上，背靠门板，姿势仿若葛优。看着人来人往的铺子，仿佛生无可恋，便留意起人们的衣衫服饰、冠帽鞋子。
来吃面的，多是一些赶集的农人、以及附近的商贩住户、商贩住户们的孩子。安平镇上的人们并不穷，衣服干净整齐、金银发钗也不少见。
没有电子产品的年代，人们的眼神都更要灵动些。尤其是那小孩子，两只眼睛亮汪汪的，叫人心生喜爱。
“小嫂子，你篮子里的是饭花吧。”有对新婚模样的小夫妇，也来吃面尝鲜。王夏媚注意到了她的竹背篼，里面有红色绿色的饭花，出现在王夏媚的记忆里，顺口就问了出来，小时候见妈妈做过。
“是的嘞，刚才赶集的乡村路上看见，顺道摘了些，回家去染饭，做出来的米饭香甜得很。”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已经梳起了妇人发髻，模样鲜活，是个外像的人。
“姑娘，你若是要的话，我送你一把呗。”这个小嫂子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依偎在小丈夫身边，笑得很甜。
“哪里好意思哦，我出一文钱买一把，卖得吗？”王夏媚不愿意占人家便宜，但也是真的喜欢染饭花。颜色鲜嫩，味道清甜，她也只是看以前奶奶做过。
“哎呦，这哪值得钱哦，路边胡乱采摘的。不过话说回来，染饭花也有些占位置，从村里背过来呀，倒也值得这一文钱。”小丈夫答话，但明显就有些含糊的，证明还是有些动心了。
“哈哈，那就收下吧，给我一把饭花哦。”王夏媚收下他们十八文钱的饭钱，又返还了一个铜板。
“那就谢谢王大妹子了，嫂子再送你一把，拿着回去做饭吧。我们村的染饭花，新鲜得很。”小媳妇很快就挑出了最大的一把染饭花，笑意盈盈地递给王夏媚。
“要说，还是夏妹这面条好吃，不知道是怎么做出来的。面条特别有嚼劲还入味，这什么豆瓣酱，味道很足。真是才放下筷子，就想着下一顿呢。”方屠夫和方大婶也忍不住来了两碗，此时正在阴凉的角落里享受满足感。
旁边人也侧着耳朵，等着听呢。
“哈哈，也没什么稀奇的，瞎捉摸出来的，还指望着这面条铺赚些钱呢，就不外漏了。”王夏媚假装谦虚，面容却是哈哈笑，脸皮用力朝上，恨不得把单眼皮快乐成双眼皮。
“夏妹这嘴倒是严实，靠着这面条，怕是以后也能赚大钱？”生意这么好，能好多久呢？方大婶被落了面子，嘲讽了一句。
“那就承蒙方婶吉言，要真有那么一日，打酒孝敬方婶。”王夏媚不太会打这种教导，懒得陪她们说下去，拿了染饭花，继续给恩妹打下手。
别的不说，就这么十几个碗，今天洗了好多次了，也有些费劲。王夏媚心中算着，今天赶集热闹些，才要去借方屠夫家的。下次赶集，在十日后，这期间再请人烧制些碗碟、削一些筷子、做些桌椅。
今天下午生意好，某些赶时间的人排队站着吃，坐处也没一个，颇有些不体面。
思量间呢，面条全卖完了。王恩妹张罗着收了摊，感谢完照顾生意的父老乡亲后，就闭门熄灯休息了。
方叔方婶在隔壁细声闲话，揭过不提。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出卖面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