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罅隙》粉兔茕茕

5、第 5 章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林皓的陪伴和无言的支持让裴晟十分舒心，他总是能提供新的思路和解释。
　　裴晟自己也觉得，他离答案越来越近。
　　转眼就到了期末考试。

　　期末考试还是裴晟熟悉的题目，两天的考试索然无趣。
　　他想快点回家，去见林皓。他还有一肚子暑假计划没跟林皓说，想一想开心的就要扬起嘴角。
　　于是他凭着记忆做完了所有题目，提前交了卷，结束了最后一场考试。
　　回到家，林皓不在。可是桌上却有着还温热的三菜一汤。
　　酸牛奶底下压着一封信，他皱了皱眉，将折好的纸打开。
　　是林皓的字。

　　信上写：裴晟，我一直喜欢你。
　　想知道时间重置的秘密吗？这个世界的问题可能出现在我身上。换句话说，我就是你口中的拉普拉斯妖。
　　推测出这个结论的时候我也很惊讶，老实说，我很贪恋这个世界，即使他循环千百遍，我也不会厌弃。可是我没想到，这惩罚了你，你也能感受到时间重置。
　　你是我的光。你从来都是向阳的，想往前走的。
　　我不该因为我的自私绊住你的脚步。
　　我爱你。请一直往前走。

　　他抓着纸条的手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纸条出现了一道道褶皱。他疯了似的搜寻起屋子来。卧室没有，阳台没有……
　　他冲到浴室，林皓穿着白色衬衫，鲜血流了一地。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拉普拉斯妖？恶魔？为什么林皓会觉得他是拉普拉斯妖啊？他简直就是是世界上最蠢最傻最自以为是的人。
　　如果不是呢？那不是死错人了吗？
　　该死，这个世界真是该死。
　　现在连林皓都不在了，怎么办。
　　上帝终于掷出他的骰子了吗？
　　裴晟倏然坠入了一片黑暗中，失去了意识。

　　再睁眼时是医院白花花的天花板，他盯了一会儿。终于清醒过来。
　　他眼神疲惫，扯下脸上的氧气罩，摇摇晃晃地坐起来要下床。
　　裴母正进来看看儿子情况，见他把氧气罩拔了一阵心悸，忙按住他：“儿啊，你有啥不舒服，妈去叫医生!!”
　　“林，林皓呢？”裴晟声音哽咽，泣不成声。
　　裴母思考了一会，才说：“你是说和你一个学校的那个学生是吧？……他，他吸入太多毒气，去世了。”
　　裴晟像是被人踩住痛处，整个人一激灵，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也逐渐想了起来——想起来他本和林皓不相熟，毫无交集，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爱上了林皓。
　　只是如果是梦，为什么会这么真实。
　　为什么从头到尾，有因有果。

　　他倏然握住裴母的手：“林皓……我想见林皓，妈，你让我见见他。”
　　裴母皱眉：“孩子，你先休息。医生说了，你现在的身体情况需要在床上静静休养。你想知道那位同学什么事情，妈去问问，了解一下。”
　　裴晟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靠在床头沉默不作声，眼睛也失去了光彩。

　　裴母走后，江夏来过，提了一盒水果。江夏虽然是裴晟最好的朋友，这次也有许多不明白的——中毒昏迷醒来的人，怎么像是把魂给丢了，失魂落魄的。裴母在他来之前问了林皓的情况，他也只是听说。
　　送裴晟来的那个同学是林皓的室友，是林皓打电话让他把裴晟送到医院的，还叮嘱他救人危急，之后的事情再谈。只是之后林皓就被人发现在实验室不远处的树林，手机开机的通话记录有一条通话记录，是拨给120的。
　　裴晟命大，昏睡了几天，林皓被送去医院那天就已经宣告抢救无效，他父亲也是受不了噩耗，酒喝多了失足掉河里淹死了。
　　他把他知道的都讲给裴晟听，裴晟听着，不说话，大颗大颗的眼泪砸在毫无生气的病号服上。
　　江夏觉得事情不对，只得硬着头皮安慰：“林同学这样也不是你希望的……裴晟你别太自责……林同学的后事他的舅舅好像处理了，就让林同学走的安心吧。”
　　裴晟还是没有反应，他觉得裴晟什么都听不进去了。此刻的裴晟，只是一副空壳子，灵魂好像同林皓一样死去了。
　　他实在是受不了这样局促的氛围，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他不敢承认这是他的好朋友，那个阳光开朗的裴晟。

　　孙教授来看望裴晟时，裴晟呆呆望着窗外出神。
　　他说，学校里一下子一死一伤，调查起来却没个理由。实验室的器具规整，也没有实验产生的毒气。大家心里可能都知道怎么回事儿，但是林皓是为了掩盖实验失误而错过的抢救机会，只要你不认学校也不会处置你的。
　　裴晟没理他。
　　裴晟和林皓是孙教授最喜欢的两个学生，他心里终归难受：“裴晟，林皓已经去世了。不要太难过，对自己的身体也不好。”
　　“孙教授，他是因为我死的。实验失误的是我，为我掩盖的是他……”裴晟越说越哽咽。
　　他能想起昏迷前有人在耳边叫他的名字，急切地，一声声“裴晟”落进他耳朵里，他却睁不开眼看是谁。

　　裴晟哭累了睡着了，是一夜无梦。
　　不会再有一个梦，长的像另一个人生。
　　他的林皓，从此也不再真真切切地存在于这个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