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肩》韵映时

11、这也太犯规了吧

　　易然其实也不太记仇，但这只是依情况而定。相反的他脾气挺好的，待人也很好。于是早把早上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的人下午就在自习课的时候被人拉着下了一盘五子棋。
　　其实还是周浩楠主动找的他，原因就是他自习课无聊又不想写作业，于是从不知道抽屉的哪个角落里掏出了一张小方格纸推到易然面前，强行打断了正在做作业的他。
　　“玩五子棋。”语气还挺强硬。
　　“不玩。”易然还在写着英语阅读，没理会他。
　　“你用圈我画叉”说着就把纸放到他的英语阅读上。
　　他还在找着阅读里的响应段落，“找徐添一”然后把纸还回去。
　　“给你我的红笔。”周浩楠又说，把红笔摆在他的面前。
　　易然被他烦的不行，第一次觉得周浩楠居然还有烦人的一面。
　　“赢了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周浩楠又说。
　　易然的笔突然顿住了，他挑了挑眉，有些心动。
　　“输了我也不怎么样。”周浩楠又把纸放在他面前。
　　“行吧，我把这个写完。”易然还把注意力放在了他的英语阅读上没有留意到周浩楠脸上稍微有些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其实他对自己的五子棋技术还是非常了解的，虽然没什么人陪他玩，大多数都是被他像今天那样硬拉拖拽才肯陪自己来上一局。但是他还是觉得自己赢的可能性很大，毕竟他更喜欢的是自己和自己玩。
　　一局就已经在两人之间的一张薄薄的纸张里传递开来。不一会儿就被密密麻麻的圈圈叉叉占满了，黑红交错一片。
　　周浩楠擅长的是防守，一开始就直接进行防守，然后再慢慢从自己的防守棋子之中找到杀出一条生路。这种路数周浩楠几乎是百战百胜，有人看出他一直都在防守自己自然就容易让人放松警惕，这时候就是最好的进攻时候，当然周浩楠也会在防守的时候随意的摆上几颗棋子让人一时搞不清楚他到底是突然想通了要打算进攻还是只是战略性的分散一下别人的注意力。
　　能够第一场简单的五子棋想出如此多的路数的恐怕就他一个人了吧。也是独处久了，都快忘记与人一起的那个一起的滋味是什么感觉了。所以罗清才千方百计的使尽浑身解数要把从那一片清冷之中拉出来，强行给他塞进那些叫做人间烟火的东西。
　　他也从未怪过任何的人，毕竟没有强迫他做的选择，甚至还是他自愿留下来的，也怨不得别人。只是面对那个空荡荡的家的时候，他还是会有一种空的感觉，像小时候坐过的那种跳楼机在下坠的时候的感觉，一直往下沉，一直冰冷透。
　　其实他很少做出像今天这样的稍微带点妥协的态度，像是用尽了力气把自己身上长久了很久的冰冷与生人勿进的气息慢慢的收敛起来，挤出一张单薄的纸用堆砌出一点点的勇气才胆敢把纸往他面前递过去。还好最后他还是答应了他，不然如果他一直拒绝下去的话他可能都再也没办法再说些什么话了。
　　周浩楠看着纸上都快要到尽头的标记，从刚刚开始他就捕捉到了一个机会，然后慢慢的往上面不动声色的堆砌棋子。
　　还有最后的一步。
　　周浩楠盯着眼前的棋盘，有些急切的目光落在上面，却也没发现易然的嘴角弧度渐渐变大。他抬手把棋子落在了该落的地方。
　　“我赢了。”易然说着动手，一条红红的线勾连了起来，原本毫无关联的线就在此刻瞬间露出了一个头，串联了起来，五子连成一线。他的手指缓缓拿着笔擦着纸而过，心中的某个地方也稍微动了动。
　　周浩楠：“……”这个人居然悄咪咪的做了两处的陷阱！他把他引向了那一头，原来那些都是假的，埋藏在暗处的那一点才是致命的。
　　体会到人生大起大落的周浩楠，默默的把纸拿了过来，用力的把纸揉成一团，末了还像是不想解恨一样的把纸摊开了，撕碎了再揉成一团。
　　易然眼里带了点笑意，五子棋这种东西他经常玩，周浩楠一上手他就猜出他的意图了，“愿赌服输。”
　　周浩楠瞥了他一样，没再理会，也没反对，从抽屉里拿出一颗糖自己撕开包装吃了起来。
　　“可我没想好，先欠着吧。”易然说。
　　周浩楠没说些什么，只是低垂着头，长长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眉眼让人看不清息怒，少年半边身子沐浴在阳光下，勾勒出他好看的眉眼和侧脸的轮廓，也使得他这个人包裹在了阳光下。
　　明显感觉他心情的易然微微笑了一下，果然好看的人都生气都是好看的。
　　他刚刚想说些什么就被前面转过来的徐添一就打断了他，“然哥，国庆前要不要一起出去玩？”
　　易然看了他一眼，把想对周浩楠说的话憋了回去，“去哪儿玩？”
　　“吃饭唱K打游戏通宵”徐添一看着他，“约不约，约不约？”
　　“吃饭唱K可以，但是我不通宵。”易然说。
　　“可以啊！”徐添一说，然后又对易然挤眉弄眼，大致意思如下：你问问楠哥要不要也一起？
　　易然：“……”不是很想开口，这个人可能还在生闷气，不一定会答应。于是他用口型告诉徐添一说他试试，下课给他回复。
　　他看了周浩楠一眼，这个人现在又在写化学。
　　开学一个月以后除了化学好像还真没见过他写什么作业。他思考了一下试探性的拿手肘戳了戳他。
　　没反应。
　　接着他又戳了戳。
　　易然看到他的腮边突然涨了起来，形成了一颗糖的形状，然后就听到他好听的嗓音，“干嘛？”
　　“你肯定听到了，去不去？”易然在桌子上一本正经的说着，但是桌底下不安分的手却偷偷往他那边伸了过去轻轻的扯了扯他的校服衣角，就看见了周浩楠浅色的瞳孔微缩，然后用口型轻轻说了些什么。
　　就见周浩楠万年的冰山脸上出现了难得一见的裂痕，然后低头骂了一句什么。
　　易然看见了他白瓷般的皮肤，耳廓边泛了点红。他和他相处了也有一段时间了，易然本来就是一个性格很好的人，一开学就和周围的同学都建立了很好的关系，加上有空也会一起放学踢球。很多人其实都很愿意和易然交往，毕竟他确实很少生气，每天看着都是温和的样子偶尔也会和大家一起闹，属于非常合群的一类人。
　　但是他每天其实待得最长时间的人却是他的同桌，也知道他同桌看起来冷冷的不好接近，开始的相处连易然都觉得会有一些吃力，但是经过了一个月以后他渐渐发现了其实他也不是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至少面冷心热，有很多细节上的他都能察觉。
　　而且他也发现了有时候服个软就能让周浩楠点头，这样能够省去很多事情呢。
　　何乐而不为呢？
　　周浩楠低着头，感觉自己的脸居然有点泛红，因为在刚刚一瞬间他看清了易然侧着脸对他做的嘴型。
　　-可以吗，哥哥。
　　这也太犯规了吧。
　　他这个人最受不了的就是那种服软的态度。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差点把含在嘴里的糖整颗吞了进去，他正低着头又看见了那只手伸了过来扯住了他的衣角，他的手指很有力量看着就是骨节分明，偏偏这样一双手拉住了他的衣服下摆末了还轻轻拉了拉，似乎又在问，也似乎非要让他答应不可。
　　可是他去凑什么热闹啊？他一去估计就没什么人想聊天了吧。
　　看他没反应易然的手又扯了扯，还用一只手指勾了勾他的衣服。
　　周浩楠：“……”忍无可忍，一把攥住他的手腕，他的手腕很细啊，腕骨突出的地方硌得周浩楠手心发烫。
　　他看着易然的眼睛，那个人的眼睛很黑有点深邃，细细的看过去还能看见长长的睫毛笼在上面，他仿佛从里面看到他自己的倒影就这样印在他黝黑的瞳孔里。
　　“别闹。”他松开了易然的手腕。
　　“去吗？”
　　下课铃又及时的响了起来，解救了有一些觉得不知所措的周浩楠。
　　他皱着眉，脸色有了一点不耐烦，但其实更多的不知所以，他猛地站了起来，手往易然头上放了放然后轻轻把他往外面一推然后就离开了。
　　下一节课是课外实践，周浩楠就立刻溜去了舞蹈室，一刻也没停。感觉到手心还是易然头顶有些硬的头发的触感。
　　而被揉了揉脑袋的易然有些懵的对上了转过来等他回复的徐添一。
　　徐添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不成功，连忙安慰了一下，“哎呀，是这样的啦，他一般都不来这种集体活动的。走了看电影去。”
　　因为这个实践非要报一项活动，那些什么语文班数学班的他没有兴趣，就和江桓徐添一两个一个报了最为热门也最为轻松的电影课，就是看电影嘛，谁不会啊。
　　阶梯教室已经来了一些人了，他们三个挑了个中间偏一点的位置一起坐下，开始讨论具体的方案。主要人也不是特别的多，大概就是他们四个还有班长学委几个一起。
　　“你们还真敢约周浩楠啊？不怕他冷你们场吗？”江桓听徐添一说起这件事，“看来连然然也劝不动呢？当年然然可是我们班里有名的交际花，就没有他搞不定的人，哈哈哈哈，你居然也能在这种地方栽跟头啊，好奇死我了。”
　　“你还别说，我觉得就然哥跟楠哥比较熟，起码人家还理你，他还给你讲化学呢！之前问他他都拒绝的，而且态度特别冷。但是我看成啊，你可以找个机会磨合磨合，争取拿到周浩楠的独家版权。”徐添一听江桓说起来自己也跟着和他一起说。
　　易然：“……”当我死了吗？
　　裤袋里的手机震了震，易然把手机拿出来。
　　“哎，他真拒绝你了？他也太冷了吧，算了，就我们几个去吧，不用管他了，”江桓又说，“怎么样，去我们那家烧烤店吃吧，当吃宵夜怎么样？”
　　“可以啊，我吃烧烤！”徐添一说，“然哥呢？”
　　两个人却发现易然盯着手机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什么看起来有一点奇怪。
　　他们把头凑过去，就看见易然的微信聊天界面上。
　　好难：我也不通宵。
　　徐添一，江桓：“……”
　　反应了几下，徐添一总算比江桓先反应过来，“楠哥！我去，他居然去！”然后又拍拍隔壁江桓的肩膀，“果然没什么人是交际花搞不定的，然哥我挺你！”
　　“出息了然然，快，上啊，拿下他的版权！”江桓也接着。
　　易然：“……”我是又死了吗？
　　他敲了好几下才把信息回了过去。
　　R：好。
　　下面附赠了一个眼睛亮亮的小肉团，眨着眼睛看着人。
　　易然把手机熄了屏幕，驱赶了那两颗还想拼命往这边看的头，“去去去，干嘛呢？看电影看电影。”
　　“你们比电影好看啊！”两个人同时回答。
　　易然：“……”
　　看完九十多分钟的电影也差不多放学了，徐添一赶着回去值日打了招呼就往班里跑，而江桓走到一半就给他们班的人叫去踢球了，而易然说要先回班里收拾东西再出来，毕竟前面两个人都是住校的，就他走读的还要赶紧收拾。江桓就吩咐他给自己带瓶水过来，易然应了一声就向小卖部走过去。
　　小卖部在体育馆的侧边正对着饭堂，而经过那一段路就会经过体育馆的正门，而从正门往里面看过去就会看见里面的两间舞蹈室，一间在外面，一间在里面。
　　体育馆是个非常复杂的地方，为什么说它复杂呢？就是因为里面啥都有，几乎整个一中的艺术阵容都集中在这里，首先是一中的舞蹈队，占领了外面的一间舞蹈室。一中的舞蹈队出了名的好，替学校拿了不少的奖，当然她还有一个出名的原因就是里面的小姑娘都很漂亮，罗梦作为舞蹈队的一员自然也跟着沾了光，但是她也确实很漂亮。不少学校里的热血青春男少年都喜欢有事没事往这边凑一凑。而后面一间舞蹈室就是给学校的街舞社使用，虽然拿的奖项不多，但是毕竟里面有男神校草周浩楠，全都集中在这里了。而隔壁就是合唱队的合唱室，绕到后面就是一间很大刚刚装修不久的健美操室合并上拉丁舞。一中的成绩向来挺好的，在市里排名可是挺前的，但是如今学校不仅比的是成绩还比较的艺术方面的，于是更大学校就开始纷纷建立起这些艺术社团。
　　此时正值放学的点，舞蹈室门突然就开启，不少女生纷纷从里面涌出来，脱下舞蹈鞋换上自己放在外面的鞋子。
　　易然就在外面看了一眼。
　　果然都是颜值高的人，也证实了传闻所说，当然他也看到了人群里那个略微熟悉的身影。
　　罗梦。
　　她笑着和别人一起出来了，不得不说她是真的长得很好看，细长的眼睛，皮肤瓦白，笑起来就感觉整个人都是青春和阳光的象征，带了一个浅浅的酒窝。
　　她完全没看见易然，就这样直直的从他身旁经过。易然刚刚想走但是余光下看见另外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一个男生，皮肤很白，最后一个从舞蹈室里走出来但是却没有立刻和她们一样走出来，而是穿好了鞋子以后就直接跑去了第二间舞蹈室里面，然后关上了门。
　　易然：“……”他认出了那个男生，就是上次跟周浩楠一起社团招新的那个男生。
　　不知道为什么，动作先于脑子易然就朝着那边走了过去。一踏进体育馆的门口顿时觉得整个人都被一股凉气包围着，这使得易然打了个哆嗦。
　　我在干什么？
　　他想掉头回去，可是还是不受控制的往第二间舞蹈室走过去。
　　“师哥”一声激的易然泛起一阵鸡皮疙瘩，他猛地往那里望过去。
　　学校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脑子抽风一样的把全校的教室门口都给凿了一个长方形的大洞，然后堵了块玻璃，这样就方便了来巡逻的老师主任从外面窥探得一清二楚。而谭水平就是其中一个最喜欢做这种事情的人，易然还记得之前他上着上着课突然往外随便一瞥就看见了窗户上面露出的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里面，吓得他当时一个哆嗦瞌睡都被他吓没了。
　　现在好了，装了这个玻璃直接就让他光明正大的从后面窥探，易然对此也觉得心惊胆战，毕竟他的座位就是最靠近那里的，但还好的是他确实没什么能够给这位老师抓包的，一直都安分守己，倒是周浩楠被他抓着好几次的睡觉被他伶去办公室教育了还几次。但是显然没用，还是依然该睡睡该吃吃。
　　但是舞蹈队因为排舞的原因自行把第一间的那个玻璃那纸糊起来了，但是第二间舞蹈室可没有，毕竟周浩楠没用那么无聊也不怕别人的窥视。于是易然就从那个透明的玻璃里看的一清二楚。
　　他听到了一声拍巴掌的声音，接着就响起了熟悉的声音，“你这里感觉不对啊，你再做一遍。”
　　此时舞蹈室里就只有他们两个，都背对着易然这边而面向着镜子，周浩楠站在那个男生的后方偏一点从易然的角度看过去就叫周浩楠覆盖了那个男生。
　　那个男生重新做了一遍动作，突然就被周浩楠拿手按住了，“这里，这个地方你肩膀不太对，胯也不对，就显得僵了，不好看，”说着就按住男生的肩膀，“放松，太紧了，再松一点。嗯。”
　　易然：“……”
　　“这个地方，你看我，看我。”周浩楠对着那个男生说，然后就拿一根手指按住了自己的胸膛对着镜子摆动了起来，确实和刚刚那个男生做的动作一模一样但是很明显却做的比他更加有味道，他的眼睛带着专注而认真紧紧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因为动作的用力而稍稍带了点喘息的声音就这样砸在了易然的耳朵里，听得他泛起了阵阵的涟漪。
　　“你要，哈，找到那个点，哈，那个点，懂吗？你再，再来一遍，我看看。”
　　易然几乎是落荒而逃，没办法再去正视舞蹈室里的周浩楠，还有因为他动作起来而随着他身体摆动起来的白色衬衫。今天周浩楠没穿校服，而是穿了男生的礼仪服里的那件纯白色的短袖衬衫，上面只有一个校徽在上面。这件衣服被评为年度最好看的衣服，没有之一，连很多女生都纷纷的买了这样一件来当平时的替换。
　　可是，难道没人和他说过这衣服湿了以后会很透的吗？
　　他都仿佛可以透过那件湿透的衣服窥见的里面的一点一滴了。
　　片刻以后一股奇怪的感觉从易然的脊背钻了出来，他一惊想要制止，但是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周浩楠的整个人，他的眼睛他的皮肤他的动作占据了易然的脑子。易然呼吸一滞，却也感受到自己身下的变化。
　　他起了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