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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重生 ...

  •   “阿鲛,阿鲛?”

      一个模糊回旋的声音在她脑海中不断响起,像是隔了一层纱一样触不到,阿鲛迷茫地寻找,脑中似乎笼了一层雾一般,她整个人有些迷茫。

      大人,行刑台,囚车从她脑中闪过,碎片似的画面越来越多,渐渐连成整个记忆,犹如惊雷般炸起,阿鲛全部都想起来了。

      大人死了。

      阿鲛心脏忽然涌入一抹窒息感,难受的几乎喘不过气。

      “阿鲛,你怎么了?”那个声音不再飘忽不定,清晰地传入她耳中。迷雾渐渐稀薄,繁世的景象,喧闹的吆喝声,一下子透过来,她顿时置身其中。

      她蹲在地上捂着心脏,痛感缓缓散去,待看清眼前热闹的景象,阿鲛下意识抬头看向皇宫的方向。

      “阿鲛,你到底怎么了?”

      阿鲛恍惚转过头,京城,她这是又回来了吗?看着一脸担忧的木鸢,阿鲛狠狠掐了一把手心,疼痛传来脑子顿时清醒了许多,她瞬间红了眼眶:“木鸢……木鸢姐姐……我好想你……”在她的记忆里,木鸢总是期盼着二十岁出宫的那一日,那样就能和她在宫外的竹马成婚,可就在她十九岁那年,却生生折在了宫里,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听了她这话,木鸢笑弯了眼睛,显得温柔可人,一如记忆中一样:“我不是在吗。”

      阿鲛听了这话红了眼圈,许是木鸢的声音让她有了真实感,她恍惚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莫不是傻了?圣上和娘娘去了避暑山庄,咱们好不容易借采购的名义偷闲出来。”

      木鸢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一阵粗鲁跋扈的声音打断,二人不由自主朝哪里看去。

      “让开让开!”

      一阵马蹄声飞奔而来,为首着玄色曵撒的男子骑着高头大马,面容阴冷,单手执着缰绳,身后的披风被吹的飒飒作响,正沿着街道奔腾而过。

      百姓惊呼,纷纷避散,木鸢见了也忙拉着阿鲛的手往后退,一脸恐慌,急忙低下头,仿佛被那些人瞧上一眼就会惹了杀身之祸一样。她急急低声对阿鲛说道:“快别看了!”阿鲛不过刚刚入宫,许是不知这西厂作恶多端,杀起人来狠辣无情,她看阿鲛就像妹妹一般,自然要多叮嘱一些。

      谁知阿鲛不仅不听话,反而喃喃了一声什么,木鸢一怔,阿鲛趁机挣开了她的手,直追着西厂的马匹而去,避行的百姓又围拢起来,挤得她根本走不出去,三两步的时间就不见了阿鲛的身影,顿时急得她直跺脚。

      阿鲛见到了熟悉的容颜,脑海中忽然轰得一声什么都不见了,满脑子都是他跪在刑场上仰望天空的样子,阿鲛直直追着而去,心头那抹窒息的感觉如影随形,。

      大人……

      阿鲛忍着阵阵悸恸,下意识跟了上去,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看不真切的人,胸腔中似乎要爆炸了一样火辣辣地难受,可她不过停下来缓口气又迈开步子朝他追去。

      她停在何府附近,这周围的人见到这种架势早没了人影,门外西厂的人呈包围趋势执刀而立,光是那架势就隐隐感到一阵杀气,魏出站在前方,高高在上,轻描淡写地扫了一眼何府的牌匾。何府朱红的大门大开着,不一会儿一大群人被押出来,哭天喊地,脸上尽是绝望,一个身穿着官服的人被押着跪在地上,发冠歪斜,披头散发,他红着眼睛狠狠盯着为首的人:“阉狗,你不得好死!”说完,朝他啐了一口唾沫。

      何寄知道自己完了,也没有什么可顾及的了,对着魏出就破口大骂,心中正快意,却见他轻抬了一下眼眸,眼中似有讥讽闪过,下一刻猛地抽出腰间长刀,对着何寄身后的嫡子一刀刺下去,正中心口。

      温热的鲜血溅了何寄一身,身侧是亲子的身体不断抽搐着,瞪大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何寄,何寄眼睛一下子充红,挣扎着,脖间青筋暴出,却被身后的西厂人紧紧按住,生生看着亲子抽搐着咽了气,何寄颤抖着抬头,“魏出,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魏出也不拔出那把长刀,甚为悠闲地清理了手,不理会何寄撕心裂肺的唾骂,他漫不经心地擦去脸上溅到的血点,毫不在意道:“带回西厂。”

      身后是一片哭天喊地,魏出回首看见一个年轻的姑娘愣愣地看着他,身上穿着宫里侍女的衣服,瞧着像是随着采买偷偷跑出宫的,见了这一幕,腿都颤抖不止,他冷睨着她,眼神如同阴冷的毒蛇,时时刻刻隐在角落,向过往的行人露出血盆大口。

      阿鲛跑的双腿没了力气,隐隐有些颤抖,她撑着一旁的墙,怔愣地看着魏出。

      他面的可怖,银线纹的曵撒上沾染了血迹,而他身后就是一具温热的尸体,鲜血汩汩流出,在地上蜿蜒前进。

      熟悉、骄傲、令人生惧的西厂厂督。

      阿鲛眼眶一酸,见了太多大人落魄的样子,一朝回来,竟觉得他这般模样恍若隔世。

      不知怎的,阿鲛恍惚中唤了一声“魏出”。

      魏出眼神一厉,“放肆!”手下意识摸到腰间,那里空空如也,他这才想起长刀不在他身上。他阴着脸,正想翻手化掌,隔空打力,身后急匆匆赶来一锦衣卫,向魏出抱掌行了一礼,说:“大人,何府众人皆已捉拿。”由着这一打岔,魏出知道二三所为何意,警告地瞥了他一眼,便也作罢,也就不再搭理阿鲛,只冷冷扫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阿鲛下意识跟上前两步,却被二三一手拦下,“姑娘,再往前走,可就要没命了。”二三半是玩笑地说道,见她果真停下脚步,也不甚放在心上,追着魏出而去。

      她低下头,泪水终于忍不住一颗一颗砸下来,阿鲛抬手接住一滴泪水,转瞬就在她手上化作珍珠,静静地躺在她的手心,阿鲛学着魏出的样子,缓缓握住手掌,抵在唇间。

      这不是梦,她真的回来了,大人还好好的……

      她望着早就离开的魏出,握紧了手,大人,这一次换阿鲛来护你。

      胳膊猛一被拉住,阿鲛被转了个面,正正对上气喘吁吁的木鸢,她缓了一口气,这才着急道:“阿鲛你怎么乱跑?西厂的那群人杀人如麻,你若是出了事可如何是好!”

      木鸢好不容易追上,就看见阿鲛站在何府门前,呆呆地看着西厂大人消失的方向,地上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她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说了一通后连忙左右看她是否受了伤。

      经过这一事,木鸢,阿鲛二人也没了采买东西的心思,各自怀揣着心事草草结束了,随着出宫采买的太监回了宫。

      何府众人被带进西厂后没多久,阿鲛就听闻何寄招了,远在避暑山庄的圣上大怒,下旨将何府一众人押入大牢,秋后问斩。

      日子渐渐过去,宫中的生活一如前世般枯燥,主子们不在,留在宫中的奴才们倒是有了些许轻松,阿鲛轻车熟路地做完自己该做的事情,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喘了口气。

      圣上前往避暑山庄,除了冷宫中的妃子和一些位分尚低的嫔妃,宫中大部分妃子都随着圣上走了,圣上下旨西厂随行护驾,东厂留守京都。

      但阿鲛有了前一世经历,却是知道实际随圣上离开的是东厂,反倒是西厂留在京都。

      襄南王身为圣上的弟弟,却一直觊觎那至高无上的位置,暗中谋划许久,但他不知道的是,圣上早就对此事知晓,恰逢烈暑,便故意露了个破绽,带领众人离开京都。

      襄南王果然中计,于十五之后兵分两路,他带兵攻占京都,另一路刺杀圣上。

      可惜没有成功,后来襄南王被圣上按了个起兵造反的罪责。

      最后虽然捉拿了襄南王,但宫中避免不了死人。想到这儿,阿鲛轻轻皱起眉头。

      木鸢推门进来,正好看到阿鲛一副烦心的样子,上前问道:“这是怎么了?”

      她摇摇头,强打起精神,这件事不便与她说,只能推辞说是自己不大舒服。

      “木鸢姐姐可是有事找我?”

      “你瞧我,差点把正事忘了,丽嫔娘娘想采些鲜花午间沐浴用,本来该是苓止去的,可是一时间找不着人,仔细寻了一圈,阿鲛你此时最空闲,我寻思着这左右也只是费时罢了,就想托给你。”

      “木鸢姐姐,你放心吧,我这就去。”阿鲛一听,马上从椅子上站起来,所幸也休息地差不多了,拿起了花篮便要出门去。

      丽嫔本该也随圣上一起走,可时运不好,前些日子正赶上害病,一时之间竟卧床不起,生生错过了去避暑山庄的机会,一直闷闷不乐,经过这些日子修养,倒是有些起色,竟然中午也要取了花来沐浴。

      阿鲛进宫时被分到丽嫔宫中,做了一个二等丫鬟,不高不低,对于阿鲛来说却在合适不过了,不用太劳累,也不用太提心吊胆被主子责骂,老老实实做好自己的本分就是了。

      丽嫔进宫多时,却不得圣心,居住的静元宫也甚为偏远,七扭八拐之后阿鲛挎着精巧的篮子到了御花园。

      距离午间还有一段时间,日头已经升到了头顶上,灼的阿鲛额间生了一层薄汗,等她采完了花,背后轻薄的衣衫早已被浸湿,她直起身子抹了抹额头,舒出一口气,提着篮子往回走。

      “阿鲛,你等等!”

      听见声音,阿鲛回头看见了追着她小跑而来的苓止,她眼底微冷,她前世一直以为苓止不过是性子懒惰,好占小便宜,本质上还是个好人,直到她是鲛人被暴露出来,苓止恶毒贪婪的嘴脸才彻底展露在她眼前,就连当初大人救她出宫,无意间被苓止撞破,也是她一时心软求大人放过苓止,却不想就因为苓止的恩将仇报,害得他们被锦衣卫追上。

      她敛起眼底的冷色,笑意盎然问道:“苓止可是有什么事吗?这般急匆匆的。”而后又露出一副疑惑的样子,“方才丽嫔娘娘要采花沐浴呢,怎么找不到你?”

      苓止脸上浮现心虚之色,眼神左右飘忽,也忽略了今日阿鲛竟没有叫她姐姐,“方才我手中有些事要做,这才没有及时去,要不姐姐帮你把这些花拎着?”

      说着,手便要拿过篮子,不想阿鲛后退一步躲过。

      阿鲛看着她脸侧睡觉压出的印子,心底冷笑一声,“这说的是什么话,我瞧你这一路赶来累的紧,怎好意思再劳烦你呢,还是由我去送吧。”

      苓止听见这话就急了,心中暗暗恼火,这丫头今日怎么这般不识趣!这可是个在丽嫔面前露脸的好机会呀,说不定丽嫔一高兴,自己就成了一等丫鬟了呢。也不再管面子,上前就想夺过篮子,谁曾想阿鲛下意识抬起手遮挡,苓止撞在她身上,两人跌倒在地,满篮子的花瓣洒落一地。

      阿鲛忍着疼站起来,看着满地鲜花心中也是怒火腾升,眼见着就要晌午了,再去采花也来不及了,苓止这一争毁了个完完全全,这下可好,指不定两人都要受罚了。

      “你这是何意?”阿鲛语气陡然冷了下来,带着质问,和平日里完全不同。

      许是苓止也是头一次见这样的阿鲛,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好一会儿,苓止猛地站起来,柳眉倒竖,眼中泛着怒意,一手指着阿鲛犹如泼妇,大声道:“我是何意?我好心帮你,可你倒好,这篮子你是怎么拿的,莫不是故意全洒了让丽嫔娘娘好等?”

      胡说八道,颠倒黑白!

      阿鲛眼神一凝,后退两步,摊开手无所谓道:“既然你认为我不怀好心,且这活计本该你做,那便去为娘娘采花吧。”

      苓止不傻,也知道这会子去根本来不及,刚想反驳,却忽然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嘴唇一颤,“噗通”一声跪下,紧紧垂下头,能肉眼可见地发着抖,阿鲛被这一通变化弄得一愣,一回头,魏出站在不远处,神色淡淡,看不出什么,他身后跟着间一和一个太监,看样子是送他出宫的,目光垂地,不敢有丝毫偏移。

      她反应极快地跪下,视线垂在地上,心中却疑惑:圣上不在宫中,大人这会怎么出现在宫里?不等她细想,一双黑底金线纹云的靴子出现在视野中,停在她面前。阿鲛的呼吸滞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如常。

      “本督见过你。”

      清清冷冷的声音自头顶响起,阿鲛微微睁大眼睛,忍住想要抬头的冲动,下一刻却被一只手掐住下巴硬生生抬起,瞳孔中倒映着他的模样,她听见魏出说:“何府外那个胆大的丫头。”

      “倒是一场好戏。”

      语气淡淡,仿佛在说今个儿天真好一般,可偏偏他的眼里尽是讥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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