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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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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前提:琬琰喂坏了允显的海东青(其实是允显故意为难她,海东青不能喂多,不然就再也飞不起来,行话叫废了),这一章就是小王爷要她赔一只,重新溜一只。皇帝大宴蒙古王公,琬琰就多看了一眼唱祝酒歌的西林觉罗.泓涧,小王爷就不高兴了。
礼亲王的大帐在万岁爷金帐不远,羊皮罩顶上插着镶黄旗的挂旗,夜里猎猎作响很是打眼。
琬琰慢慢地踱着步子,心里头却跟乱麻一般。自己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给指到允显跟前当差了,这是什么心思昭然若揭啊。
虽说这结果也蛮好,一等和硕礼亲王的福晋,算是皇恩浩荡。可就这么个直二愣子,实在不能想象跟他搭伙过日子。前头的虎扑营侍卫影影绰绰的,人影里也瞧得见小王爷身边大太监张宝成了。
琬琰醒醒神打个招呼就上前了。
“诶呦,主子爷刚说要约您去溜鹰姑娘就来了。”张宝成略提了提声气儿,冲帐子里瞧了一眼,打着哈哈迎上来。“琬姑娘可先别进去吧,主子爷换衣裳呢,冲撞了就不好了。”
张宝成是接了太后谕旨的,这事儿门清。切了根的太监做媒人,头一遭啊。
要说他也是看着主子长大,可今儿不知是打哪儿受刺激了,从宴上回来这就开始换衣裳,还叫了那日德参详参详,实在是头一遭。
琬琰倒是很平和,到了这份上还能这么说话,这位的心气实在是好。毕竟这年头踩低捧高的小人可多了去了。
琬琰规规矩矩地在门口杵着,数着大帐上的纹样,估摸着有两刻钟了人还没出来。
真是大姑娘出嫁,磨磨蹭蹭的,别不是故意的吧。要说热河可真冷,这冷风呼呼的灌进来叫人一气儿凉到脚后跟。主子想磋磨你,办法多得是,光晾着你就叫人难受。琬琰不敢大动,暗暗拢拢手。
“瞧我这脑子,小德子,给琬姑娘拿个手搋子”张宝成是什么人呐,熬成人精了都,这点眼力见会没有,“这天寒地冻的,冻坏了就不好了。”
话音刚落,羊皮毡子呼啦一下就撩开了。
琬琰这会儿很机灵,立马蹲下请安。遇见一个麻烦的主儿,当差都得提着脑袋,一不留神就叫你吃挂落。
允显皱着眉头不耐烦地抬抬手叫伊立,没好气地哼一声,“爷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跟上吧。”
琬琰松了口气,就这么跟在小王爷屁股后头。
小王爷今儿穿了一身石青竹纹的行服,绣着水浪山石的箭袖很是利落,背上挂了鹿皮箭壶和金桃皮弓,腰上还挂着一把“神锋握胜”。从背后看,实在不能不说是个身姿挺秀英武的男人。只是臂膊上站着的鹰大人太煞风景,锐利的眼神看得人心里发毛。
琬琰倒是知道那把腰刀,先帝爷西征土尔扈特的战利品,据说削铁如泥,故得此号。他把这东西带身上干什么,一瞧就很沉嘛,闲的没事干,看看,步子都迈不稳了。
允显心里头很是打鼓,那日德(哈哈珠子)说王爷穿着整副披挂的时候最是英气俊秀,那傻丫头片子也不知道看没看到,看到了不会喜欢上他吧。
小王爷心头一紧,两只脚就有点拌蒜。
叫他说爷们就要有爷们的样子,就西林觉罗家的小子,穿的跟一只花蝴蝶似的,估计连一石的弓都拉不开,歌唱的好有什么用,他值得这丫头不错眼珠子地看吗。这就是眼界不行,得教她见见好东西。满人是马背上取天下的,不是他自夸,自他六岁上马,就这骑射功夫还真没人比得过他。
小王爷掖了掖衣角,蹬鞍上马的动作那叫一个利落潇洒,还暗暗分了眼神去瞄琬琰。
唉,果然这丫头已经呆在原地了,这也怨不得她,科尔沁的蒙古贵女们一瞧见他这样就走不动道。允显轻咳一声,耳朵尖动了动,“你马术如何?”
带她骑马也不是不可以,爷们有时候是该温存些,女人的脸皮是很薄的。
“奴才的马术是阿玛教的,尚可对付,不比王爷英武。”
琬琰福了福身,开始一通瞎吹,这人今儿是怎么了,脑袋瓜子不太好使还是怎么的。“王爷的马可真壮实,不愧是科尔沁的贡马,这条道都走不通了。”
所以您该让让了吧,就这么堵着道也不是办法呀。
小王爷脸上的神情这时候就有些高深莫测,硬邦邦地吐出一句“跟上”,打马就走。
琬琰不跟他计较,也慢慢跟上。
热河的秋天是很漂亮的,清凌凌的天地分外干净,草原上的生灵长到最肥硕的时候,就在草根子下蹦跶,看了就叫人舒心。允显吹了手里的羊骨哨,臂上的鹰就腾翅而飞。这是从皇驷院里选出来的海东青,天生就是驰骋草原的王者。
琬琰也不吭声,就这么看着海东青舒翅高飞也是个消遣,何必要去招人家眼呢,她天生就在他跟前不得烟抽。
可一下子这鹰就没影儿了,这下琬琰傻眼了,不会跑了吧。
“王爷,这鹰去哪儿了?您别吓奴才啊,这要是丢了奴才打哪儿再给您寻去。”
允显抬了抬眉,琥珀色的眼里流出点戏谑,“这事儿归你管啊,爷怎么知道呢?”
琬琰不知该说什么好,这位爷就是这么个三五不着的性子,看这样子就知道没丢。
“好了,爷带你去找。”允显懒洋洋地看她一眼,一夹马腹带出一阵风。
这丫头不行啊,就这么点胆子。
蒙古马的脚程很快,就这么到了一个大泡子,夜里风吹过来比别处都凉快,允显停下来就想在这儿吹吹风。大概是今儿喝的鹿血酒上头了,身上一阵阵发热。
“你好好看着,这鹰没丢吧。”允显翻身下马,吹了个短哨,天上的鹰就盘旋着飞下来了。
这泡子不是很大,水倒是很清冽,允显翻了翻荷包抽出一条汗巾子,拧了把水就洗脸。身上热得很,往年不觉得有什么,今儿奇了怪了,难不成真到了要女人的年纪了。
这可不能再往下想了。
琬琰下了马走到允显身后,这位爷身子骨可真好,这么大冷的天儿跑这儿来洗脸。
“爷不冷吗?”
允显心说爷都快烧起来了,你能救吗,这时候身上的紫貂裘就不得眼了。
“这衣裳赏你了。爷身子骨好,热得很。”
琬琰倒没跟他客气,披上就披上吧。只是这句话怎么看都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就这月光一瞧,得,这位爷脸上都红了,原本锋利倨傲的眼角此刻扫上了一点绯红,看着倒像是酒上头了。
“你别再爷跟前晃荡,看着心烦,坐一边去。”允显把十个手指头泡水里,心里头那叫一个憋屈。
琬琰挑了地方就坐下了,跟一个喝醉酒的男人搅和什么呢,她现在担心的是这位爷能不能回去,要不能那她的名声就别要了。
允显这时候有些烧心,慢吞吞地往回走,一屁股坐在琬琰边上,长叹一口气,哐当就把脑瓜子挂在琬琰肩上,一头细碎的辫发散开来,上头坠着的小金珠贴上女孩的脖子。(发型参考阿苏勒,清代半拉脑袋太丑了)
琬琰吓了一跳,这还了得,别不是起热了吧。伸手探探额头,别说还真烫。“王爷,您发热了,回去吧。”
“不用,爷缓缓就好,不是发热,酒上头。”
小王爷耷着眼睛瞧琬琰,以前怎么没发现这黄毛丫头长这么好看呢。鹅蛋脸叫风吹得红晕浅生,弯弯的远山眉下,一双水光潋滟的杏核眼朦朦胧胧的看着你,唇上大概是擦了口脂,凑近了闻到一股浅淡的果香。
风也静下来,身边只有草叶窸窸窣窣的响声。
允显知道劲儿过去了。
“王爷,您听得见吗?”琬琰身子有些僵,旁边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弄出来的响动。毕竟打出生就没来过草原,不能和正经的满人姑奶奶比,怕还是怕的。
允显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促狭一笑。
“别出声。”
小王爷悄没声儿就掏到一只毛茸茸的小东西,肉滚滚的身子,,短短的四只爪子一蹬一蹬的,绿豆眼直溜溜地盯着她看。
琬琰没忍住有些想摸,可是又不太敢。允显看出来了,一把薅住小东西的后颈,这下它动不了了。
琬琰心说这位爷还不错嘛,不算太没救。
“这叫鼠兔,专在草场上打地洞。”允显可不是京城里没见过世面的公子哥,这玩意有几个洞他都门清。
眼前的姑娘小心翼翼的摸着鼠兔,那模样实在是很像,都是一副不谙世事的憨气。
小王爷这下子有些得意,“你瞧,它像不像你。”
琬琰睁大了眼睛,绝望地看着一动不动地鼠兔,就这么个绿豆眼哪里像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