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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巅峰之战(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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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众目睽睽之下,柏麟用被缚的双手反手就是一个巴掌扇上慕白的脸,他不想方才屋内之事当着众人的面重演。
原以为慕白会气到对他再起杀心,可当柏麟抬头对上慕白双眸时,却发现对方的双眼亮得出奇,仿佛满心满眼都塞满了期盼一般。
慕白只是轻轻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拉过柏麟的手腕一边帮他解开红绳,说道:“不记得也不要紧,我可以慢慢帮你回忆。哎,你我的初见其实并非是我第一次上天宫听封的时候。”
“我真身乃是一只鹓雏,却在普通的鸾鸟堆里长大,它们经常笑我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所以在它们眼里我就是个异类,它们欺辱我、打骂我。我一心想要逃离,直到有一次我误入了昆仑,仙侍救了我将我安置在林中,那日恰逢帝君到来,有幸听到帝君正与帝尊论道,君一席话解开了困扰我多年的心结。”慕白擦了擦座椅之前的脚踏,坐在柏麟脚边。
与天帝论道?
柏麟溯洄,确有此事。
那年正值柏麟与罗喉计都密切往来之时,天帝主动相邀柏麟就罗喉计都在修罗族中的风评相劝,恐柏麟交友不慎,落入他人圈套。
“那时我身上带着伤,便睡在你们旁侧,你识不得我也是正常的,当日只听你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若说那仙侍治的是我的身,帝君寥寥数字便治好了我的心,于我更是那救命稻草,终生受益,也为我指了一条明路。从那日起,我便清心寡欲、勤于修炼,争取早日可以飞渡成仙,来天宫见你一面。”慕白从怀里摸出一个白玉做的棋子,当真是天帝之物,想来这粒棋子必定是柏麟当年用过的,所以慕白才会一直留在身边。
“那年,当我终于得偿所愿进得中天神殿向你朝拜之时,第一次见到了你的真容。纵然你双目呈悲天悯人之态,但举手投足间却又有气吞山河之势,可偏偏这眉宇间又有千般惑人之姿,那一刻,你的一颦一笑、一喜一怒便都烙在了我的心里。那日我吟唱你绝美姿容也是身不由己,心方动,身先行,并非刻意想要轻薄于你。”慕白看似乖巧地坐在柏麟脚跟处,抬眸看着柏麟,仿佛当真愿意做柏麟座下虔诚童子,“我不知道你讨厌别人夸赞你的风姿,若是知道,我断然不会那么做的。”
“原来是你啊,我记得我该罚过你。”柏麟皱眉终于想起了当年一幕,似乎真有这样一个人用露骨的眼神看向过他,这种感觉让他心底恶寒,虽然记忆里已忘却当年的暗哨们,可骨子里对于陌生男性的示好还是让柏麟排斥到难受。
山脚下蹿上一缕青烟,腾蛇带着钟离生杀了上来,此二人少年气盛早已被罗喉计都的满腔义气感动,钟离生更是被腾蛇说动,豁出生死,哪怕身死也要去营救柏麟。
故而,果不出其然,在慕白数十妖兽的围剿下,这二人生生被擒,一起被压到了山顶。
柏麟黑着脸问道:“不是让你们两走吗?”
“帝君,我不怕死的,我怎会贪生怕死舍你离去。”腾蛇虽然被压着但是仍旧咋咋呼呼地高声回道。
“你自不怕死,那你把钟离生带来做什么!”柏麟又道,他视腾蛇为己出,若腾蛇要与他同生共死他也认了,可钟离生好歹算是外人,这不白白连累了他。
“柏仙友……不,柏帝君。”钟离生抢白道,“是我央求腾蛇带我的,我知晓自己跟他前来不过是螳臂当车,但是你们于我的恩情我自知无以为报,故而哪怕知道结局未必美好,也想略尽绵薄之力,若能与诸位死而同穴,也算是偿了我的心愿。”
“呵。”慕白冷笑道,“你们死便死了,我送你们同罗喉计都一起埋了便是,搭上我的柏麟做什么,真是笑话。柏麟与天地不老,会伴我左右与我永生,哪里轮得到你们。”
“嘶飒!”腾蛇龇牙咧嘴骂道,“当年我就看你着鸟人不顺眼,原是如此,只怪我们家帝君无防人之心才会让罗喉计都收了你这毒兽!”
慕白置若罔闻,从怀里拿出一罐药膏,一脸讨好对柏麟说道:“把腿给我,你腿伤上的药效快过了,我再给你上个药。”
见柏麟对他不予理睬,慕白扬了扬手指:“我手上的筹码越来越多了,罗喉计都和三斗是必须得死的,可是腾蛇和钟离生我可以考虑一下,你乖乖听话,我暂时不会伤害他们两个。”他捧过柏麟长腿,褪下他的鞋袜为其上药。
“司命都告诉我了,因为我仙脉有缺,你才要我驻留在雪域修补仙脉,根基乃是我们仙人的根本,仙脉有损可大可小,甚至可能影响我雪仙之位。”慕白一寸一缕地细细为柏麟涂抹着,顺着柏麟的小腿一路抹下。
柏麟皱了皱眉头,瞥了眼慕白:“然后呢?”
“染于苍则苍,染于黄则黄,帝君要我去雪域静修,一来是为了度化我体内浊气,二来让我一人独处就是要净化我心中浮华。”慕白像是个好学的书生仰头看着自己的先生,若非他不规矩的手不停地揉捏着柏麟的脚踝,所有人都会被他的表相欺骗。
“虽说所入变者,其色亦变,你倒是变得独树一帜,截然不同。”柏麟冷笑着嘲讽道。
“那是我从前不懂事,如今我都懂了!”慕白摇了摇头,叹道,“帝君可知我心中亦喜亦悲,喜的是帝君当年对待慕白竟是如此用心良苦,悲的是慕白蠢钝竟不识好歹枉费了你的一片心意。但是也不迟,从今以后我会好好待在帝君身边,对你言听计从。”
“言听计从?”柏麟问道。
慕白点头如捣蒜,恨不得跪在柏麟前面才显得出自己的诚意。
“好!”柏麟神色漠然,回道,“那你放了所有人,然后去天界领罚。”
慕白抿了抿嘴,回道:“不行,我要做你的战神,你身边只能站着我。让我先杀了罗喉计都以除后患,你放心,我比罗喉计都乖,他能做的我都能做,而且我不会有半句怨言。”
在场众人终于懂了,原来自始至终慕白的目的都是柏麟。忽得天地震荡,晶石里的魔灵之气几欲爆破,纵使悬在山巅炽热的口上都有无穷无尽的寒霜之意,慕白仰天大笑道:“镇魂钟破啦,罗喉计都无啦,哈哈!”
柏麟心口一颤,他自是不信罗喉计都会输,但是慕白的表情趋近疯癫,下一步怕是要向三斗痛下杀手了,在罗喉计都出现之前,柏麟必须转移慕白的注意力,他定了定神,说道:“司命写惯了话本子,他的话你也信?我罚你不得入天界,是因为我觉得你的眼神令本君厌恶。”
“不是的,你不要这样。”慕白一愣,他没有想到柏麟会正面回应他,说出的竟然是这样无情的话,慕白心中料定司命说的才是真话,柏麟定是因为无法接受罗喉计都陨之事才恼了的。
“我如此爱慕你,甚至遗忘了自己的本名,也要改名为慕白,好让我永远记得你初时的模样,圣洁、光耀、不可一世。”慕白拉开自己胸口的衣服,一个凸起“柏”字印刻在心口,“你看!我虽然嘴上说着恨你,却时刻不敢忘记,我这后半生皆是为你而活!帝君!你看看我!”
慕白低头亲吻着柏麟脚面,却柏麟一脚直接甩开,只听柏麟道:“凭你也配碰我?”
慕白跌坐在地上,回道:“那日在洞内,罗喉计都折磨了你三天三夜,你喊了三天三夜,他何曾怜惜过你,你放心,我是仙族,比他们这种低贱的妖魔干净多了,我不会像他一般粗鲁,我会好好对你的。”
“我与计都如何是我们的事,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我便是愿与他永世纠缠也不想同你有半分瓜葛!”柏麟想起慕白所说的三天三夜,正是他和罗喉计都分离的那一天,那一日让他认清了自己的心,也让柏麟差点彻底失去了罗喉计都的心,黯然神伤间抬眸却看到了慕白,脸上的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或许是柏麟的神态太过真实,让慕白生出一丝后怕,他爬到柏麟身边一把拉住柏麟的手放在自己脸上,竟然真有清泪滑下面庞,只听他不住哀求道:“帝君,我错了,你不要那么说。罗喉计都已经死了,这是不可挽回的事实,你原谅我好吗,让我陪着你,我做得一定一定比他好千倍万倍,让我日日夜夜好好看着你。”
“纵然计都没有赶来,我也会亲手杀了你。”柏麟冷漠地抽回自己的手。
“杀了我?呵呵,我已经吸纳了修罗王,我和罗喉计都一样,哪有那么容易去死,如今镇魂钟已经没了,除非血祭三斗,打开崇山之巅的熔炉炼狱。不过为了吸纳罗喉计都的修为,这口子本就得开,行吧,算是我给你的机会,能不能亲手杀了我。”慕白见讨好柏麟不成便站起身来,一把扑倒柏麟眼神露骨再也没有半分掩饰,简直就是要当场将柏麟生吞活剥了,他将柏麟双手按过头顶,一只手顺着柏麟的小腿一路往上走去。
“无耻!”柏麟大怒,他怎会不知慕白意图,若是此刻在天宫,他一定会天诛了这慕白,“同为男子,你怎生得出这般龌龊念想!实在有违伦常!”
“我不会允许你偏离我给你的轨道。我精心布局数百年,镇魔钟吸纳的罗喉计都的魔煞之力都将归我所有!罗喉计都逃不掉,你也逃不掉,从前我没办法从与罗喉计都抗衡,但是今非昔比,从今以后你只能属于我!”慕白大喝一声。
万里晴云之上突然炸开了一个黑色的缺口,那裂缝越来越长,一双长着黑色指甲的苍劲手掌将天空撕开,修罗特有的气息从中涌了出来,山巅上原本气势汹汹的八大凶兽突然偃旗息鼓,乖顺地趴在地上,犹如丧家之犬连头也不敢抬起。
那声音低沉得像是巨石压在人的心口,明明还没见到对方真容却已叫人胆战心惊,只听那声音道:
“谁敢,碰本座的柏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