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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   秦一岑面上骤然变色,双目瞪大,控制不住音量:“你有病啊!你结扎干嘛!”

      方砚却不怎么在意,摸了摸她的头,眼底满是情意,“你不是说不想再生,再怎么避孕也终归不保险,索性结扎一了百了。”

      “你不要孩子了?”

      方砚看了眼她微凸的肚子,“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我说了我女儿跟我姓秦……”

      “姓秦也是我的孩子。”

      秦一岑不太能接受,身体后仰离方砚远了些,思忖片刻严肃地问:“你爸妈能同意?还有你哥,知道你结扎不得打死你。”

      方砚依旧噙着温和笑意,整个人坐在椅子上好像一尊无欲无求的佛子,清明端方,“无碍。”

      明明他之所求,最是极欲,却惯会做这君子的模样,让人不知不觉中放了防备。

      说不感动是假的,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方砚却因自己一番话立刻做了手术,起码也证明这人不是随便说说,对自己也许还真有那么些真情流露。

      要知道,方家这种大家氏族,恨不得私生子都造出来几十个才好,怎么会愿意真断了香火。

      而且到底这是个更男权的世界,没几个男人真能舍得下脸面去结扎,就好比二十年前轰轰烈烈的计划生育热潮,全都是抓了女人去上环,全国又有几对夫妻是男的去结扎的呢?

      即使上环对女性身体更不好,腰酸腿软不说,时间长了还会长死在肉里,各种并发病纷至沓来,手术也复杂。

      而男性结扎是真真正正的小手术,创口小,速度快,无任何风险和后顾之忧,后悔了再手术还有较高的复通率。

      这世间对于女性的压榨和歧视,其实从未停止。

      秦一岑半阖着眼盯着面前的男人,对方越是做出这种牺牲的举动她越是觉得别扭,现在自己就好像一块蜡烛在火苗上炙烤,这人一点一点将她融化,可她又怕自己将来被他吞噬的什么都不剩。

      说到底,她还是个自私凉薄的人,小恩小惠不甚在意,最忌讳别人做出这种燃烧自己照亮她前路的傻逼事,让她找不着个合适的对策回击。

      秦一岑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刚刚的旖旎气氛早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她冷静甚至有些厌烦的脸,吐出最尖锐的话:“方砚,你这是在道德绑架我。”

      作出一副为了她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甘愿悄无声息一个人去结扎断了后路,拿他后半生的名声和子嗣来要挟她结婚,不是道德绑架是什么?

      方砚倒好似很开心,殷勤帮她填水,发现茶壶竟已空了,不知不觉几人灌了一肚子水饱,菜点了满桌却是少有夹弄。

      方砚起身按了服务的铃,高级的私人餐馆服务生几乎是一包房备一个,几秒就有人敲门推门进来,恭敬礼貌地问:“请问需要什么服务?”

      秦一岑简直想冷笑一声,在餐馆还想提供些什么服务。

      方砚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麻烦再取一壶茶来。”

      “请问二位需要什么茶?我们这儿有铁观音,龙井,碧螺春,毛尖儿……”

      秦一岑懒得再听他报菜名,打断道:“随便给我沏一壶果茶,再拿点茶饼。”

      “好嘞,您稍等。”服务生利落地退出去,屋子里便又剩这两人。

      “想吃点心?这附近有家不错的点心店,一会儿买一些给你带回去吃。”方砚好似对女人的冷漠神色浑然未觉。

      秦一岑却不想就让他这么打岔过去,重新说道:“你道德绑架我。”

      方砚嘴角勾起笑意,一向锋利的眉骨都温柔了些许,“我就是在道德绑架你。秦大小姐,受不受我这绑架?”

      这人总是在调笑时叫自己秦大小姐,秦一岑抿紧了嘴唇,神情略有不虞,梗着脖子说:“我受个屁的绑架,我可是知道的,你这手术说反悔就能反悔,随时可以复通的。”

      方砚搂着面前嘴硬的人到怀里,轻轻拍抚着她的背,“是啊,所以你可别有什么心理负担,我说不定哪天就去复通了,不是什么大事儿。”

      若是真的不会受这道德绑架,便不会问出那样的话来。秦一岑知道,方砚也明白。

      秦一岑被按在肩膀上,不爽极了,恶狠狠地对着面前雪白的颈就下了口,方砚纵着她,依旧轻抚着她的背,眉头都不皱一下。

      待她发泄了一通,松了口,颈肩相接处已经多了个清晰的牙印,牙尖尖处还破了皮,渗出细微的血丝,看也知道不出多一会儿便会变成青紫一块。

      秦一岑盯着自己咬的牙印,想起来第一次跟方砚出门吃饭的那次,也是在差不多的位置狠咬了一口,现在那痕迹已经怎么找也找不到了,顿觉时间如白驹过隙。

      秦一岑又坐直身体,伸出一只手来掐着方砚的下巴,上瞅下瞅,见那笑面虎一直对她温柔笑个不停,烦躁忽起,力道不大不小地扇了他个巴掌,扇完又狠吸了口他的唇瓣,恶狠狠道:“便宜你了。”

      方砚逆来顺受,被蹂躏完只两手抱着小女人,在她头顶落下一吻,深呼一口气,安逸地闭上了眼。

      这张牙舞爪的大小姐,兜兜转转,还是他方砚的。

      ——

      再说林柏杨那边,小日子过得舒坦自在,每天上上班,炒炒币,工资拿来还房贷,外快拿来过日子,烟酒糖茶,有滋有味。

      生活少了个女人,倒也没什么不适,顶多就是夜深人静时翻个身,指尖触到一片空虚,长叹一声坐起来抽根烟,在黑暗里眯着眼睛看看币子的涨幅,烟散光灭,卷着被子继续安眠。

      梦里常见黑发披肩的女人,或是抱着他的胳膊撒着娇,或是在他身下蹙着眉,前一秒还小女儿娇态地让他去买街角那家的冰淇淋,强人所难地嘱咐:“你可得快点,化一点我可就不吃了,你留着自己吃。”后一秒就变成圆肚滚滚的妇人,碎发从额角垂下来,抱着脏衣盆将一堆各色的衣服全倒进洗衣机里,他忙去拦,那人还噘着嘴嘟囔:“我又不知道衣服还要分颜色洗,我从小到大可没洗过这些玩意儿,哪知道这么难伺候。”

      多种回忆,幻象,真实,烟雾般散了又来,来了又散,迷雾退去,那女人在寂静深处嬉闹玩笑,仔细揉了揉眼,只见一陌生男人占了他的位置,女人憨傻,竟还不知。

      他发了疯地追赶呼喊,总也是使不上劲,眼睁睁看着两人琴瑟和弦,比案齐眉。

      真是个傻女人。

      心中长叹,骤然睁开眼,天色未亮,手机刺眼地显示着六点十一分。

      他生物钟一向准,与平时睁眼时间相差不离,点起颗烟,愣坐在床头半晌,盯着窗外的墨色发呆,下意识在烟杆上敲打的指关节被烫抖了一下,想起刚刚光怪陆离莫名其妙的梦,暗骂一声:“臭|婊|子”,将手里燃尽的烟头折了扔进垃圾桶,掸了掸掉到被子上的烟灰,起身开门。
      客厅电视放着烂俗的偶像剧,也不知道他妈怎么就这么爱看,从早看到晚,就是看不腻,大屏幕上晃着滤镜过度的白,妆容精致的小明星一身孝服挤出两滴悲伤的眼泪,林柏杨懒得再看,回身步入厨房,看他妈正炒什么菜。

      老太太把一盘大葱炒鸡蛋放到一旁,开锅倒上几滴油,把昨晚剩的炖排骨中的排骨下锅,放上一把青菜,稍稍小炒,又是一道新菜。

      林柏杨见了,说:“妈,买菜钱不是给你不少么,别总整这些素的,多整点肉。”

      老太太解了围裙,一手端一盘菜上了餐桌,又回身拿碗去电饭锅盛饭,边盛边说:“这不是有排骨,就咱俩还要吃多少,省点是点。”

      林柏杨见那盘剩菜改良的新菜,眉间带了丝烦躁,“我现在挣得不少,不用省,以后这些剩菜直接倒了,你儿子现在一个月好几万挣着,还得吃剩菜那挣钱干啥的。”

      老太太年纪大了,胃口却不小,以前农活做得多把胃撑大了,现在天天在家闲着每顿也得个两碗米饭,把手中这碗饭用饭铲压了压,又拿起另一碗给儿子盛,说道:“你不吃我吃,粒粒皆辛苦啊,现在这是生活好了,以前我小时候,连大米都吃不上,我还是嫁到你家来才第一次吃上大米,第一次我可都不敢下嘴,一个个粒子白白的,两头还带尖儿,甜滋味儿。”

      林柏杨已经在桌前坐好,“知道了知道了,你都说多少遍了,现在这日子好了你就放开了吃,你不舍得买那今天我下班去一趟农贸市场,买两扇排骨,一扇炖着吃一扇酱着吃。”

      老太太把两碗饭放在桌面上,一碗推到儿子面前,又回身去拿筷子,在筷笼里挑两双长度一样的,笑着回:“还买两扇吃,再给你嘴上吃出泡喽。”

      六点三十二分,林家开饭了。

      林柏杨见这寡淡的菜色,嘴里没滋味,起身去墙角的啤酒箱掏了瓶1664,用起子起了瓶盖,玻璃杯就在手边放着,还是对着瓶口吹了一口,满足打了个酒嗝,右手拿起筷子,筷子尖儿在桌面上一戳,夹了块鸡蛋,再扒拉一口饭,才觉得舒坦些。

      老太太夹了块排骨,肉因为放时间长了又做了一遍,有些柴,老太太早年没有刷牙的习惯,牙口已经不太好了,啃着排骨龇牙咧嘴的扯下一块肉来,吧唧吧唧嚼着说:“一大早就喝啤酒,你那胃不要了。”

      “没事。”林柏杨又喝了一口。

      两人吃饭快,五六分钟的功夫,老太太又添了一碗饭,还问儿子要不要再来一碗。

      林柏杨把最后一口啤酒倒进肚,舔了舔后槽牙,“不吃了。”

      老太太便又夹块新排骨到碗里,努力地啃,啃到一半还塞了牙,舌头左拐右拐找不到位置,手指头招呼上去,可算找到了。

      林柏杨懒得坐在这儿,客厅里那偶像剧放完一集,开始播放贷款APP的广告,傻了吧唧的,他突然有些烦躁,几步到玄关处蹬上一双半新不旧的球鞋,拽下衣帽架上的大衣,准备直接去上班。
      “今个天冷,好像要下雪了,你穿厚着点。”老太太不忘嘱咐。

      “没事儿。”林柏杨扔下一句,拎着包关门走了。

      外边似乎是比往日凉点,但也没冷多少,七点出头的早上,天儿蒙蒙亮,街上全是赶着上班的行人,行色匆匆,目不斜视,林柏杨加入其中,微不足道。

      地铁上的大家一个个打着哈欠低头刷手机,一大早便神色麻木。

      终于到了班上,林柏杨轻车熟路到了工位,邻座的小陈见他来了,抬头冲他办公桌点了点下巴,“林哥,你有个件儿,我顺手给你捎上来了啊。”

      林柏杨见小陈桌底下四五个纸盒,应付几句:“你这双十一买不少啊,才到?”

      距离双十一已经过去了一周多,不过有些件邮递就是慢,可以理解。

      小陈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却捧着冒着热气的枸杞水轻啜一口,回道:“这才几个啊,这都是晚发的了,双十一的早就到了,让我填家里的地址了,毕竟有些东西,邮公司不太方便。”说罢还色眯眯向他眨了眨眼。

      林柏杨跟着笑两声,明明相差不多的年纪,他却早早就对那些玩具没了兴趣,也提不起什么心思,活生生的大美人老婆都跟人跑了,还有什么可扯的。

      想起那小婊|子,林柏杨面色又冷了些,拿过抽屉里的剪子将快递件剪开。

      也不知道是什么,看起来像是个文件,难道是盛天药房的合同件?以前不都是当面签的么?

      剪刀裁开硬纸板,他捏起文件一角将纸张拽了出来。

      纸张上方几个大字写着:

      海淀区人民法院传票。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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