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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 3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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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白荇都能接到消息,没道理方砚不知道。
可这人也只是一如往常地淡淡联络着,没对这件事多吭一句声,还是秦一岑先忍不住问:“方大少爷不准备割点血帮帮我家堵堵窟窿?平时装得挺深情,现在怎么一个闷屁都不敢放了。”
话语尖酸刻薄,方砚可以想象到手机另一侧的人戏谑的眼神和微微上扬的,不屑一顾的嘴角。
方砚掐了掐鼻梁,也不知道这三年究竟暗地里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儿,让一个本就性子寡淡的姑娘变得更加怪异凉薄,好像全世界都是她的敌人,稍稍靠近一点就支出锋利的爪子戒备后退。
这事儿早在暴露出来前他就知道了,秦父与他父亲是多年的茶友,几个老头子猫在茶室里指点天下什么话都往外撂,秦爷有把握,他父亲都不多加置喙,他就更没有擅自伸手的道理。
怕小姑娘真的在着急,方砚按了个电话过去,接听瞬间的电流沙沙声让人觉得安心。
“一岑。”
“……”小姑娘不说话,只能听见话筒那侧淡淡的呼吸声。
方砚便自顾自地说:“你别担心,秦爷一切有数。”
秦一岑翻了个白眼,还是不想理他。
方砚便继续说:“也就是这两天的事儿了,赵钦会有个结果。你这两天别出门,我怕他狗急跳墙。”
秦一岑得了准话也压不下心底那份不爽,回了句:“关你屁事。”便挂了电话。
气温逐渐低了,天气预报说近日就会有今年的初雪,院子里光秃秃的,万物凋零,园丁也没了活计,早早就窝在屋子里偷懒,只剩下一片假的山水景观,没个生气。
赵姨前两天走了,临走前给秦母秦父磕了头,声泪俱下为赵钦道歉求情,整得像旧社会地主压榨老百姓似的。
秦母讽刺了几句就不再说话了,早早回了屋子,剩下秦爷看着面前跪在地上也算是共同生活二十多年的女人,淡淡道:“秦家不欠你们娘俩什么,走时让司机送你,这边不好打车。”
赵姨尴尬地回:“赵钦一会儿来接我。”
秦爷便展开了报纸,面容隐在其后,声音漠然,“也好。”
赵姨走了,老宅来了两个新的厨子,一个做中餐一个做点西餐点心什么的,饭菜变了味,却也不难吃。
秦一岑盯着床头柜上新的小保姆端上来的松塔和芒果慕斯,稍稍愣了一瞬,赵姨留下的痕迹统统被抹去,那个坚持做了20多年杏花饼的女人,终于逃出了这深宅大院。
捏了块松塔咬了小口,奶油的香醇滑而不腻,秦一岑把簌簌落下的碎渣轻轻掸了掸,那个女人留下的东西好像也随着碎沫,消散在角落里。
希望她能过得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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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的道歉来得刚刚好,那头方砚刚告诫秦一岑说不要出门,这边白芷就约她吃饭,说是为了白荇那个傻逼好好向她赔礼。
秦一岑思忖几秒,同意了。
临走前她莫名有些心慌和胸闷,抬头看了眼雾压压的天色,仿佛奏起风雨欲来的号角,一切都很符合女主作死的环境条件,秦一岑特地换了件层层叠叠的华丽套装,细纱裙摆走动起来如暗夜惊涛拍岸的海,深邃危险。
秦一岑有些期待。
有种坐在电影院里看恐怖片的感觉,作死的女主角好奇心旺盛,非要靠近莫名出声的角落,观众们听着逐渐递进的音效都知道马上就有怪物出现,却还是肾上腺素狂飙期待着尘埃落定的那一刻。
秦一岑身为女主角,却和观众们一条心,为自己即将到来的高潮兴奋不已。
一路上她都握紧了手机,眼神四处观望着,看赵钦要从哪个方向扑上来狗急跳墙。
可直到车子稳稳在餐馆门口停下,赵钦这条狗也愣是没出现,秦一岑的心半吊着,不上不下的。
包房里没有白荇,却多了那个小鸭子。
白芷还没到,小鸭子猫在角落里玩手机,见秦一岑推门进来,殷勤地拉好椅子后坐在她旁边,看她的眼神很有些委屈。
秦一岑受不了这一套,直接问:“白芷呢?她就让你来给我赔礼道歉?”
小鸭子忙道:“没没没,白芷姐堵车了,我正好在附近拍广告,先过来的。”
小鸭子还是一副受了多大委屈的表情,秦一岑挑了挑眉。
“怎么了?”
小鸭子抿了抿嘴,给秦一岑倒了杯茶水,“姐姐,我被雪藏了。”
秦一岑没忍住笑出了声,“呦呵,七千粉丝还能被雪藏呢啊?什么雪啊这么厚?”
小鸭子眼睛亮亮的,上牙轻轻咬了自己一半的下唇,露出右边尖尖的小虎牙,有些不爽的愤懑。
秦一岑就接着问:“不是刚还在拍广告么?怎么就雪藏了。”
“可不就是刚刚拍广告才知道的,”小鸭子抬着眼睛看她,薄薄的单眼皮配着被咬出艳红的嘴有种勾人的媚,声音还因为正处在发育中而略带些哑,“我这边衣服都脱了,导演啊摄像啊一个个跟看不见我似的,就让我在一边等着,这都快下雪了,我光着膀子冻了两个点站着等,最后也没轮上我,这不明摆着有人递了话要欺负我么。”
“我也没招谁惹谁啊,对谁都是笑呵呵的,我想了半天,觉得也就是上回跟姐姐吃饭被那个后来的西装男瞪了一眼,”小鸭子凑近了秦一岑,“姐姐你可得管管我啊,我这么一个刚成年就出来打工的小孩,禁不住折腾。”
秦一岑听得直乐,这小鸭子撒娇撒的倒是有一手,她有些能理解那些四五十岁的老男人包养女大学生的感觉了。
这种被撒娇着依靠求做主的感觉,真他妈爽啊。
“拍的什么广告啊,还得脱衣服。”秦一岑找的一手好重点。
小鸭子身体靠上了秦一岑的手臂,轻轻贴着,哑着声说:“内衣广告。”
“呦。”秦一岑眼睛很上道地往下瞟了瞟,调戏金丝雀这种事无师自通,得心应手。
小鸭子把头埋在秦一岑颈窝,轻轻喘着气,“姐姐想试试?”
秦一岑却把粘过来的小鸭子推开了,“别没事就在公共场所发情,这大白天的。”
小鸭子嗤嗤地笑,很会看脸色,没再凑过来。
秦一岑摸过手机想问问白芷还有多久到,刚点开微信,身后的大门就被推开,白芷裹着大衣气势汹汹地冲进来,高跟鞋踏在瓷砖上,一步一声响。
她把大衣随手搭在空座椅上,在秦一岑另一侧坐下,面上留有熬夜的疲惫。
“兄弟,你昨天跟白荇说啥了,这个逼疯了一宿,才让我拖回家。”白芷有些渴,见茶壶在小鸭子那边,懒得起身拿,直接拿起秦一岑面前的茶杯喝了几口,一点不含糊。
“你不是找我来道歉的么,合着你啥都没弄明白就来道歉?”
秦一岑看了眼被拿走的茶杯,小鸭子立刻察言观色把自己面前的空杯倒上茶水放在她面前,端的是一派乖巧顺从的模样。
“大体知道,他喝得懵瞪我也没太听全,反正他有错就完事了。这不是给你带了你要的小樊赔礼道歉了么?”
秦一岑转头看面目精致的少年,“你叫小樊?”
少年立刻笑着回道:“何樊,姐姐叫我小樊就行。”
何其荒诞,包的人连名字都不知道,秦一岑彻底理解了有钱人的快乐。
白芷懒得听俩人调情,直接说:“小樊第一次出来做这个,人家以前的确是个正经模特,现在你家方砚看他不爽,这行基本也干不下去了,这个赖我,我不该带方砚过去的。”
“……”秦一岑有些惊讶,“还真不是鸭?”
小樊笑得腼腆,“姐姐你不信我。”
白芷继续道:“我能给你带那些不干净的么?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秦一岑有些牙酸,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不过现在小樊被方砚排挤的没工作了,我帮你包了一年的。”
小樊依旧笑得腼腆,对着秦一岑软绵绵地叫,“姐姐”。
秦一岑稍稍睁大了眼,对这个白芷擅自的决定说不上是什么心情,对自己真的有了个小情人非但没有什么雀跃,反倒有种若有若无的不适和尴尬。
“真是方砚干的?他能干出这么无聊的事儿?”秦一岑不太相信。
白芷把菜单扔给小樊,示意他来点菜,眼都不抬地对姐妹道:“你对方家二少有什么误解,他都要娶你了还能看得惯你身边的人?”
秦一岑瞥了眼身边翻菜单的少年,“你知道还给我包一年的?”
白芷笑得猖狂,“我就是看他不爽行了吧,他们老方家的人一个个眼睛长在脑袋顶上,我就看不惯他那臭屁的样儿,非得让他难受难受。”
秦一岑还在思考把小樊安排在哪,她名下没有房产,总不能带到老宅去吧。
白芷像是看透了她心中所想,道:“你不用管他,你就有需要了直接叫他就行。”
小樊知道在说他,转过头对秦一岑露出了小虎牙,“姐姐可别忘了我呀。”
秦一岑又喝了口茶水,小声问白芷,“一个月多少钱啊?”
小樊听见了,答道:“白芷姐给了我60万。”
秦一岑挑挑眉,一个月5万,有点贵。
何况她估计也用不上几次。
少年对谈论自己的价格完全没有任何践踏尊严的羞耻,笑眯眯地道:“姐姐想续约的话可以便宜点。”
秦一岑有些应付不来,只能继续喝茶水,等着上菜。
白芷胳膊肘碰了碰她,“你还没跟我说你到底跟白荇说啥了,他那么受刺激?”
“受什么刺激了?他昨晚怎么疯的一晚上啊?”
白芷眯了眯眼,“这小处男去酒吧开了不少酒,我去的时候正搂着俩妹子边啃边哭呢。”
秦一岑“啧”了一声,“那是有点受刺激。”
“所以你说啥了?”
秦一岑放下茶杯,看着小樊添水的动作,幽幽地道:“我说他活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