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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   白芷这次约得匆忙,言语间像是有什么急事要忙,秦一岑本没在意,直到到了约定的包房,沉重的雕花金边木门被推开,亮出里边俊秀的人影。

      是白荇。

      秦一岑抿紧了嘴,她不喜欢被欺骗。

      但也只是僵着身子立在门口,算是给白芷个面子,没有扭头就走。

      白荇立刻站起身走到她身旁,殷勤地接过厚重外套挂在衣帽架上,拉好椅子立在一旁等她就座。

      秦一岑没动,气氛稍稍有些尴尬,一旁的侍应生很会察言悦色,轻轻退出房间关上了门。

      “你姐呢?”秦一岑直直看着白荇的眼睛,薄唇抿成一条线,脸像结了冰,白荇不用细加研究都看得出来她满满的不爽。

      白荇的舌死死顶着上牙膛,显出瘦削绷紧的下颚线,低垂了黯淡的眸子,手还压在拉好的椅子背上,掐出淡淡的凹陷。

      “她不知道。”声音有些低沉,马上又接着道:“我偷她手机跟你说的。还有你们的聊天记录,我也看了。”

      白荇又抬起眸子,眼底有炽热灼烧的火,声音里带了些破罐破摔的嘶哑,“一岑姐,你要外边那些脏鸭子都不要我。”

      “我是没有那些鸭子帅,还是没他们活好?”

      “一岑姐,你跟我试试,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秦一岑本来有气,听了这话脾气反倒散了,站在原地倚靠着红木门,仪态万千,“你要是再往上翻翻,就会知道我没跟那小鸭子睡,我睡的是方砚。”

      白荇长身玉立,盯着她的样子好像一头被激怒的小狮子,明明什么都做不了,却又猖狂无力地愤怒着,生机勃勃,带着青年人的不顾一切。

      “方砚不会娶你,方家不会要一个怀了孕的女人过门。一岑姐我不想你受伤。”白荇咬紧了后槽牙,继续说:“我可以娶的。我爸管不了我,我姐也愿意,再给我三个月等我过了生日我们就可以直接领证。到时候你孩子生下来,我把她当亲生的对待,我们还可以一起接着上学。”

      秦一岑面色不变,果断回道:“我不会跟你结婚。”

      秦一岑偏爱处在青春期的男男女女,他们的活力那么充沛,朝气那么汹涌,他们的爱来势汹汹,有野火吹不尽的敢于为你对抗全世界的勇气。

      可秦一岑老了,她永远不会选择这些年轻人,因为他们迟早也会老,会变得怯懦变得势利变得世故而成熟,成年人的世界不会有甘之如饴的付出,只有深思熟虑后的投资。

      她不想看他们变成这样,起码不想亲眼看。

      白荇松开了椅子,高挺的皮靴踩在大理石地面上,步速很快便到了秦一岑面前。

      秦一岑看那鞋带层层叠叠的皮靴有些好笑,不愧是年轻人,饶是扮成熟地套上了一身西装,也还是忍不住挑选更加个性鲜明的鞋子,想搭出别样的出彩点。

      方砚的皮鞋都是最经典的款式,却会选取最精致细软的手工方式,力求舒适低调。

      这就是成年人,无趣而可靠。

      白荇鼓起勇气握住了面前女人的手,却又不敢使力,虚虚搭着,像拿起一块滑不留手的丝绸,秦一岑没有挣脱,只半抬着眼看着面前人,嘴角勾着若有若无的淡笑,想看他能做到哪一步。

      “一岑姐,”少年终于发了声,“我知道秦家出事儿了。”

      少年仿佛是决定扔出最后的绝招,狠狠地看着面前人,坚定地孤注一掷:“我可以把我的股份给你。”他又抿了下嘴唇,声音小了些,“只要你嫁给我。”

      秦一岑有些好笑,“你到底看上我什么啊,我这一个怀着孩子的大肚婆,你知不知道你那点股份值多少钱,填了我家的窟窿还能剩下多少?你把股份卖了就不怕别的董事私底下收购,把你家的白氏改了姓?”

      这些上了市的大企业有30%左右的股份都握在散户手里,超过5%的就算大股东,30%以上基本就掌握了整个企业的话语权和决策权,股份可不是说抛就抛的东西,弄不好了整个白氏企业都得被人阴走。

      秦一岑不知道白荇手里有多少股份,但想来能说出这句话也不会太少,白父是个重男轻女的,将来白氏肯定是白荇接手,白芷只能跟着喝喝汤,好在白芷从小带着这个弟弟,关系比一般家庭的姐弟俩亲近得多,以后肯定不会过得差。

      说来白荇这性格,也少不了白芷潜移默化的诱导,不到最后盖棺定论,谁也不知道真正的继承人是谁。

      还是那句话,北京城的有钱人们,有几个是傻的呢?

      白荇对秦一岑的质疑没有回答,虚虚握着的手却攥紧了,身体也逐渐压下来,表明自己决绝的态度。

      秦一岑可以感受到交握的那只大手出了细微的手汗,肌肤是明显不沾阳春水的细腻。

      白荇抱着她深吻,唇舌急切地钻进来,在她的口中大肆掠夺,猛烈放纵,不遗余力。

      一吻过后,少年的头埋在她的颈窝里粗粗地喘,双手也紧紧拥住她,好像得了什么来之不易的珍宝。

      秦一岑依旧靠着门,等他的呼吸平息了些,才道:“的确是没小鸭子活好。”

      声音中带着微微的笑意。

      白荇的身体瞬间僵直,呼吸骤然停了,猛抬起头看笑得不屑一顾的女人,满眼都是受伤的刺痛。

      秦一岑懒得再跟这小少爷玩爱情游戏,推开面前的人,道:“我呢,不喜欢被人当作物品交易来交易去,要是秦家需要用我这个大小姐卖身来救,那就合该早点黄铺破产。”

      “怎么就不能相信相信老人呢,我就不信我爸叱咤风云几十年了能被赵钦那个狼崽子砍了马腿,他要是蠢到连便宜干儿子都一点不防范,那他在这一行还能活到今天真的是运气好。”

      “就算退一万步说,这次他老人家真的阴沟里翻了船,资金链断的稀碎,”秦一岑的眼睛亮如皓月,“我也相信他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人脉,肯定比我这个小辈儿勾的几个男人要来的钱多。”

      “所以白荇,你还是回家找你姐哭吧,顺便告诉她看好自己的弟弟,别动不动就拿股份出来燃烧青春。”

      “你就该庆幸自己长了个鸡儿,不然白氏的一点汤水白芷都不会让你碰到。”

      秦一岑比面前的男人矮了足有一头,靠着门半抬着头睨着他,眼神却让白荇觉得自己是在被俯视。

      白荇吞了口口水,不知该说什么。

      他的手还交叉在女人的背后,外人看来像是一对甜蜜深情的情侣,白荇却从未觉得与这个女人距离这么遥远过。

      双手渐渐放开,垂在身体两侧握成了拳,白荇还是不甘心,问道:“那方砚呢?你为什么选了方砚?你明知道方家不好进。”

      秦一岑好笑地答道:“我为什么要进方家?方砚他要是够胆想娶我,就该把他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处理好,我结婚不是为了看别人脸色的。”

      “那方砚要是处理不好呢?”

      “那就不嫁呗。我要钱有钱要貌有貌,我吃饱了撑得上杆子给人洗衣服做饭生孩子?我看起来有病?”

      白荇垂下了头,面前的女人如此耀眼,却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一岑姐。

      他爸爸是个标准的风流爸,家里红旗不倒外边彩旗飘飘,对他妈颐指气使,只管给钱,一个月回不上几趟家,怕是外边的家遍布五湖四海,自己都数不清有多少个。

      他爸唯一的优点,也说不上算不算优点,就是对孩子方面管控严格,自老婆生了白荇这个铁定的继承人以后,认准了这就是老白家的嫡长子,手心里捧着,绝对不在外边搞出私生子来多加事端。

      生怕嫡长子出了什么毛病。

      白荇的母亲是个标准的温婉江南女人,说话软糯糯的,也不在乎丈夫乱搞,温声细语一心照顾孩子丈夫,也不知算是爱还是不爱。

      白荇被面团似的母亲带到六岁,小小的男孩子牵着母亲的手,母亲生育了两胎身子骨也照样细软,穿个碎花裙,单看背影还以为是个20出头的小姑娘。

      碎花裙从国贸大厦的楼顶一跃而下,飘啊飘啊,碎了一地。

      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自杀,一对可爱的孩子,和用不完的钱。

      母亲跳楼前轻吻了他的额头,眼神却弥漫着风暴:“白荇,你跟你的□□犯爸爸,都该去死。”

      母亲这样说着,却流着泪把他推到一边,自己纵身一跃。

      白荇自己一个人坐在楼顶上,盛夏的烈日烤的他嘴唇都裂开,却没有人来带他回家。

      白荇的母亲是个不幸的女人,她被有钱的公子哥玩弄,她又是个幸运的女人,那个公子哥玩着玩着上了瘾,扛着父亲的揍硬把她娶回了家。

      他们幸福地度过了几年美好的时光,接着公子哥不甘于平淡的生活,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他用那双深情的眼盯着她,嘴里吐出最暖心的话:“你放心,我永远是最爱你的。”

      被切割的爱,大头放在了正房身上,真是个美好的爱情故事。

      白荇在那之后变了性子,变得沉闷寡言,变得孤僻冷酷。

      母亲没了,父亲忙着兼顾外边无数的彩旗,只有白芷带着他,还有那个秦家的小姐姐,会皱着眉呵斥他:“白荇,坐直。”

      会慵懒地命令他:“白荇,去给我切个芒果。”

      会拄着腮笑着看他:“白荇,你这么一看也挺帅的嘛。”

      而他的亲姐姐白芷,在他的卧室翻到满满一盒子秦一岑的照片时,也只是挑着眉说:“偷拍的角度不错,要不你将来学学摄影吧。”

      说罢把盒子扔进了垃圾桶。

      这个世界的温柔与爱,六岁时就随着那条碎花裙一起飘走了,只剩下秦家的小姐姐,偶尔施舍给他一点点柔软。

      而现在,连施舍都不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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